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观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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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兄弟!温兄弟!温…嗯?”姗姗来迟的风清秋二人从林间而来,只见当他抬眼望向湖面时,便不经意的在湖面上发现了只探出半个身子的温涟,不免疑惑问道:“玄阳兄长,你看温兄弟他怎么跑到湖里去了啊,是去泡澡吗?”
郎玄阳双眼冷淡的看着半浸在冷水中的温涟,但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看出了这血湖的异端,不想给自己与好友增添麻烦。因此便抬手召出五阳剑,踏乘而上,飞绕于湖面之上,一把将温涟从水中拎了上来,丢到岸上。
“啊哎…”刹时双脚酿跄沾地,温涟呼出了几口长气后拍了拍胸口。那血湖的水冷清凉骨,只要一落湖中,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四肢皆软,浑身乏力。且又逢水下邪灵,若不是方才有那位奇怪的男人将他拉了起来,温涟很难断定自己可以不伤一兵一卒的全身而退。
命大也,命大也。
风清秋站在一旁,伸手顺下温涟有些凌乱的长发,好奇问道:“温兄弟,你方才不是去追那阳归歌了吗?又怎么到了水里去了呀?难道…是他将你推下去的吗?”
温兰书拍了拍渗湿的袖口,微笑声道:“不是,只是因为天气过燥,我去湖中洗了个澡。”
“啊??”
见风清秋一双圆眼充满了疑惑,温涟便是喜颜一笑后道:“好啦,不开玩笑了。方才我确实是被一个人推向湖泊的,但那个人绝对不是阳归歌。”
风青颜皱眉道:“不是阳归歌?那会是谁啊?我跟我玄阳兄长一路而来,根本就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鬼啊?”
温涟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就奇怪了,突如其来的铃声即能将乡厉与阳归歌皆皆唤走,但如果刚才推我下去的人并不是魑魅傀儡,那会是谁呢?还有刚才的那个男人……”
瘟疫咒,乡厉,阳归歌,和刚才的那个神秘男人,这一切看似都因太岁而起的事物,实在令人堕云雾中。
“刚才的那个男人?刚才的什么男人啊温兄弟。”风清秋听着他的自言自语迷了茫。
温涟却道:“没什么,是我眼花看错了罢。对了风公子,宋家那小公子怎么样了?”
风清秋笑靥如花道:“宋公子他已经没事了,那瘟疫咒已经从他身上退没了。温兄弟,你说的果然没有错,这避过了那魑魅傀儡阳归歌的追杀,便是算渡过了此件怪灾。”
温涟点了点头:“那就好。”但又心想:“以那铃铛的风声来源,那些乡厉一路西行,怕是会误入其他庄镇,若是那时无人压制它们,可就糟了。”
因此,温涟便对着风清秋与郎玄阳道:“风公子,方才我与那阳归歌分执之时,他一路西下,应是另有目的,所以温某此行要与二位道个别,去探他个究竟。”
闻之,风清秋问道:“温兄弟你要去追索那阳归歌吗?”
温涟点了点头:“瘟疫咒只不过是这幅山河图的一小块砚墨罢了,想要破解这些邪门歪道,还得找出那位执笔的人才行。”
“能够将死人炼化傀儡的,而且还能与大活人略等的,境界确实非是小辈。”风清秋大大点了头道:“那温兄弟你就先行西下,我与我玄阳兄长先返回去将宋家公子安置一番,随后再过去找你。”
看着他那天真烂漫模样,温涟不禁抬手在他脸上轻掐一把,后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趁现在破晓未至,阳归歌的踪迹应该还未全都退去,我便先行告辞了。”
“嗯!我们会去找你的,温兄弟!”
银沟潋滟着灯火,从旭日东升再到日落西山。
自与风清秋郎玄阳二人分道而行之后,温涟便是随着那乡厉所去的方向一路西行,但因南阳庄方圆几里山途环绕,单单走出南阳边境就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
未酉时,凉风却起,天低云垂,阴沉黯淡,仿佛下一刻就将大雨滂沱,浸渍人间。
只见温涟沿着荒芜的山道而来,本于寂寥无人的野岭之中,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夹杂着风,但却是在寂静途岭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贯耳。因此,温涟停下脚步,竖着耳朵仔细一听,发现像是女子的泣涕声。他向四周一望,果不其然,在一株枯干的大树下,一位身着梅花扎染花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头上低头泣啼着。
见此,温涟上前慰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听到有人声来,那低头哭泣的女子便是一愣,但随之便慢慢转过身来,抬头望向温涟。
这背影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但当她回过头来时,却不禁让温涟错然一吓。只见那女子双瞳发浊,毫无焦距。且面色青白,宛如那经过岁月酸雨浸蚀的砌墙,黑白斑驳。
是具活尸!?难道…是魃?她呆滞的看着温涟,一双死瞳浑浊不堪,应该是亡故了许些年段的了。而料她逝去多时,可她的双手之中却还紧握着一个竹篮,且竹篮之内还有小儿所把玩的手鼓,以那鼓观来看,虽有陈年旧色,却远远不及魃尸的时段。而就在温涟仔细观察她时,却是被她身上穿的梅花裙大吃一惊。时间非短,但她白裙上的梅花却依然开得盛漫。但此梅花,却非彼梅花。这位女子身上的,是血…
血染红了白裙,如同皓雪画了梅。
“手挽竹篮,满身血迹,这位姑娘大概是当时孤行荒野时,受到了盗贼的谋害吧。”温涟思解道。
邪祟如潮,乱世难安,荒郊野岭之中别说是被人谋害的尸体了,就算是遇到了正在吃人的劣鬼,也不在为奇。
而对像姑娘这种无害的活尸,温涟便是在一番怜悯之后继续前行。不久时,天色更加阴黯,四周仿佛打了雾,灰朦朦的,令人不得不睁大了双眼。过了一会,只见路尽之处,便是川湖之途。看来,还得撑船渡湖才行了。
放眼一看,凉风推波,若大的川面上只余一只客船在岸边停留。因此,温涟走过去,问道:“劳驾,不知船家现在还可否接渡?”
船只不小,船身造工简节,但四周红木结实。闻此,那船家便答:“此时日头落山,不知小公子可要往哪去啊?”
自离南阳庄后以西行,这会过了川河,第一个临岸的,应该是属桐柏村了罢。思此,温涟便道:“劳烦船伯,到桐柏村。”
“桐柏村?”听到这个名字,那老船夫却面露难色说道:“此时日落山头,若是小公子要到任何地方,老夫便是不说二话接公子过去。可唯有这桐柏村啊,还恕老夫无法送公子过去罢。”说完,便是挥了挥手,准备独身离去。
见此,温涟连忙追问道:“啊?这是为何?难道是那桐柏村发生了什么怪事吗?”
闻之,只见船夫叹了口气,后说道:“自从十三年前,那种事情发生之后啊,像我们这些外来道客就再也不曾进入桐柏村了。哎,毕竟在这世道上,谋生不易,想要保全性命,就更不易喽。”
十三年前那种事情?是什么怪事情竟如此令人谈虎色变。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桐柏村了。不知船伯可否渡及观音山后岸?”温涟又问道。
观音山,乃是桐柏村的一座护村山,山身包围村镇,宛如慈母臂弯。若不能直接抵达桐柏村,那便先渡过川河,再徒步罢了。
“观音山啊…这……”这船夫看似又要推迟。因此温涟忙道:“不必进入山间,只到岸口便好。还劳驾老先生帮个忙了。”
见温涟所求,且此时天色又晚,因此那船夫便再三犹豫后,道“哎,好吧,就到观音山后岸。且我这船上的两位小公子也正要渡湖过去,这夜色已近,常闻境内有那不干不净的东西在暗暗作祟,你们啊,也好有个照应。”船头靠岸,撑船人欣道。
抬眼一望,真见船中屋棚隐隐约约映着两个人影。温涟则作揖道:“那便多谢老先生了。”
抬脚踏过船身,温涟便将背上竹筐放下,拍了拍袖子,便在一旁坐下。
不见月起,却入月夜。船只撑动,船上油火灯笼照明,温涟却问:“我本豫外来客,如今初来乍到,对豫州之内的一些事还尚不知情理,不知方才老先生您谈到的‘那种怪事’究竟是桐柏村中的何等事件呢?”
闻之,老船夫叹了口气,像是陷入往日那令人心惊的回忆一般,他沉声道:“十三年前,我原本是撑船谋生于南阳庄与桐柏村这一带川河的船夫,本一生是风平浪静的,可就在当年日近西山时,老夫接到了桐柏村中一家三口的渡江招船。便是前往桐柏村中,可就在我刚靠岸桐柏村之时,就感到不对劲了。”
温涟疑惑问:“不对劲?为何您会有这番感觉?”
船夫接着道:“我当年就是在日落西山之际达到桐柏村的,可就当我船头至岸那刻,突然从那村街之中跑出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而除了他一人之外便是四处无人,阴森得很,毫无生气。”
“据我所知,这桐柏村当年可是凭着村周的观音山名扬九州的,那即便是朝时,又怎会空无一人?”开口的,是坐在船内的少年郎。
“当时老夫我也正是所想。所以,我就下船走过桥岸,只见那街道上的商铺未收,而小店之内却无一人,我便沿着村街道而行。”
温涟细闻待听。
“而众人皆知,这桐柏村之所以有所名气,那则是以一尊神观为荣。那神观凿就规模壮观非常,神观像几乎笼罩着整个村庄,因此这当地人便把这神观当作护村神一般立起尊位,供人祭拜,以求平安。但,就是在那一次,我不巧路过后山的观音祠时,却是看到了令人肝胆俱裂的一目。”
“那受尽世人信奉的观音神明,它吃人了……”老船夫一言话下之后,倒是抹了一把冷汗。
“吃人?!一个石头所造就的神观像?”温涟也是不可思议的问。
船夫接着声道:“没错……若不是我亲眼看到那观音石像曲起了身,双手捧着一个人的头,沾了满脸血迹的话,我也不相信一个石头所打造的神观像居然会吃起人来……”
闻此,坐在船房内的少年声道:“所以老先生您刚才说到的,那个发了疯的男子……莫不是也看到了后山观音石像吃人的画面,才倒至受激过甚,疯了心神?”
船夫叹了口气,便答:“哎,大概是这样吧,像那种令人惊骇的画面,即便时过十三载,老夫我现在想想,都还毛骨悚然。”
“那,那神观被世人称之为何神明?”温涟问。
“好像叫…莲世观音。”船夫道。
“莲世观音…除了观音吃人的怪事以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怪事发生?”温涟又问。
闻此,那船夫便微微不知,他道:“那老夫我就不大清楚了,自从当年那事发生之后,我便是不再过问桐柏村的所有事情了。但若是要问那莲世观音的事情,还得去桐柏村才行,对于那座鬼观音的事情,村内的人应该知道不少。”只听船家轻叹一声,语重心长般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观音吃人这种怪事,我们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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