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观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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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乌青成浊,湖岸浓荫密布,此湖名为善灵湖,是属南阳庄与桐柏村的必经之路。而此湖却是诡异十分,听镇上的老人说,这善灵湖自从上百年前开始,就陆续有人不明源由的坠入湖底,且还无尸可捞,邪气得很。因此人们猜测,这湖内定有异物藏于其中,将人引入湖底后,吃了人体。而人人一言,此善灵湖便被人称之为:千鬼湖。
千鬼湖,自然是有水鬼之意。
只见船只渐渐划入湖川中间,夜风吹动静云,忽然遮了浊月,使得周围更加漆暗起来。温涟坐在一旁,忽然抬眼一望,却是意外的发现这善灵湖的湖水格外的乌浊,不免疑惑低声道:“这湖水怎么这么黑啊?”
寂夜,那船夫也听到了温涟的声音,因此他放慢了划桨,往水面仔细瞧了瞧。只见夜晚独灯,一眼先是望不到边际,只见他朝下的湖面注目观察时,竟发现道道黑影密布成纱般的溺在湖面之下,便道:“是啊,这水怎么比往日的时候要黑的多呢……”
闻之,那船房里面的人却问道:“水浅则蓝,水深则黑,这湖深不可测,有什么问题吗?”
温涟却警惕声道:“水浅则蓝,水深则黑虽是没错,但此时的水下乌影却是稀疏散条,又暗自浮动,若真的只是单单水深,又怎么会有这般奇异景影呢,怕就怕…来者非是善类。”
闻此,那船夫大惊道:“依小公子的意思,难不成是有水鬼?!”
而温涟却是自笑道:“但愿…不在我的意料之中罢。”
只见片响之后,在船只四周的湖面上突然浮现了许许多多的黑影出来,左数道,右数道,它们皆是围绕着船只而游,像是共有目的。见此,那船夫刹时大惊失色,抓紧了手中划桨,失措道:“那那那…是什么东西!”
见此景,温涟也心知不妙,立即从船中站起,遥眼一望,果真几十道被夜色遮掩的黑色影子正缓而不慢的向船只涌来。
糟了,真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看来今日还真的是犯太岁了。随即,温涟抬手唤出灵符:“无影。”
一声话下,便见温涟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白色的黑字灵符。只见它们仿佛听从着温涟的口令,飞绕于船只半空,且分出数张之后,将船只围绕起来,形成了一栅保护栏。可即便无影灵光四散,那越来越近的水下黑影却是不曾停下动作,它们如流云细水般,缓缓的游动,且还缓缓的探出了水面。见此,那船房内的人也动了身。
“发生了什么事吗?!嗯?是温兄弟!”
“风…小家主?”
原来,竟是风清秋与郎玄阳二人。
见是温涟,那风清秋便是脸露笑意说道:“叫我阿秋就好啦温兄弟,家主什么的,就太过见外了。不过,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桐柏村那边了呢,正想着与我玄阳兄长过去找你,岂不料竟在这儿遇到你了。”
闻此,温涟便是莞尔一笑,却是不免在心中讪道: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此时确实是该到那边了。“寒暄的话,等一下再说。现在先为棘手的,是我们眼下的这些死人…”
“死人?”转过头,风清秋看到了在那阴黑的湖面上,一具具如陈旧尸体般的东西已经全然不知的探出了半个身子。青男小女,黄发垂髫,只见他们个个散乱着头发,褴褛衣着,看不到面部表情。
“这…鬼…鬼啊、”亲眼目睹了这般邪事,那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老船夫顿时被吓了个够呛,差点就要晕了过去。而对于温涟三人来说,这种场面虽知惊险,却也是不见离奇。因此温涟盯着那些不动声色的水尸,压着声道:“嘘…别说话。它们正在盯着我们呢。”
“啊?”风清秋也压了声,而见温涟双眼注视着前方的那群水尸,便是道:“这此东西…该不会是听到了我们船只的水动声,才浮出来的吧。”
“不错,水鬼属阴,是盛煞之物。而它们起初坠入湖底之时,已被冷水浸腐了双目。因此它们双眼视弱,平时看不见东西。但它们的双耳却是灵巧十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已入了它们的计算之中。大概是我们今日撞了阴阳时,它们听到了湖面上的水声,便开始出来觅食了吧。”温涟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能说话了呀?”风清秋侧着头问温涟。而闻之,温涟则也是看着他无奈一笑。见此,那小家主立即捂了嘴,洞彻事理的嗯嗯道:“不说话,不说话。”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万物皆已屏息凝神。只见温涟四人皆在船中噤若寒蝉。而不一会儿,凉风吹来,动了那湖上水尸们的乱发,且被风拖来的,还有一声声低沉,又极度悲哀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歌如嘶。
“他们…好像在向我们哭诉…”温涟微皱着眼,仔细听着那哀嘶。
“哭诉?莫非…他们要是告诉我们,他们生前时所受到的委屈与悲痛?”风清秋奇问道。
温涟却道:“以古传语,这水下之鬼,有一种名为“水冤”的溺者。水冤生前本是为世上的活人,只是当时逢难,遭遇了瘟疫,天灾,或者是被恶人行凶杀害后,自身气息未断,便被人抛进了湖底潜亡。因此他们心中有气,又因湖水的压隔,便是化为了极阴极致的哀苦怨气。因此后,化为水鬼的他们想抓住渡船的人,其实并不单单只是想转世为人或者一饱腹感,而是他们憎恨世人,有报仇报复之心。”
“那…温兄弟,我们此次岂不是要完?如果是一两只也还好,可现在是整个湖面都是这些水冤啊……”看着那些已将船只四面围剿的水冤鬼尸,风清秋不甚在心中滴了冷汗。
而温涟却是不慌道:“别怕,只要我们不沾湖水,它们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等到天亮,它们就会消失了。”
“这样啊…”
闻此,正当几人觉得屏息等待破晓之时,这冷漠无言的郎玄阳却开了口:“有人。”
“有人?在哪?是活人还是死人啊玄阳兄长。”
“切。”声音极度不屑,而在这种险境之中还会出言嘲讽他人的,不出意外的话,是那极度嚣张的阳归歌。众人抑首一望,果然,在那朱月下,阳归歌嚣张着声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可以活到天亮吧?”
“阳归歌?!”风清秋稍惊。
看着他一脸有备而来,温涟便是猜到了他的目的,而道:“一向桀骜不驯的贵公子,难得这般自甘自愿的供人驱策啊。怎么,站在你那所谓的胜者身旁,就这么值得骄傲吗?”
闻此,那阳归歌却不怒反笑道:“我的目的,可从来都不是站在胜者身旁,而是成为胜者。”
这阳归歌不,这王歧炤,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恶事做尽,满腹恶水的华阴公子。思此,温涟不禁嗤笑道:“这养狗的,最怕的就是养了一条要咬主人的狗。阳归歌,你这么狂,你家主人知道吗?”
那阳归歌双眼阴鸷的盯着温涟,冷冷道:“这一次,我要的,是你的人头。”
一声下,阳归歌拔出身后长刀,映出月色,于五指巧妙舞动之后,便是如闪电船劈裂湖面,刹那,水花炸起,分了密齐的水冤。
“小心!!”温涟瞬间将那老船伯推向风清秋与郎玄阳。其二人也是知道他的用意。因此便将那老船伯掩在身下,保护起来。而温涟,则是化出法嚣与阳归歌斗打了起来。
而湖面被炸开,那贸然迸溅的水花在落到了那些水冤的身体后,如同化作噬虫,钻进了它们的身体,且随之,便占据了他们的躯壳。
仰首,睁目,如傀儡的僵躯,似深不见底的空洞。只见它们睁开的双眸,皆是齐齐的盯着那条残船上的三个活人。下一刻,便开始动了水,鱼贯而入般的向他们涌来。
“玄阳兄长…”风清秋忌惮万分的取出七秋剑。
而郎玄阳则是见它们条絮而来,便是取出了五阳剑,当了先发制人,留得风清秋一人在船上保护那老船夫。
天浊水黑,鸪鸟缀染了朱月。
而就在几人争个不休之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利器相撞般的声音划破长夜,惊了人鸟。
“锵!”
奇怪的利器不知从何而来,只见于漆黑夜中,那阳归歌猛然翻过身躯,急速退到不远处,栖立于枯树之上,双眼精锐的盯着来者。
“又是谁来了。”温涟也退回了残船上。
“啊?”
人心尚在惊动之际,而眼前却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年男子,打断了温涟等人,还有满湖水冤的动作。
只见来者此时正站在一旁的枯木上,背后掠过的群群鸪鸟,喧嚣着他的诡异与神秘。且他正与阳归歌对立着,四目对视。
他身着一袭过旧的灰色衣裳,有着与阳归歌其为相似的格调。但唯有与阳归歌不同的是,哪怕两人皆在血月的光辉之下,他散发着的,却不是阳归歌那种草菅人命的血光,而是一种极为悲哀的灰。只见他的脸色极为青白,一双眼睛郁闷又愁色满眶。但其轮廓却是俊俏十分,小巧而不失英气。且他的脖颈间上,也有着一个与阳归歌相同图案的咒法。
倒像…是一个禁法?
禁法——其所道却亦非常道,也非邪道,它是指作术者对其的一种禁制,因其受术的尸傀儡与普通尸的傀儡大为不同。
普通的尸傀儡大多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他们的一切行为皆由傀儡师所操作,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一切皆在傀儡师的控制范围之内,若是傀儡师突遇不测,则其尸傀儡也将停下所有作为,也就是终将化为一具普通的死尸。
而受其禁法的尸傀儡则就大有不同了。虽尸傀儡是已死或者半活着的人士所化,以亡体转生之术所召人间怨戾气入体化为魂魄灵血。但他深处的记忆尤在,在面对不同的情况之下,他还尚存着可以思索的意识与不同的情绪,有时对于那些执念极深的,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小打算。因此傀儡师害怕被其反绞,他们便就会在这些顶级傀儡的颈间施下禁法,以好控制他的行为以及思绪与意识。
所以,眼前来的这一只尸傀儡,他与阳归歌一样,受人所控制,同时,也并非完全受人所控制。
“这个与阳归歌一模一样的东西,怕不是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阴伏地了吧。”风清秋看着他道。
“阴伏地,阳归歌,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魑魅傀儡。”温涟念道。
只见夜风吹动他的发尾,动了旧衣,原本站立不动的阴伏地,突然缓缓的转过头来,一双灰瞳转动,扫视了一眼温涟后,转回头去,便是对着不远处的王歧炤猛然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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