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眠夜

　　10月6号，凌晨，12:00:01。

　　狭小卧室，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灯光，穿越回来的白曜不再是衬衫和白大褂，而是身穿淡蓝色的体恤，整个人呆滞床铺边坐着。

　　也许穿越的次数多了，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唯一奇怪的就是，诡异娃娃这次并未跟着过来。

　　白曜下意识拍了拍肩膀，又环顾四周，确定诡异娃娃不在。

　　“难道是看我和戴娜关系好，生气了？”

　　这种念头浮现，白曜觉得可能性还挺高，说到底，诡异娃娃性格比较古怪，也比较爱玩闹，动不动影响环境吓唬人，动不动就傲娇。

　　他不是很在意，抬手敲击空气，金边花纹的沙漏显现。

　　一、二、三，总共三个沙瓶，代表着三天后会迎来下一次穿越。

　　脑袋微侧，白曜看了眼沙漏底部的数字，“1”、“5000”、“50000”、“10000”、“20000”。

　　这次新增加的穿越居然高达两万，不排除死亡的人数，那么穿越总人数就是85001，一个庞大的数量。

　　之前光明.A讲过，华夏穿越人数占据大半，如果华夏有五万穿越者，目前只有23个城市出现过穿越者，平均下来，每个城市至少存在两千多名穿越者。

　　我所知晓的穿越者也就顾江南等人，以及两界的家伙，或许很多穿越者就潜伏在身边，深藏不露。

　　白曜一下想了很多，无趣地敲击空气，让沙漏显现，又消失，重复好几遍后，起身踱步客厅，打开玻璃门，站到往外延伸的小阳台。

　　迎风拂过，卷起少年银白与黑色的发丝，极目望去，凌晨时分，城市灯光依旧通明，一栋一栋大厦里，那是上班族还在为了生活和房子奋斗，一间一间酒吧里，那是纸醉金迷，是情绪的宣泄、高昂。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在努力地活着，为了梦想、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更好的明天。

　　白曜双肘拄在锈迹斑斑的护栏上，脑海浮现林知巳平淡中暗藏愤怒的眼神，浮现云叶音牵强一笑的心酸，浮现宋仁那最后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无法接受新世界和旧世界的这种变化，前一天自己还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今天就回归了正常，他还是他，云城实验中学高三的学生。

　　“可恶！”白曜一拳砸在铁护栏上，眼圈泛红，赤红如血。

　　人在孤独时总容易让名为“思念”的情绪升腾。

　　这里没有新世界的繁华，这里夜幕星辰璀璨闪烁，同一片天空，不同人欣赏着不一样的“思念”。

　　“希望‘生命炼金术’能够有用……”

　　白曜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比谁都清楚，复活宋仁的概率连零点一都没有，这种东西，就像是一种心灵的自我安慰，虚无缥缈，不切实际。

　　……

　　黎明的曙光缓缓拉开初晨的帷幕，扫过寂静清冷的城市，也给站在阳台一晚的白曜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他稍微活动僵硬的关节，转身进入室内，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白曜赶紧回到卧室，找了一顶几年前的帽子带上，遮住银白的发丝，并穿了件外套，才跑去开门。

　　秦启明一如既往西装革履，戴着白色手套，光泽锃亮的脑袋加上魁梧健壮的身材，让人容易联想到老大、boss等词汇，可实则，这是一位对待女儿温柔细致的父亲，凶狠外表下，是一颗细腻的心。

　　“哥哥，早上好！”秦艺璇今天扎了两个麻花辫子，穿着唐佳艺送的纯白公主裙，前额秀发还有可爱的兔子发夹，背着粉色书包，笑盈盈抬着脑袋，样貌可爱。

　　将沉重的杂念抛掷脑后，白曜打起精神，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秦叔叔，艺璇。”

　　秦启明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睛，默然两秒，没追问，而是轻声说道：

　　“小曜，今天还是麻烦你了。我这边最后两天，就能回归正常工作。”

　　“正常工作……”白曜低语念叨，反问，“你不打算继续待在两界？”

　　秦启明摇头，“两界确实给我开出了很不错的待遇，但这几天下来，我深刻明白他们的职责，很沉重！坦白讲，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会为了社会安定去冒险，我是一个父亲，我还有一个女儿。”

　　一听，白曜也懂，秦启明前几年和妻子离婚，秦艺璇成为了单亲家庭，要是秦启明在执行两界的任务中发生意外，这对于才九岁的秦艺璇，将会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说起来，你们云城实验中学最近挺乱，每晚周边都会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还不是普通的打架，涉及到穿越者。”秦启明站在门边讲道。

　　穿越者在学校周边打架？白曜眉头微皱，“那你们是如何处理？”

　　秦启明嘴角上扬，“很简单，普通人抓起来关押几天，好好改造，穿越者直接送到两界在云城的分部，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想转化人才，让穿越者为两界效力。”

　　“我告诉你，是想提醒你，别晚上去云城实验中学，很危险。”

　　嘱咐几句后，秦启明看了看时间，辞别离开。

　　进屋，秦艺璇先是放好书包，接着走去冰箱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摆好，坐在沙发上，晃动着小腿，拿出平板，熟悉地找到动画片。

　　放动画片之前，她颇为疑惑问道：

　　“哥哥，你在家戴帽子做什么？”

　　“早上睡起，头发乱糟糟的，戴个帽子遮一下。”白曜敷衍一句，边踱步洗漱室，边言述，“艺璇，你只准看一个小时的动画片，然后将今天的作业写完，下午就可以随便玩。”

　　“知道啦，人家很乖，不用你说，我也会在上午把作业写完。”秦艺璇回复一声，开启了吃零食，看动画片的惬意生活。

　　洗漱室，白曜对着镜子审视自己，快速洗了个头发，银白色染料丝毫不褪色。

　　“我这样子，出去怕会被当成街溜子吧？”

　　视线左移，他看向洗漱台上的剪刀，一咬牙，一狠心，自己就给自己剪了个头发，将银白色部分清理干净，整体也稍微修剪一些。

　　“其实，还不错。”

　　弄好之后，白曜就回到客厅，看了眼秦艺璇平板电脑播放的动画片，嗯，看不懂，这年头的动画片太奇葩了。

　　掏出手机，他表情一愣，凌晨5点27分，顾江南发来了信息。

　　点击查看，内容是：曜哥，快，快搜索新闻，标题：《22号城市不眠夜之人类最强者现身》，现在全网爆炸了！都是22号城市的消息！

　　一看标题，白曜就能联想到是什么消息。

　　22号魔方异变，联邦响起防空警报，一万三千多名战士集合想要进攻魔方，这种大新闻，穿越者可不会放过。

　　退出消息，他进入搜索界面，目前排名第一的是标题：《林知巳传承者画像》。

　　排名第二的是光明.A的最新视频：《时代在改变》。

　　排名第三的是：《穿越者下一步规划》。

　　“光明.A居然更新了？”白曜还以为两界的人上次能抓住对方，看来依旧是光明.A技高一筹。

　　没有着急去看《时代在改变》，他此时此刻更加关心的是《林知巳传承者画像》。

　　点开，这是一篇文章：

　　相信穿越者们多少都看过了22号城市“不眠夜”的新闻，我先声明，我就是目击者之一，也是幸存者之一，你们无法想象当时那种场面有多危险？我仿佛看见了神魔在战斗！相信我，一点也不夸张！

　　作为目击者和幸存者，我发布几个观点。

　　第一，联邦七位将军之一的红将军，红长天，他掌握起源会“红熊”一脉传承，那毁灭天地的力量，连A级觉醒者在他面前都是蝼蚁！

　　但我想不通，起源会的人，为何加入联邦，还杀了起源会的宋仁。

　　第二，“不眠夜”的现场，除了宋仁与云叶音，还出现一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人，通过红将军言述得知，那人就是林知巳的传承者！

　　可惜，那位传承者戴着面具，当时周围昏暗，我无法确定对方身份，我只能说一说掌握的信息，那人身高175左右，体重不会超过60，眸子棕色，发型比较时尚，黑色夹杂银白色，我大概画了一下，仅供参考。

　　文字下方，附加两张图片，一张就是白曜戴着面具的图片，只能说六分像，细节处理的不到位。

　　另一张是去掉面具的空想图片，图片中的人很年轻，画得非常帅气，眼神迷离中带着坚毅，嘴唇薄凉，脸颊轮廓柔和……

　　“这是，玉时分？”

　　白曜嘴角抽了一下，严重怀疑发布图片的人是通过玉时分的照片，画了一张银发版本的玉时分，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哥哥，玉时分怎么了？”秦艺璇放下平板，凑过去脑袋，定睛一看，惊呼，“这是，玉时分？”

　　看吧，连小孩子都觉得这是玉时分。

　　唉，玉时分啊玉时分，别怪我，这次我可没有把你当枪使，而是某些为了吸引关注度的家伙自己搞事情。

　　继续往下看，白曜愈发觉得发文的人不靠谱，也许根本就没有目睹过那晚的战斗，全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加一些自己的胡乱分析。

　　退出，他点击了排名第二的搜索内容：《时代在改变》。

　　视频中，还是没有光明.A的身影，背景就是简单的太阳，机械合成音响起：

　　“各位，‘不眠夜’事件应该都听说了吧？红将军击杀宋仁，林知巳一怒之下从天而降，整整十一年，第一次离开魔方，当晚，联邦总部震动，七大财阀的掌权者纷纷做出回应，与联邦划清界线，不想被波及，可见，人类最强者有对恐怖！”

　　“遗憾的是，我没能目睹‘不眠夜’的战斗，由于未知力量的干扰，联邦只拍摄到很少的照片，听闻，红将军不是林知巳的一合之敌。”

　　“连苏氏的苏雨，白氏的白小白也只敢在旁边站着，这就是强者的威严，这就是一夫当关的气魄，试问，谁不想成为下一个林知巳？”

　　“关于‘不眠夜’，我不多说，没亲眼见证，没话语权，大家比较关注的是那个带面具的人，我觉得吧，那人是玉时分的概率不低，联邦拍摄到的照片中可以看出，那人身高、体重、年龄，体型，和玉时分至少六分相似，所以，要抱大腿的趁早。”

　　“回归整体，‘时代在改变’，为何我要这么说？穿越者的诞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世界的改变也是无法阻止的事实，未来，能够存活下来的穿越者一定是世界的掌权者，但现在，穿越者太弱小了，弱小到在新世界和旧世界都难以生存，为此，我打算集合穿越者的力量，组建一个保护协会。”

　　“这也是上期视频我想说的事，具体情况我会在下一个视频详细讲述，等协会建立完成，我就只会给协会内部成员提供情报。”

　　视频到此为止，白曜心中对玉时分默哀了三秒。

　　如果说上一篇的文章真实性不高，那么光明.A的话语权可就非同凡响，他说林知巳的传承者是玉时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相信。

　　少年，努力活下去吧，我也不是故意坑你，只能怪命运弄人，人算不如天算，算来算去，你还是要背锅……白曜暗自摇头。

　　他也明白了光明.A的企图，先通过一些情报来获得关注度和信任度，然后等时机成熟，就开始收割穿越者，组建什么保护协会。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高明，假设对方一开始就宣布要组建穿越者保护协会，那么大概会被当成傻子，可如今，很多人都想获得光明.A提供的新世界情报，况且，当下局势对穿越者并不友好，保护协会一出，愿意加入的穿越者绝对不少。

　　这比起两界慢慢寻找穿越者的手段，高效很多。

　　“如果大批穿越者加入光明.A的保护协会，两界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双方也许会成为敌对关系。”白曜无声想着。

　　他没注意到，旁边的秦艺璇听见保护协会后，眸子泛起异样光泽。

　　……两界、化装舞会、逐梦会、联邦、财阀……这些组织正在逐渐渗透这个世界，不过，与我关系不大，只要身份不暴露，我就可以安稳发育，等达到能和红长天抗衡的程度，即便身份暴露，也无所谓了。

　　白曜思绪万千，正准备点击第三条新闻，屋外却传来敲门声。

　　“哥哥，谁啊？”秦艺璇眨了眨眼睛询问。

　　“不知道。”白曜摇头。

　　这个点，他的确想不到会是谁来找自己，顾江南找他的话，肯定会提前打个电话，他的母亲也已经半年多没来过了。

　　起身来到门边，白曜透过猫眼看了看，表情阴冷。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的频率加快，力度加重，白曜不爽，想了下，还是打开铁门，一位穿着花里胡哨，脖子和手臂全是纹身，戴着耳钉的男人映入眼帘。

　　这是他的亲哥，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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