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偷梁换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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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沐峰和戴长景出了镖局,因鸿途武馆突然传出消息,其子贺林辰在归家路上不慎摔伤脑袋,重金聘请名医医治。二人心想既要做戏便要做的全面,既然身在扬州就该出面登门问候,顺便再带一些珍贵名药,聊表心意。
他们进了一间门面较大的药坊,戴长景拿出了一锭金子,掌柜的双眼一亮,立马命人取来店内最珍贵的药材。
一株碗口大的灵芝被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捧来,戴长景不禁想起夜黑无星的一个晚上,酌姑娘也曾拿着一株这样的灵芝,不同的是那天的是雪灵芝,而今天这棵是一株千年灵芝,据说有返老还童,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掌柜的越说越夸张,戴长景笑道:“行了掌柜的,再说下去就真拿我们当孩童耍了,包起来吧。”
掌柜的笑眯眯的点头离去,又命人为戴长景和沐峰续了杯茶。戴长景喝了口茶后,终于忍不住朝沐峰问道:“你和陆姑娘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沐峰拿过茶杯,用茶盖撇去茶沫。
“今天陆姑娘发这么大脾气你不劝着,还一个劲的和她对着干。”
“我一向如此。”沐峰喝了口茶,淡淡道:“陆姑娘也一向喜欢发脾气。”
“你是不是为了……”
沐峰突然朝门口走去,望着街道上人群涌动,不再说话。戴长景明知他是不想再谈下去,还是走到他身边,道:“陆姑娘曾经和我说过,礼教规条下的生活是最真实,也是最磨人的。我知道你一向守着规矩,可规矩是人定的,不能为了规矩……”
“行了,有什么事过了明天再说。”沐峰打断了他,转身朝店里走去。
戴长景清楚他的脾气,只好作罢,没有再说下去。他朝旁边望去,药柜前的伙计正根据手上的药方抓药,柜面上凌乱散放着一些药方,他突然目光一亮,伸手从众多纸张中取出一张红色纸,上面用黑色墨汁写着三个字——馥舌草。
他突然的举动让抓药的伙计怔愣了一下,戴长景用铁扇指着纸上的字问道:“你们这里有馥舌草?”
伙计望着戴长景手上的红色纸,点头道:“有,不过已经被买走了。”
“全买走了?”
“对,那位姑娘是和掌柜的说好了,一次就把仅存的馥舌草都买光了。”
“是位姑娘?”戴长景和沐峰对望了一眼,又问:“小哥可还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当然记得。”伙计兴冲冲道:“那姑娘长得虽美,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高傲的很,皮肤白嘴唇红,跟雪娃娃似得。”
“那位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伙计用力想了想,道:“大概十来天吧。”
戴长景暗暗推算,酌姑娘应该是他们差不多时间到的扬州,一到扬州她就来这间药坊买了馥舌草。难怪当日她会跟着他们乘船来扬州,奇怪的是,她为何知道这间店里会有馥舌草。
戴长景望了望手中的红纸,不解的向伙计问道:“柜面上的药方用的都是白纸,为何这张用的却是红纸?”
“哦,因为掌柜的说馥舌草是有毒的,所以特地用红纸标注,免得我们一个不留神误拿了。后来那位姑娘来了,把所有馥舌草都买走了,这张就扔在了这边,一直也没有时间处理。”
说话间,掌柜的捧着礼盒掀帘出来,他听见二人的对话,笑问:“二位公子和那位姑娘认识?”
戴长景笑道:“之前在江林村不慎患上时疫,幸得酌姑娘相救,本想好生报答,没想到酌姑娘不辞而别,一直也没机会报恩。”
“原来二位去过江林村。”掌柜的瞪大着眼睛,道:“果然是时疫,我当时就和酌姑娘说那是时疫,还是酌姑娘厉害,竟被她研究出治疗的药方来。”
“原来掌柜的也去过江林村?”
“没有,没有。”掌柜的连连摇手,慢慢解释道:“上个月我去南方办货,途径汤山小镇,我贪方便捡了小路走,谁知突然头疼发作,幸好遇到酌姑娘她帮我针了灸,才挺过来的。她知道我是做药材生意的,就向我打听有没有馥舌草,倒也巧,前一段时间有个走方郎中来店里说他手上有一批馥舌草,问我要不要。这馥舌草有毒一般人用不上,我本不想要,但又想毕竟是少见的,况且也没多少,就收下了。之后那些馥舌草就一直放在药柜里,几乎没用过,我怕手下人弄错,还特意用红纸写了贴在上面。酌姑娘听说我有馥舌草,立马就说要跟我回扬州取货,但我还要去办货,恰巧遇到一个江林村的村民说他们村陆续有人生病,那个时候汤山小镇四周几个村都得了时疫,我当时就和酌姑娘说江林村肯定也得了,让她别去,可那个村民一直哀求,酌姑娘就心软答应他进村看病。临走时,还给了我两锭银子,让我一定要把馥舌草留给她。”
戴长景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若是早些知道,说不定就能在扬州遇见酌姑娘了。随即又想起酌姑娘临走之时和他说的话,头疼的用铁扇敲了敲脑袋,弱水的事情不能再托了。
房间内,邵宜相把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粉碎。屋内一片狼藉,她仍不解恨,可屋内能砸的都被她砸了,再想出气,就真的只能上房揭瓦了。
邵宜相看到门口弱水小心翼翼的脑袋,开口道:“躲在门外干嘛。”
弱水垫着脚尖走进房屋,勉强找了个能站立的地方,道:“我怕屋内没东西了,姐姐会把我给砸了。”
“你跟着大公子好的不学,偏学些嘴皮上的功夫。”
弱水劝慰道:“姐姐别生气了,我看见厨房里有好多鱼,姐姐不是想学熬鱼汤吗,我教你。”
提起鱼汤邵宜相心中怒火更盛,“学什么学,楼外楼有的是鱼汤给他喝,他还需要和我熬的。”
“哦……”弱水故意拖长了语调,摇头恍然道:“原来姐姐想学熬鱼汤,是为了沐师兄。”
“胡说。”邵宜相急急望了弱水一眼,扬起脖颈,解释道:“我那是为我五哥学的,我五哥最爱喝鱼汤了。”
弱水小心的望着她,问:“那姐姐还要学吗?”
邵宜相仔细想了想,毕竟也算是一门手艺,大不了煮了再倒掉,仰面大声道:“学……”
从鸿途武馆出来已接近黄昏,戴长景用铁扇敲了敲脖颈,“贺馆主可真厉害,一句话能颠来倒去重复的说。”
“贺伯伯没一句话是说错的。”沐峰冷声呵斥道:“你离开京城半年之久,对舅舅不闻不问,对六小姐的事也没个交代……”
“行了行了。”戴长景急忙制止,“这些话刚刚贺馆主已经说了三遍,你不需要再重复了。”
沐峰面沉如水,“舅舅一个人在京城撑着四通当铺,你不肯接手也就罢了,还整日不着家,竟惹是生非让舅舅操心。你自己算算,你在京城陪舅舅的时间有多少,你让他一个人对着四面墙,你有没有想过舅舅年纪大了……”
戴长景无语望天,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心中暗下决定,再不和沐峰一起去见贺馆主,两人本都是不愿说话的闷葫芦,偏偏碰到一起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夹枪带棒对他一顿言语攻击。
“不准再送鱼过来……”
戴长景和沐峰刚回到镖局,就看见大厅内范智哲满脸铁青的训斥下人,见到他们回来,范智哲屏退下人,对沐峰道:“少镖主若要吃晚饭可得等一等了,已经命人去酒楼买去了。”
“怎么去酒楼买,厨房做不了?”戴长景奇怪道:“前几日顿顿都有鱼,怎么今天倒不让人送来了?”
范智哲有些为难的望了望沐峰,站在他旁边的姜天替他开口道:“陆姑娘先是把自己房间砸了个粉碎,之后又去厨房,又蒸鱼又煮鱼,弄得厨房一片狼藉,别说是煮饭烧菜了,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范智哲暗暗叹了口气,幸亏他提前让人把新送来的鱼都收了起来,若是让陆姑娘看到了,恐怕现在还在厨房里折腾。
戴长景抬眼朝沐峰望去,沐峰神色平静对范智哲道:“替陆姑娘换间房,再打些热水送去。还有,让人去吉祥楼买些桂花粉糕给陆姑娘送去。”
范智哲领命,正欲离开,沐峰又叫住了他,沉声道:“别多言。”
“明白。”
范智哲离开后,姜天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沐峰,沐峰被他看到有些心虚,避过他的视线,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戴长景上前朝姜天笑了笑,道:“姜叔,你若无事,不妨去我房里喝两杯。”
姜天低头恭敬道:“镖局规矩,少爷见谅。”
“姜叔是陪着爷爷、姑父一路挺过来的,您是长辈,就算喝点酒也不算什么,沐峰绝不会怪罪的。”
“无信不立,无规矩不成方圆。”姜天正色道:“我走镖期间喝酒是坏了规矩,少镖主不怪罪也是坏了规矩。”
“这些年来姜叔帮沐峰撑着四方镖局,把镖局打理的井然有序,自己却弄得一身伤痛。沐峰本想撂去您肩上担子,让您在镖局安享晚年。可姜叔始终帮着沐峰,处处为他着想,替他分忧。”戴长景一脸诚恳敬重,“这些年,辛苦姜叔了。”
姜天眯眼回想往昔,淡然道:“当年若不是老镖主捡我回去,恐怕我早就死了。沐镖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是他替我挨了两刀子,让我活到了今天。少镖主是镖局的希望,我一定不会让他和镖局出事。”
“姜叔,我是外人不应插手镖局的事,但沐峰是我表弟,也是姑姑姑父唯一的儿子。”戴长景目光炯炯望着姜天,“有些规矩该守,可有些规矩不该死守。”
姜天明白戴长景的意思,但他思想顽固守旧,对此十分不赞同,默立在戴长景面前,没有接话。
“等哪天姜叔想通了,就来找我喝酒,我房里可是时刻备着美酒。”
戴长景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大厅。一转身,笑容在嘴角凝固,他闭目深深吐了一口气,被刺面的冷风一吹,定了定神,再睁眼,脸上又浮现他惯有的笑容。
夜过酉时,房间里点着蜡烛,邵宜相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桌上的桂花粉糕。整个镖局,只有他知道她喜欢吃桂花粉糕,因为她只和他说过,这里的粉糕清甜软糯,甚为美味。
邵宜相撑着脑袋蹙眉细想,究竟昨晚她说了什么?隐隐约约一些对话在她脑海中打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沐峰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改变。若她真说出了身份,戴长景不会无动于衷,为了弱水他也会和她说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带着冷意的晚风从窗口吹来,邵宜相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头从窗口朝外望去,屋外一片漆黑,借着房内灯火隐约可以看到半月门旁的树枝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她目光直直的盯着半月门外的漆黑夜色,不知半月门外,他的房间是否还亮着灯,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辗转难眠。
第二日邵宜相起床时,精神十分不振。萎靡的走进大厅,却听说沐峰一早就出了门,而且精神抖擞,应该是昨晚休息的很好,估计还做了个好梦。
戴长景按照计划顺利进入了知州府衙,如是曾给他看过知州府内地形图,他过目不忘,很快就找到了书房。
手蹑脚走入书房,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鼓吹声,看来,是如是开始登台表演了。戴长景快速走到书架前,照着如是所说的,果然在第三本书盒里找到了孔明锁。
这把孔明锁利用三十三根铁条错落搭接而成,铁条与木条不一样,铁与铁之间摩擦多了就会出现划痕,他必须尽量减少错误,否则多几次错误抽取,就会擦出划痕,引起别人的注意。
戴长景双目紧紧看着手上的孔明锁,一时之间不敢贸然动手。屋外鼓声变化不断,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时辰。
突然鼓声停止,激烈的琵琶声震撼响起,弹得是十面埋伏的曲子,如是在告诉他,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戴长景这才开始着手解锁,他皱眉凝视,小心翼翼的慢慢滑过铁条,避免用力摩擦。屋外琵琶声激昂起伏,震撼人心,随后高亢渐小,逐渐变得低沉稳重,又突然一阵高音,急促紧密,连绵不断,忽的一声急响,曲声戛然而止。
屋内的戴长景早已汗流浃背,他本就已经心情沉重紧张了,偏偏如是还选了这么一首曲子来提醒他,更是听得他心慌意乱,章法大乱。深吸一口气,继续解这手中的锁,此时天色渐黑,屋内一片漆黑,好在他眼力极佳,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勉强还能看清。
屋外没有再传来曲声,窗外仅有的光芒也慢慢被黑暗吞噬,戴长景放下解了一般的孔明锁,从靴子中拿出一把短匕首,柄首上方嵌了一颗小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幽幽光芒。他担心会有人突然走进书房,发现屋内光芒,便把匕首放到了书桌底下,拿过孔明锁索性坐到了桌底下解锁。
屋外突然响起节奏明快的萧声,萧声轻快活泼,跌宕多姿,这是梅花曲,如是在告诉他此曲结束,宴会也就结束了,他必须乘梅花曲结束前离开书房。
戴长景努力保持平静,慢慢抽出铁条,终于把三十三跟铁条悉数解开,果然当他取出最后一根铁条时,锁中银针飞射,幸好他早有防备,提前拿出了黑铁石。快速取出锁中的布防图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随后又把银针放入锁内,按着之前的样子又把孔明锁拼搭起来,放入书盒中。
屋外萧声刚停,他此时离开还来得及,正欲起身,突然发现脚下地板古怪,他轻轻敲了敲,确认里面是空心的,他拿过匕首沿着地缝撬开地板,里面是个暗格,放着两本账本。他打开账本看了看,原来是这些年的盐税。
账本记在的每一本帐最后面都有相关官员的签字捺印,他选取中间的一笔账把几张纸从中间撕下,他撕的及其小心,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缺少了几张纸。
戴长景把撕下来的几张纸折叠好放入怀中,又把账本放回暗格,把书盒放回书架上后本欲离开,想了想,又在书架上一番搜查,果然在另一个书盒里发现了一叠银票,把银票全部藏入自己袖中,书盒放回原位后,面上系上黑布,翻窗离开。
今晚满天繁星,明月浩空,戴长景心中暗恨,怎么连天也不帮他,难得做回贼,偏偏月色这般好,要是碰到个出来赏月的人,他一身黑衣走在院内,还不被人抓个现行。
“啊……”
一声尖叫,戴长景循声望去,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躲在草丛后内惊恐的望着他,男的提起裤子就往外跑,女的身上衣衫尽褪,只有一件翠绿肚兜蔽体。
戴长景立马转过头朝另一边走去,但刚才女子尖叫声已经引起了骚乱,凌乱的脚步声顿时响起,他从靴子中拔出匕首,警惕的望着四周朝他涌来的护卫。
他深知知州府衙若有异动,先惊动的定是护卫然后才是官兵,最后才是跟在知州大人身边的亲信。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尽快离开。
戴长景当即出手,没想到知州府衙的护卫反应迅速,前后默契配合变化,将他牢牢锁在了阵中。他本不欲伤人性命,一时间反而失了离开的最好时机,很快官兵大举火把而来,其中几人脚步稳捷,动作轻盈,一看便是练家子。
官兵瞬间齐刷刷朝戴长景扑去,戴长景施展轻功左右躲避,有人手成鹰爪奋力朝戴长景喉间抓去,他以匕首挡过,又急忙弯身又躲过一次攻击。
戴长景用惯了玄铁扇,可为防万一他今晚特意带了匕首,一来方便二来若真动起手来也不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现下敌人招招致命向他袭来,他越来越觉得手中匕首太不顺手,对方终究人多势众,再打下去吃亏的就是自己。
“嗖——嗖——”
冷箭从四面而来,戴长景凝神用力一跺脚,向上一跃,躲过飞射而来的箭雨。刚一落地他快速向前,打飞直冲而来的护卫官兵,一掌劈在一个官兵的脖颈间,夺过他手中弓箭,振臂拉弓,将弓上三支箭同时射出。
戴长景动作迅速,很快再抽出三箭搭在弓上,快速向疾冲而来的官兵射去。六支箭支支射进左边胸口,中箭的人倒地不起,犹如死尸。
一人双目似鹰,目光如炬,他右臂肌肉紧绷有力,踏上台阶缓缓举起右手,袖中弓弩乍现,眯眼对准前面一连发射出三箭的人。
戴长景快速更换箭羽,他射箭既快又准,不但把射向他的箭纷粉打落,更是紧拉弓弦,三箭齐发。官兵护卫一时间不敢上前,戴长景再次射出三箭,看准机会,跃身跳上檐墙。
一支短箭划破夜色,疾速射来,戴长景听见利箭破空的声音,一转身,短箭直逼而来,他躲闪不及,箭头擦破腰侧。他气息不稳,一个摇晃,从檐墙上直摔而下。
戴长景重重摔到墙外,扶墙勉力站起,听见墙后一阵嘈乱,有人大声喝道:“快出去拦住他……”
戴长景咬牙站立,一个黑衣打扮的人突然朝他本来,他警惕的把匕首挡在前方,当他看到那黑衣人深邃黝黑的双眸时,瞬间松了口气。
沐峰把一块黑色布巾压到戴长景受伤的腰侧,快速吩咐道:“我引开他们,你去吉祥楼天字包间,范镖主在里面。”
“不行,要走一起走。”
“姜叔会接应我,你受伤了只会碍事。”沐峰一把拿过匕首,转身朝另一边走去,斑驳血迹顺着匕首一路向前。
嘈乱的声音很快响起,戴长景捂着腰侧躲到一旁,漆黑的夜空瞬间被火把照亮,他看见官兵各个举着火把顺着血迹朝沐峰追去,他竭力调整气息,胡乱包扎了伤口,勉力朝吉祥楼走去。
吉祥楼内灯火通明,请宴吃酒好不热闹,戴长景一身黑衣反而惹人注目,他绕道后面,翻墙溜进后院缩在一角。后院行人杂多,一时之间无法走动。恰见有一人醉醺醺的从前院走来,东倒西歪的嚷着再喝,一个踉跄,直直摔到他不远处。
戴长景心中一动,用力将前面的人慢慢拖到身前,脱下他的长袍裹在身上,低着头踉踉跄跄的走出后院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摇晃着走到二楼天字包间。
一进包间,戴长景便全身无力跌倒在地,范智哲急忙将他扶到躺椅上,看了看他腰间伤口,皱眉道:“还好只是擦伤,没伤着筋骨。”
范智哲拿出纱布药瓶,一边上药,一边道:“幸好少镖主想的周到,他让我在这里等着,若出什么意外还能暂时有个疗伤的地方。”
戴长景强忍腰间疼痛,喘气问道:“为什么沐峰会突然出现?”
“少镖主没和我多说,他带我在这里包了间,之后就从窗户悄声走了。他让我在房里耐心等着,若无事就最好,若有事就说和你们一直在酒楼喝酒。”范智哲从一个包袱拿出一件祥云暗纹白袍,道:“少爷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
戴长景换完衣服后,范智哲找了个火盆把夜行衣烧毁,戴长景想了想,咬牙起身推开房门,大声道:“来人。”
有小厮听见传唤立马跑来,戴长景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他,带着浑浊醉意笑道:“小二,吉祥楼可是扬州第一酒楼,我都喝了五六坛了还没醉,是不是你们把好酒收起来了,看不起我戴长景。”
“哪能啊。”小二笑眯眯的接过银子,躬身道:“客观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去拿好酒,包你一醉解千愁。”
戴长景浑身乏力,小二走后,他踉跄回屋,腰侧一阵疼痛,疼的他满头是汗,右手向腰间摸去,竟发现腰间一阵僵硬,似是没了知觉。
范智哲仔细看了看他受伤的地方,大惊道:“糟了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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