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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珍惜眼前


  戴长景拢了拢身上的玄色大氅,缓缓靠在楼梯口赏雪,皎洁月光下,雪花在空中漫天飞舞,屋檐上、树枝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戴长景从大氅下取出玉箫,放到嘴边吹奏。萧声沉闷低缓,令人感到一丝压抑愁绪。
  一阵清幽的琴声突然从远处传来,铮铮琴声,悦耳动听,牵动着人心豁然开朗。戴长景轻轻一笑,转变声调,附和着远处的琴声。
  琴声悠扬,萧声清悦,相互配合,时而轻快灵动,时而婉转清幽,起起伏伏,抑扬顿挫。琴声突然一转,渐渐高亢,萧声亦随着琴声逐渐起伏。琴声又渐渐下沉,萧声则越来越高,最后琴声渐止,萧声仍高亢连连,绵绵不绝。
  萧声高亢不断,荡气回肠,似是在宣泄烦闷。琴声再次响起,悠扬缓和,引领着萧声慢慢低沉下去,渐渐收音。
  戴长景长吁了一口气,心情好了许多。他站直了身子,走出楼梯口,一转弯,就见邵宜相含笑向他走来。
  戴长景扬了扬手中的玉箫,对邵宜相笑道:“是沐峰的主意吧。”
  “不是只有沐峰才可以请到我的,当年在江林村,我受疫气困扰,也是大公子为我吹箫解忧。”邵宜相从身后拿出一壶酒递给戴长景,“投桃报李。”
  戴长景感激的拿过酒壶,向邵宜相敬了敬,“多谢六小姐。”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酌姐姐发生了什么,但你应该清楚,酌姐姐对你的心意。”邵宜相鼓励道:“她心中有你,就不要气馁。”
  戴长景喝了口酒,自嘲一下,“我和她之间,从来不由我做主。”
  邵宜相微微蹙眉,“这些年你与酌姐姐朝夕相对,以大公子的细心,不应该看不出姐姐心中的症结。”
  “便是解开了她的心结……”戴长景摇了摇头,“她以为我对她不过是出自同情,可怜她罢了。”
  邵宜相看着戴长景又连连喝了好几口酒,开口问道:“大公子扪心自问,对酌姐姐的感情真无半点同情之情?”
  戴长景眯眼望她,“连你也这样看我?”
  “感情是最复杂的,可以一见钟情,也可以日久生情。由怜生爱,又何尝不是一种感情?”邵宜相反问:“说句实话,大公子第一眼见到酌姐姐时,真无半分同情之心?”
  戴长景回想登高楼外,那晚月光朦胧,白袍笼罩下的她,背影却给人一番清冷寂寥之感。他望着她一次有一次离开的背影,每每都是那么孤单。天津那晚,寒风似刀,她因女婴一事愤恨不平,蜷曲在山坡上,静静望着无边夜色,一夜无语。
  似是从那一晚开始,他心中为她涌起酸涩,同时也对她开始充满好奇。在每一次的分别之后,他开始期待与她的再遇。再之后银酌为他打理戴府,他对她是越来越依赖,同时也越来越离不得。
  戴长景饮尽壶中酒,如释重负般向邵宜相大笑,“多谢六小姐。”
  邵宜相笑道:“想来大公子是想通了。”
  戴长景含笑道:“六小姐说的没错,由怜生爱也是一种感情,一样可以坚贞不移,此生不换。”
  “孺子可教。”邵宜相微微一笑,又道:“酌姐姐不是拘泥的人,你解了她的心结之后,再把话与她说清楚,将来,定能入大公子所愿。”
  “当局者迷,我再为自己辩驳,恐怕阿酌也听不进去。”戴长景望了望邵宜相,笑道:“不过旁观者的话,阿酌还是能听下去的。”
  邵宜相警惕的望着戴长景,“大公子是何意?”
  “这些年你与阿酌姐妹情深,你也希望她能长留京城,不再孤身飘荡。”戴长景微笑道:“六小姐舌灿莲花,能言善道,定能说服阿酌解此心结。”
  邵宜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论能说会道谁比得上大公子。”
  急急的脚步声在前面传来,邵栋裹着一件厚棉衣,瑟瑟发抖的出现在二人面前,搓着手不满道:“大半夜你们弹什么琴,吹什么萧,扰人清梦。”
  邵宜相插腰道:“你以前大半夜举着火把去敲牧场大门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在扰人清梦。”
  邵栋理直气壮道:“我那是对外人,你现在是对你亲哥哥,胳膊肘往外拐。”
  邵宜相大气,尖声质问:“我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从小到大你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是我替你瞒着爹爹,瞒着大哥的,你还敢说我?”
  “你轻点。”邵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房间,“你吵着我就算了,千万别把烈姑娘吵着了。”
  邵宜相瞥了瞥嘴,“你才胳膊肘往外拐。”
  下了许久的大雪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停了,银酌从地窖走出来时,脸色苍白的犹如屋外的白雪,更令戴长景心中疼惜。当邵宜相见到面容无半分血色的银酌时,吓了一大跳。也终于明白,戴长景在桃花从中游刃有余,为何偏偏只有银酌才能令他由怜生爱。
  银酌在屋里休息的几日,戴长景日日都去敲门求见,奈何银酌始终不愿见她。戴长景只好日日把备好的吃食交给邵宜相,由邵宜相替他送进去给银酌。
  邵宜相把饭菜交给银酌后,又给了她一个暖手炉,道:“这是大公子让我给你的,天寒地冻,姐姐把它揣在怀里,会好很多的。”
  银酌冷声道:“以后他的东西,你别送过来。”
  邵宜相放下暖手炉,轻声道:“姐姐你别怪我多事,你和大公子在京城明明好好的,当初你还为他选玉玦,又为何会变成这样?”
  银酌撇过头没有回话,邵宜相继续道:“其实前几日,大公子和我提过你们之间的事情,姐姐认为他对你是出于同情?”
  银酌仍是没有说话,邵宜相问道:“姐姐,你觉得我们这次可否平安回到京城?”
  银酌一怔,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趟镖本来就古怪,先是大公子和沐峰骗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又遇到蒙古人,还有那位烈姑娘,再之后我五哥突然出现。虽然他们都没说,但我五哥是太子府亲兵,非一般人可以请到他。而那位烈姑娘,举止气派皆不似普通人。而我们的行程是一直向哈密所前进,那里是鞑靼与大明的边境。我想这次镖,不光只是涉及朝廷纠纷,更有可能事关两国安危。”
  银酌怔然道:“原来是这样。”
  “我五哥来了之后,没有急着带我们离开,就连沐峰和大公子也没有让我们走,说明此行虽有危险,但比起返京,倒要安全些。”
  银酌望向邵宜相道:“原来,你早就想透了。”
  “他不想告诉我,就是不想我担心,我也就不说穿,只要能让我跟着沐峰就行了。”邵宜相坚定道:“不管前面刀山火海,我都要与他共同进退。”
  银酌面容逐渐变得凝重,邵宜相安慰道:“姐姐你也别太担心,我五哥能来,那太子府亲卫也能来,或许之后会有更多的人来镖队,说不定还会有军兵。再说我们一路走来,不也是平安无事,什么事也没发生。”
  银酌蹙起眉头,“只怕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邵宜相握上银酌的手,柔声道:“姐姐我与你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天意难料,福祸难定。姐姐不愿接受大公子定有你的顾虑,但如果我们都没法回到京城,你的顾虑就成了杞人忧天了。何不珍惜眼前,活在当下。”
  银酌抽出了自己的手,向邵宜相微微摇头,邵宜相又道:“姐姐认定大公子对你只是因为你的遭遇同情你,大公子也承认,对姐姐一开始的感情,的确是出自怜爱。但感情本就是最复杂的,怜爱之情也可以生出真感情的。姐姐又何必纠结于此呢?”
  银酌低头望向一旁的暖手炉,邵宜相见她似有被说动,继续道:“就好像我与沐峰,当初他以命护我,何尝不是因为镖局的责任。就连他也以为他对我好,只是出自他身为少镖主的义务。”
  邵宜相回想过去,抿嘴一笑,“要不是我死缠烂打,逼他承认,他恐怕到现在还在和自己过不去,守着他那些烂规矩。我和她,哪会有今天。”
  邵宜相再次握上银酌的手,“大公子游历花丛,天下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他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对你究竟是怜大于爱,还是爱大于怜?”
  邵宜相拿起暖手炉放到银酌手上,“姐姐比我更明白天有不测风云,若真不能回到京城,你真甘心与大公子就此错过?”
  邵宜相的话终究是对银酌有些用处的,至少戴长景可每天一日三餐把准备的吃食送到银酌房间。几天后,道路上的积雪消了大半,邵宜相看着后院里白茫茫的雪花,玩心渐起,干脆在院子里堆起雪人。
  雪人还未堆成,就见戴长景和邵栋从前面走出来。戴长景神情如常,邵栋则是一副垂头丧气的面容,邵宜相掩嘴笑道:“每日都人撵出来,还日日一天三顿,一顿不落的凑上去。”
  戴长景扬起嘴角,“前日她肯让我进屋,昨日她肯吃我送的东西,今日她肯与说一句话,日日都与她进了一步,已是上天垂怜。”
  “我又没说你。”邵宜相向戴长景身后的邵栋扬了扬头,“以前只要稍有人不顺你意,你就负气远走,如今可真是天道轮回,一物降一物。”
  邵栋不满的瞪了邵宜相一眼,顺手拿过廊边的积雪,揉成雪团向邵宜相丢去。邵宜相闪身避过,也拿过雪球向邵栋扔去。一来一往,二人来了兴趣,索性在院里打起了雪仗。戴长景摇头轻笑,转身去了客栈大厅。
  大厅里沐峰正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皱眉望着门外。戴长景走上前去,问道:“你想继续上路?”
  沐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如今鞑靼、瓦剌两方人马都对我们虎视眈眈,虽然有刘张两位兄弟相助,但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得尽快赶路,早日到达哈密所才是上策。”
  “阿酌身体恢复的不错,雪也消了大半,不如明天我们就上路吧。”
  “好,这两天我和姜天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让开……”一个女子突然从门外急匆而来,她用力推开挡在门口的沐峰,大步走向柜台桌后的掌柜,一掌用力拍在柜面上,大声道:“邵栋在哪,把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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