第4章 第4章
十七岁这年，她对一个人动了心，楚凉意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昏君晋楼深。
楚凉意眸光微微一动，端着碗一口灌下，晋楼深见她这副模样，只是笑了笑便去见太后。
楚凉意心底有些失落，即便她情窦初开，却也清楚自己对晋楼深的悸动，只怕自己动错了情，爱错了人。
她早早便睡下了，宫中嫔妃不得舞刀弄剑，她在宫外尚可肆意，可入了宫，楚凉意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加之太后本就不喜欢她，楚凉意宁可整日躺尸在榻上，也不要让太后罚她抄写经书背女戒。
上月前来送晚膳时，楚凉意还在小睡，身为楚凉意贴身宫女的上月一向懂规矩，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了她，可这次上月将晚膳放在桌上后，迟迟没有出去，反而去她身边叫她。
楚凉意被吵醒，脸色不太好看，上月却说道：“娘娘，听说皇上今日去拜见太后时，两人有些争执，似乎与娘娘有关。”
宫里日子乏味，宫女太监们自有八卦圈子，半点风吹草动都能传遍整个后宫，可上月向来不是个好奇之人，想必是听说了些大事，又事关她，这才大胆告诉她。
楚凉意微微开合眼眸，一副倦态，“太后不喜欢我，难免说我两句，身为晚辈我受着也是应当的。”
可晋楼深在意她，自然会护着她，太后又非晋楼深生母，争执在所难免，晋楼深大逆不道也不是一两次了。
“听说是因为胡美人被打入冷宫一事，胡美人是太后为皇上挑选的妃子，皇上轻易驳了面子，太后又顾及母子情，便将气撒在了娘娘身上，还说娘娘媚惑君主，有失贤德，太后要皇上废了娘娘，皇上不肯。”
媚惑君主？
楚凉意笑问：“上月，你觉得我能媚惑皇上吗？”
上月是楚凉意进宫后亲自挑选的宫女，楚凉意正是欣赏她性子直，爱说实话，楚凉意这么一问，上月反而犹豫了片刻。
楚凉意有些无奈苦笑。
上月只说道：“娘娘生得貌美，又承圣恩，可奴婢知道娘娘的性子，绝不是媚惑君主之人。”
“那你觉着如何才能媚惑君主？”楚凉意弱弱问着，眼神有些闪躲。
上月被她这一问难住，更多的是疑惑。
上月只答：“奴婢入宫时短，只知伺候主子，并不知如何魅惑君主，不过，奴婢瞧着胡美人时常穿着单薄，声音娇嗔，动作温柔，最重要的是爱对皇上眨眼睛，奴婢想着皇上应该喜欢这样的。”
“噢~”楚凉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楚凉意突然起身走到柜子前，翻开了里面的衣裳，仔细筛选着，又不满意地摇头，转头看上月，“上月，我记着之前司织局送来一件鹅羽纱衣，你可记着放在了那里？”
“那件奴婢帮娘娘收着呢，娘娘之前不是说那件衣裳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穿的，便要奴婢拿走，怎么娘娘今日要穿？”
楚凉意微微低眸，“我，我看天热，想着穿那件该是凉爽，之前不喜欢现在不一样了。”
之前她只当晋楼深是皇上，甚至是昏君，而现在她想当他是夫君。
“奴婢这便去拿。”
上月很快拿来了衣裳，替楚凉意更衣后，楚凉意又坐在妆镜台前，拿起梳子生疏地打扮起来，从前她的手拿的是刀剑，如今握着的只是一把小小的梳子，却觉得难以掌控，最后还是上月帮她打扮好。
楚凉意也是美人底子，打扮起来倒是增添几分美色，楚凉意差点没认出镜子里的自己，雪为骨，冰为魄。
上月欢喜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又说：“娘娘真美，今日皇上见了娘娘一定会被娘娘美色所折服。”
楚凉意像是被人看穿心事一般的羞涩低头，心里却有些女儿家的紧张，算起来，今日当是她和晋楼深第一次圆房之日。
不一会儿，宣旨太监便来告知今日皇上挑了她的牌子，其实晋楼深若是想宠一人，不管翻的谁的牌子，太监都只敢宣读那人的名字，这结果在楚凉意意料之中。
夜晚，楚凉意便被送入了晋楼深的寝殿，楚凉意有些紧张地握住双手，一直坐在床上等他，直到夜半，晋楼深才出现。
楚凉意觉着奇怪，晋楼深贪好美色，又不爱处理朝政，连奏折都是太傅丞相帮忙批阅，他还能有何事耽搁得这么晚？
晋楼深一进寝殿，破天荒没有欢喜走近她，而是坐在殿内良久，楚凉意看了他好几眼，都只瞧见晋楼深微微叹气的模样。
“皇上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楚凉意想起今日上月说的晋楼深与太后起了争执，当时她并未在意，毕竟晋楼深可不是第一次与太后争执，然而今日晋楼深怪异的举动让楚凉意忍不住好奇问。
晋楼深抬眸看了她眼，这才起身走向她，“良妃可是怪朕冷落了你，让你久等了？”
“臣妾并非这个意思。”楚凉意会错了意，只当晋楼深还在调戏她，便低下了头。
晋楼深却依旧冷着脸，眼神凝重看她，“既然今日侍寝，良妃还不给朕更衣？”
晋楼深张开手臂，等着。
楚凉意心跳加剧，再次脸红，这一刻她确定了她的心意。
楚凉意起身走近晋楼深，轻轻伸手解开他的腰带，缓缓脱下他的衣裳，直到她的手往下滑时，她眼神不由得微侧，不敢看他。
晋楼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停止了她的动作，“朕记着你不爱穿如此暴露的衣裳。”
“臣妾只是随便换上若是皇上不喜欢，臣妾日后不再穿了。”楚凉意觉得尴尬，将头低得更低，总不能告诉晋楼深自己是为了他才尝试换上的，多丢人。
“朕不喜欢。”
晋楼深语出惊人，楚凉意听出了怪异，疑惑抬头看他，这时她才留意到晋楼深的神情不对劲，似乎对她不悦。
楚凉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晋楼深突然又变了情绪。
楚凉意眸光低沉着，唇微微颤抖，“臣妾日后不会再穿了。”
“还有。”晋楼深故意拉长了语音，却突然松开她的手，转身坐在她面前，此刻倒是威严得像个君王，“你从来不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朕说话，像后宫里那些争宠的小女人，朕很不喜欢，你还是做回你自己。”
楚凉意脸通红，却不是因为情愫，而是因为羞愧难当。
楚凉意眼眶泛起红色，倔强看着晋楼深，咬牙问道：“不知在皇上心中，臣妾是个什么样？”
“粗鲁无礼、无趣至极，却不娇柔做作，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
楚凉意袖管里的手握成了拳头，愤怒到了极点，倘若晋楼深不是皇上，她一定抓起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臣妾不知皇上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反正不会是你现在这样。”
晋楼深深深看了她几眼，转身甩袖而去。
楚凉意将心揪着，就这样又被送了回去，她成了后宫里的一个笑话，皇上宠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嫌弃原封不动送回。
听说晋楼深离开后直接去了陈妃寝宫，一整夜陈妃寝宫都传来了男欢女爱的声音，可偏偏陈妃的寝宫离她的寝宫不过一墙之隔，楚凉意整夜将这声音听进去，揪着的心掰成了两半。
次日，上月端来饭菜，想安慰她两句，可楚凉意却面如死灰躺在床上，平静得可怕。
“虽说皇上风流成性，可是这变心也太快了些，明明白日里都还关心着娘娘，晚上便要娘娘受这么大的屈辱，奴婢也心疼娘娘。”上月拿着手绢抹了抹眼泪，忍不住抱不平道：“娘娘，你想哭便哭出来吧！”
“我为什么要哭？”
楚凉意苦笑着坐起身，换回了往日素色衣裳，拿起了一把剪刀将昨晚穿的衣裳剪碎，“我得感谢皇上让我彻底醒过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是我异想天开地以为他可以不一样，却原来都一样。”
上月不解她的意思，只有楚凉意明白，帝王无情，她不该动别的心思。
楚凉意要上月给她梳洗打扮，随后便用膳，一切如往常一般无二。
按照规矩，嫔妃须每日去给皇后请安，这日楚凉意也照常去风华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盛氏温婉贤淑，管理后宫手段却严苛，但凡有不守规矩勾引皇上的，皇后都会严惩，晋楼深素来不管后宫之事，因此皇后在后宫里一向说一不二。
听闻晋楼深先前为楚凉意御驾亲征一事惹得皇后曾率领整个后宫跪求晋楼深收回成命，楚凉意如今要给皇后请安，心里着实不安。
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楚凉意前去请安时，皇后与一众嫔妃却对她关怀备至，楚凉意才得知陈妃侍寝后便被晋楼深一剑刺死，晋楼深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但凡被他宠幸的女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因此引得后宫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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