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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保护


  “四嫂?”
  书房里,烛火跳动了一下,沐峰有些不解的望着坐在对面的戴长景。
  “四哥和四嫂大半年前成亲,不到三月就分房而睡。之后,皇长孙就开始陆续收到那些密信,再之后四哥突然失踪,而四嫂也没了踪影。”戴长景扬了扬下巴,“若是你,会不想查明四哥究竟是通过谁打探到了那些消息?”
  “你的意思是四嫂?”
  “她出现的奇怪,也消失的奇怪。”戴长景道:“四哥怎么也不肯说他消息的来源,很简单,他一旦说出来,皇长孙定不会放过那个人。能让四哥这般保护的,就只有将军府里的人,也只有四嫂来历不明。那天四哥为救我,不得不杀了他们的人,他清楚,他早晚会被人怀疑,便索性放手一搏,深入虎穴,伺机获得更多的信息。但他也知道此去危险重重,他担心四嫂会被牵连进去,便提前安排了四嫂离开。”
  “你真要去寻四嫂?”沐峰紧紧的盯着戴长景,“如真你所言,长孙殿下若找到了四嫂,那四嫂她……不行,不能让他找到四嫂。”
  “现在皇长孙还顾着师父的颜面,若是我们不找,这件事情闹开了,对将军府的打击更大。”
  “绝对不行。”沐峰猛地站起身来,“我答应过蓁儿,不能让四嫂有事的。”
  “当初要不是为了救我,四哥也不会杀人放手一搏。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让四嫂出事的。”戴长景皱起眉头,“只是如今四嫂究竟在哪里?我拖不了皇长孙多久,他迟早会派其他人寻四嫂的,如果四嫂真的与建文帝的人有瓜葛,如今四哥死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四嫂的。”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片安静中,房门声突然响起,沐峰起身开门,门外站的竟是银酌。
  “沐师兄。”银酌向他点了点头,“将军府的事我听说了,六小姐怎么样?”
  “她为了不让她家人再伤心,一直强撑着不在他们面前落泪。”沐峰颇觉心疼,又对银酌恳切道:“酌姑娘,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多去见见蓁儿,和她谈谈心。”
  银酌微微点了点头,她目光望向屋里的戴长景,戴长景察觉有异,起身走到门口,对银酌道:“酌姑娘是找我有事?”
  银酌对沐峰道:“我有一句话要单独和他说,沐师兄能否在门外等我片刻。”
  沐峰立刻走出了门外,戴长景侧身迎银酌进屋,走进房间后,银酌对戴长景问道:“将军府的四少爷是否就是当日救你我的人?”
  “酌姑娘不知他的身份?”
  自戴长景醒后,因弱水身亡,银酌对他心中怀恨,二人还未就当日的事情好好聊过。
  “那天我躲在草丛中,看见有人叫着你的名字而来。他告诉我他是将军府的人,当时我不知道他身份真假,但也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便藏下名单后就带着他来找你。”银酌声音平淡,“再后来,他把那个人刺死后,让我带你尽快回城,还让我等你醒来之后,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
  “他说,苦行院。”
  沐峰在门外守着,他见银酌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她朝自己房间走去后,沐峰回到房间,见戴长景怔神的站在房间中间,似在思索什么。
  “我明白了。”戴长景突然回过神来,看着沐峰道:“我知道四嫂在哪里了,她在苦行院。”
  “怎么会。”沐峰道:“苦行院是长孙殿下的地方,四哥把四嫂送去苦行院,岂不是害了四嫂。”
  “皇长孙说过他对邵梧十分信任,极有可能带他去过苦行院。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皇长孙绝不会想到四嫂就在那里。”
  “那里终究是殿下的地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必须尽快带四嫂离开苦行院,最好是离开京城。”
  戴长景微微点头,“苦行院就在郊外,要带四嫂走不难,只是从此以后就是她一个人了,该把她安置在哪里?”
  沐峰蹙眉想了想,道:“去南京,南京有四方镖局,三哥三嫂之后也会回南京,他们可以照顾四嫂。”
  “四哥告诉了我苦行院,便是把四嫂托付给我,我一定要亲自送四嫂到南京。”戴长景蹙眉道:“只是,如今四哥出殡在即,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定会引起皇长孙的注意。”
  “即便四哥出殡,但你毕竟大病初愈,突然离开去南京,必要想个好点的借口,否则仍是会引人注意。”
  戴长景细想片刻后,不由把目光望向了沐峰,犹豫了片刻后,却是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沐峰看出他脸色有异,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办法。”
  “是有个办法,只是……”
  沐峰急道:“有什么办法你快说。”
  “之前你曾说过要回南京请先祖灵牌回京城,只是因为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不得不耽搁,若是以回南京请祖先灵位为由,皇长孙绝不会怀疑。”戴长景踌躇道:“只是如今,怕是六小姐离不开你。”
  “我会和蓁儿说这件事,只是,四嫂在苦行院得知邵四哥已……怕她会受不了。”
  “希望暂时能瞒住她。”
  晨早的光线透过云层,使庭院里的雾气渐渐消散。戴长景站在池塘边上,微摇铁扇,望着池塘里的荷花,想起扬州的时候,银酌曾目不转睛的望着池塘里的小鱼。看来,得交代陈伯,在池塘里多放几条小鱼了。最好,是多放些红色小鱼。
  前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银酌从廊下走过,戴长景上前跟她打招呼,银酌视若无睹,径自从他身边而过。戴长景见她手里拿了一个金色小瓶,这才想到她每日清晨都会去山间采集露水。
  想到还在南京的时候,他向她郑重承诺,会为她取露水。之后虽然与她几度分别重合,但他倒还是守着约,只要能做到,就日日为她取露水。只是这次,他醒来之后便获悉弱水离世,悲痛震惊之下,竟是把这个约定给忘了。
  戴长景跟上银酌的步伐,歉疚道:“对不起酌姑娘,之后我一定会日日去山间为你取露水。”
  银酌停下脚步,愤愤的转头望他,“你清楚你自己的身子,风一大就会猛烈咳嗽。你还想整日在外面流连,别忘了,你的命是弱水换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你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了奔波劳累,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别再出门惹麻烦了。”
  戴长景垂头应是,又道:“酌姑娘,有件事想你帮个忙。”
  银酌疑惑的望着他,戴长景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打开画纸,纸上的女子柳眉杏眼,秀丽婉约,殷红的嘴角微微上扬。
  戴长景解释道:“这是四嫂的画像。”
  银酌直接道:“你给我看这个是何意?”
  “四嫂有些麻烦,而我不方便去寻她,所以我只能求酌姑娘,希望酌姑娘可以帮忙去见她。”
  “四嫂?”银酌略想了想,问:“将军府的四少奶奶?”
  戴长景点头,“四嫂的事暂时不能让别人知晓,所以我只能相信酌姑娘。”
  “你想让我做什么?”
  “郊外有座老宅子,叫苦行院,对面有个卖布料的小铺和替人梳妆的铺子,我想过,苦行院实在太危险,四嫂不可能在那里,而它四周只有这两个铺子,是突然出现陌生女子而不会引人注意的。酌姑娘可以去那两个地方寻一寻,若真找到四嫂,我在城外有座庄子,你可以把酌姑娘安置在那里。之后我会想办法,带四嫂离开这里。”
  “她会相信我?”
  戴长景又拿出一封信和一块青玉佩递给银酌,“沐峰一早就去了将军府,向六小姐要了这枚玉佩,这块青玉佩是四哥一直贴身带着的,四嫂一定会认得。这封信是我写给四嫂的,她看到信会跟你走的。”
  “若是她问起我邵四爷的事,该怎么说?”
  “酌姑娘暂时先不要告知她,她和四哥虽然成亲后不久就分房了,但是我知道四哥很喜欢她,是不会让她伤心的。”
  银酌点了点头,拿过信和青玉佩,戴长景告知了庄子的地址后,又道:“两日之后就是四哥出殡的日子,到时所有注意力都会在将军府,也是酌姑娘带四嫂出城最好的时机。”
  出殡的那日,皇长孙亲自上门吊唁。戴长景和沐峰恭立在门外,看着棺材从将军府里被抬出来,二人皆是神情悲痛,默默望着前方的棺材发誓,定要安全护送四嫂离京。
  回到戴府时,已是日落黄昏,戴长景走在长廊上,问沐峰:“回南京的事,你和六小姐说过了吗?”
  沐峰点头,“她知道此事关乎着四嫂,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会好好照顾将军和夫人,不会让我操心的。”
  “六小姐孝顺懂事,能娶到她是你的福分,千万别辜负了她。”
  “我知道。”
  说话间,二人看见银酌从前面而来,戴长景急忙走上前,开口询问:“酌姑娘如何?寻到四嫂了吗?”
  银酌见沐峰也在场,知道戴长景并不打算隐瞒他,便点头道:“我已经照你说的带她去了城外的庄子,不过我见她整日神情恍惚,而且一直在问我邵四爷的事。”
  沐峰急忙追问:“酌姑娘没告诉她吧。”
  “我跟她说我只是照大公子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沐峰微松一口气,戴长景还想说什么,银酌已自他身边而过,向自己房间走去。戴长景望着银酌离去的背影,心中思量是否要告知她自己即将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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