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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不如死


  戴长景大感吃惊,忙上前抓过银酌拿匕首的手腕。这才发觉,银酌右手腕竟隐隐约约有几道伤痕。银酌快速从他手中抽过胳膊,面色不悦。
  “大公子不必担心。”马祥生突然开口对戴长景道:“酌姑娘不会有碍。”
  戴长景拱手恭敬道:“原来马太医已经认出我了。”
  “大公子是长孙殿下知交,神采飞扬,自是一目难忘。”马祥生道:“夭莲需以鲜血灌溉才能开花,不过所需甚少,大公子不必担心酌姑娘。”
  “鲜血灌溉?”戴长景虽未明其中缘由,当即撩开袖子,道:“用我的。”
  马祥生摇了摇头,“夭莲需要在开花之时连用三日鲜血灌溉,取下之后再以鲜血用药。酌姑娘既已取下,便是已用自己的鲜血灌溉,如今便只能再用酌姑娘的鲜血入药,”
  “这……”戴长景转头去望银酌,她已再次提刀,尖锐的刀锋划破手腕,鲜血一滴滴滴落在桌上的夭莲上。原本通身绿色的夭莲一瞬间绿色尽褪,逐渐呈现青色。
  马祥生看着青色的夭莲点了点头,身后年轻小伙拿药为银酌敷上后,小心端起夭莲,跟着银酌一起进了内堂。
  戴长景心中担忧,但未得主人允许不便擅自进入。只好转身向马祥生询问:“马太医,不知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马祥生问道:“大公子与酌姑娘认识?”
  戴长景如实道:“酌姑娘是在下表弟师妹,二人同出云水门。”
  “原来是云水门的高足。”马祥生钦佩道:“难怪医术如此精湛。”
  “马太医怎会与酌姑娘在此?”
  “实不相瞒,刚刚那位妇人是老夫的义女,三年前她嫁于此处。”马祥生道。
  “原来是令千金。”戴长景拱手恭喜道:“我见大嫂小腹凸出,看样子是有喜了,恭喜马太医。”
  马祥生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马太医何出此言?”
  “玲儿她天生心血不足,心脏有损,不宜生育。若遇妊娠,生养之日,极有可能母子俱损。”
  戴长景微感震惊,“莫非夭莲能助大嫂?”
  “枉我阅尽医书,却始终无法找到医治的方法。只有劝慰玲儿,她若真想为夫家留后,大可替他纳妾,开枝散叶。可玲儿却执意要为夫家生下孩儿,哪怕拼死也要试上一试。”马祥生重重叹气,“前不久,恰好酌姑娘路经此处投宿,得知此事后,她替玲儿把了脉,告知夭莲可替玲儿培元固气,可令她产下孩儿。也是她告知,曾在香山一个山洞中见过夭莲的种子。”
  戴长景心生隐生不悦,“为何要让酌姑娘以血灌溉?”
  “因为只有酌姑娘的血才能灌溉夭莲。”
  “为何如此?”
  马祥生解释道:“夭莲开花之日是在九月,酌姑娘曾尝百草,体内血液中含有不少催开夭莲的药性。”
  “当日我遇见酌姑娘之时,她昏迷不醒,是否因为夭莲的原因?”
  “催生夭莲的鲜血,须知甚少,不会伤到酌姑娘。”马祥生抱歉道:“至于其中缘由事关酌姑娘个人私事,恕老夫无法告知。”
  “自然,只要酌姑娘无事就好。”戴长景略安了安心,又道:“如今既已找到夭莲,马太医不必太过担心了。”
  马祥生愁眉不展,连连摇头,“大公子有所不知,酌姑娘说过,夭莲只能让玲儿产下孩儿,却无法保住玲儿的性命。”
  “这……”
  女儿与外孙之间只能选一样,难怪马祥生愁容满面,戴长景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静立在一旁,不再说话。许久之后,银酌从里屋而出,身上多了个包袱,她对马祥生恭敬道:“安大嫂已服下夭莲。”
  “老夫多谢酌姑娘。”
  马祥生重重向银酌躬身致谢,银酌扶过马祥生,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这段时间多谢马前辈赐教。银酌还有其他事情,不能再此多留了。”
  马祥生点头,银酌向他躬了躬身后,提着包袱离开,戴长景忙拱手向马祥生示意告辞,和银酌一起出了屋子。
  走出村子几步后,银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今天的太阳特别灿烂,金灿的笼罩着这个村庄,几个孩童欢乐的在门口玩耍,微风浮动,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之象。
  戴长景静静的望着身旁的银酌,强烈的逆光之下,他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却看见她一向平稳的胸口起伏的有些剧烈。想她向来只救人不伤人,这因是她第一次为了救一人而伤另一人。
  戴长景忽的想起那夜扬州山村之外,那天有一位母亲选择溺毙自己的孩子,而今日,却有一位母亲用她自己的命换来她的孩子能够睁眼看看这个奇妙的世界。
  同为母亲,却是天差地别。
  戴长景慢慢走到银酌身边,轻声安慰道:“这是安大嫂的选择,酌姑娘勿需耿怀。”
  银酌望着远方,喃喃自语,“用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她虽说的轻,奈何戴长景耳力甚好,答道:“豫让为报知遇之恩可慷慨就义,祝英台为梁山伯可舍身赴死。性命的确很重要,可人活在世,还是有许多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不会,没有什么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银酌目光愤慨望向戴长景,“你活得潇洒,自然认为活下去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银酌转身大步向前,戴长景知自己轻言生死又惹到了她,只好不再说话。二人走在郊外,此时已临近中午,烈日当头,戴长景感觉腹中饥饿,正欲开口邀请银酌回家吃饭,却见银酌已走进一个茶寮,唤来小二添茶倒水。
  小二殷勤的为二人倒水,又为二人端来了两位面,戴长景见那小二衣衫脏旧,指甲不齐。且茶寮简陋,灰尘满满,他素有洁癖,根本无法在荒郊之地就此食面,手里拿着筷子始终无法夹面入嘴。
  戴长景索性放下了筷子,对银酌笑道:“京城里有间集艺斋,里面有个姓娄的师傅做的面当属一绝,不如我请姑娘去尝一尝鲜。”
  银酌吃着面,冷淡道:“我不进城。”
  “姑娘不回京城?”戴长景劝道:“沐峰和六小姐婚期在即,酌姑娘何不喝了喜酒再走,这段时间弱水经历了很多事,希望酌姑娘可以……”
  “你还敢提弱水。”
  银酌放下筷子,怒视戴长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昨晚弱水都和我说了,你对弱水根本无心,你大公子更不会为了流言蜚语娶她。成亲那日,弱水父亲突然造反?事情会那么巧?”
  “此事……”
  戴长景一阵心慌,弱水对他一片真心,造反一事,他说什么弱水都信。可银酌明白他的心意,心思玲珑,且戴长景心中根本不愿欺瞒她。
  “根本不是弱水父亲利用她的婚礼造反,是你利用婚礼,逼他父亲造反。”
  “此事错综复杂,事关重大。”戴长景不再解释,望了望四周后,轻声道:“姑娘眼明心亮,此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银酌目带恨意,“弱水已被你害的家破人亡,你若还有良心,这辈子都要好好对她。”
  “长景明白,待弱水丧期之后……”戴长景握紧手中铁扇,道:“我会娶她。”
  “记得你说过的话,别忘了,三年之后你体内的毒还得靠我。你若敢对不起弱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银酌放下五个铜板,正欲去拿包袱,戴长景突然听见利箭破空,忙拉过银酌的胳膊向后退了两步,一支短箭重重扎在桌子上。
  戴长景立即把银酌拉到身后,四周人惊呼逃窜,一个面颊凹瘦的男子突然跳出,对准银酌再次射箭,戴长景一把拉开银酌,打开玄铁扇迎上利箭。
  玄铁扇虽挡住了利箭,奈何戴长景现今内力全无,被利箭震得后退数步。那男子立马向银酌而去,银酌连连后退,戴长景咬牙快速向前,从腰间取出一物用力向前方扔去,一瞬间,浓烟四起,呛辣不止。
  银酌被呛的一时无法睁目,戴长景拉过她的手奋力向前奔跑。自打他失了内力,沐峰便逼着他随身携带霹雳弹,后来他觉得无聊,便在里面掺了些辣椒粉。却没想到,倒在此时用上了。
  戴长景拉着银酌的手跑进山林,他已内力全无,而银酌又是女儿身,二人脚步并不快,而身后已隐约有追赶声。
  戴长景见两旁草丛茂盛,忙从怀中取出一截竹管,拉开引线,一道火焰从竹管中直喷而出,在天空中炸成烟火。他又拉着银酌躲身在草丛里,对银酌小声道:“酌姑娘放心,沐峰看到信号后会立马赶到。”
  草从前一阵悉数声,戴长景忙按住银酌的肩膀压低身子,一个拿着弓弩的凹瘦男子在他们眼前停了停后,快速向前而去。
  银酌正欲起身,戴长景忙压着她的胳膊,低声道:“酌姑娘别动,信号已发出,以防万一,还是等沐峰赶到。”
  银酌只好再次伏身,戴长景听的脚步声远去,心中微定后,对银酌道:“酌姑娘,我看那人是冲你而来,你可知他的身份。”
  银酌微微摇头,“我从未见过那人。”
  “那这段时间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银酌细想片刻后再次摇头,戴长景看见她头上的流苏碧玉簪左右晃动,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想起昨日从山洞抱出银酌时,她头上戴的是红玉琉璃钗,可今日她头上的珠钗就变了,戴长景忙问:“姑娘头上的玉簪是否是弱水所赠?”
  银酌点头,“昨日我与弱水秉烛夜谈,她说这玉簪是她父亲亲手送她的。为感激我对她的照顾,便将这玉簪给了我。”
  “得罪了。”
  戴长景快速摘下银酌头上的碧玉簪,用力折断玉簪后,竟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忽的耳朵一动,他听见远方的脚步声原来越近。因是刚才跑过的男子已察觉到了,折返来追他们。
  戴长景来不及看纸上的内容,把折断的玉簪藏入袖中,又将簪中的纸塞到银酌手里,对她道:“我引开他,酌姑娘你等沐峰到后尽快来寻我。”
  银酌突然一把抓住他,从袖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道:“这粒药能让你暂时恢复三成内力,但半柱香之后你必须找我扎针,否则你神仙难救。还有,那人面色蜡黄,乃血气不足,血瘀堵塞之象,攻其下腹,可令他气力不接。”
  戴长景郑重点头,拿过药丸后并没有吃下,他快速起身朝后面跑去,出来树林,才发现前方竟是断崖,而身后脚步声越发紧迫,一回头,那男子以紧紧的拿着弓弩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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