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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比银子


  “让开……”
  身后有人叫嚷着骑着快马横冲直撞般向她冲来。
  厉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邵宜相勒住缰绳从后望去,只见一人骑着一匹马横冲直撞般向她冲来,邵宜相脸色大变,急忙拉过缰绳,千钧一发之间让出了一条路来。对方连人带马从邵宜相身旁而过,邵宜相重重呼出一口气。小红马却似受了惊吓,忽的长嘶一声,驮着邵宜相东奔西跑。
  手里缰绳被颠的脱了手,邵宜相瞬间慌了神,她尖叫着抱紧马背确保自己不被颠下马来。小红马越跑越快,邵宜相在马背上不断上下起伏,惊叫带着泪水,她明明是将府千金,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心中委屈不已,哭的更加大声。
  双足从马镫滑落,手上的力气无法再抵抗小红马的颠簸,邵宜相身体从马背上斜落下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地面越来越近,邵宜相闭目哀嚎,这跤摔下去,脸一定花了。
  突然间,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邵宜相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大半个身子从马背滑落的邵宜相重新拉回马背上。小红马因背上突然又加了一个人颠簸的更加厉害,邵宜相早已吓的魂不附体,虽不知道身后救她的人是谁,两只手却一直死死的握着身后人的胳膊。
  那人一只胳膊被邵宜相用力掐握无法动弹,只好用另一只手紧握缰绳,手臂青筋尽现,双脚夹紧马镫。小红马发狂似的左右乱窜,邵宜相已吓的发不出声,手里的那条手臂就是她的救命草,她闭着眼睛死死握着说什么也绝不放手。
  玉成见邵宜相有危险早就吓的手足无措,拉着方脸管事要他赶紧想办法,管事的也吓得脸色苍白,正欲叫人上前帮忙,却见有一人骑马奔腾而去,凌空一跃落到小红马背上,小红马驮着二人越跑越远,管事的吓出了一身冷汗,小红马是他选中的,一向温顺的马儿竟然也会发狂至此。
  小红马再度回到他的视线时步伐稳健敏捷,玉成和掌事都松了一口大气,急忙跑上前去。邵宜相仍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紧抱着胳膊不肯放。
  “陆姑娘,陆姑娘……”马背上的人有丝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陆姑娘……”
  邵宜相听到有人叫她慢慢缓过神来,睁开眼睛才发现小红马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她晃神的回过头去,深邃的双眸率先映入眼眸,邵宜相有丝惊愕,竟然是他。
  沐峰颇无奈的望向下方,邵宜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他的一条胳膊被她死死抱着,邵宜相一下红了脸急忙放开双手,“对不起……谢……”
  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沐峰已经离鞍下马,玉成泪眼汪汪的跑了过去,将邵宜相从马上扶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姐,吓死我了。”
  邵宜相回想起刚才的惊魂瞬间,脸色惨绿,又想起和沐峰同乘一匹马,双颊通红不由向沐峰望去,沐峰捋平卷起的袖口面朝向她,拱手道:“情非得已,请陆姑娘见谅。”
  邵宜相急忙摇手,“是我……”
  “你是怎么骑马的?”
  一人怒火冲天气势冲冲的朝邵宜相走来,邵宜相认得那人,就是刚才骑马横冲直撞,害得小红马受惊的人。
  玉成气的脸上涨红,愤愤道:“明明是你冲撞了我家小姐。”
  “你懂什么……”
  他还想说什么,方脸管事急忙满脸堆笑的挡在了他的面前,“葛公子别生气,终究是我们的不是。别气别气,我们牧场从蒙古那运了很多烈马,我带葛公子去看看。”
  葛锐一把甩开管事的手,气急败坏的指着邵宜相骂道:“什么都不懂就别出来害人害己。”
  管事的仍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除了有蒙古的马我们这儿还有蒙古的酒,葛公子消消气,我请葛公子喝酒。”
  葛锐仍是怒火难消正欲说话,沐峰已上前道:“听长景说过蒙古酒与中原的酒不同,味道带酸,味道却不俗。”
  葛锐紧皱双眉,奇道:“味道带酸?岂不是已经馊了,竟还能当酒喝?”
  “可以可以,味道颇为不错。二位这边请,我请两位喝酒。”管事的急急上前引路。
  “罢了,你去把那匹红马给我拿来。”葛锐挥了挥手朝管事引路而去。
  “站住。”邵宜相终忍不住开口,望着葛锐气道:“明明是你冲撞了我,却说成是我的错。且这马是我先看上的,凡是都讲先来后到,你凭什么将马带走。”
  葛锐怒火再次涌上头脑,还未说话掌事的先一步上前再次笑眯眯的对邵宜相赔笑道:“是我们的错,都怪下面那帮混账整日就知道偷懒,就在姑娘进牧场之时这马就已经被少镖主给定下了。姑娘别急,我们牧场好马烈马多得是,一定给姑娘挑到满意为止。”
  “原来是沐少镖主看中了这匹马。”邵宜相看向沐峰,语气柔和了不少。
  沐峰拱了拱手,道:“这马如若姑娘喜欢我自可相让,只是姑娘既不能驯服此马,还请姑娘割爱。”
  “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葛锐不耐烦道:“马是我们先定下的,上次我害你失了匹好马,我说过这匹马送你作为补偿就一定会兑现的。掌事的,马既是我们先定下的,把那匹马给我拉过来。”
  “先定下的?”邵宜相明亮的双眸看向大掌事,问道:“这位葛公子是下了定金还是交了马钱?”
  “这……”大掌事一脸为难的望向葛锐。
  “看来是没有。沐少镖主你刚刚救我于危难,小妹多谢少镖主。少镖主看上这匹红马,小妹本不该相争,只是刚刚少镖主既说过愿意相让,小妹也不能让少镖主的话成空,小妹再次谢过沐少镖主。”邵宜相对沐峰欠了欠身,又吩咐玉成道:“玉成,还不快把银票交给大掌柜。”
  “要交也是我交,有你什么事。”
  葛锐急急的从袖中掏出银票,却被沐峰拦了下来,道:“罢了葛公子,我们再挑便是。”
  “这马是你千挑万选选出来要送给你那位师妹的,这姑娘一点规矩都不懂,驯马都是朝着同一方向驯骑的,哪里像她逆着方向随着性子一通乱骑。这么好的马在她手上也是糟蹋了,你不是说你师妹上京需有匹好马代步,这马娇小善行,最适合女子骑。你放心,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抢到这匹马。”葛锐掏出银票,望向大掌事仰脖道:“掌事的,这匹马你开个价,只要你说的出,我葛锐绝无二话立马交银。”
  邵宜相听到小红马是沐峰买给那位弱水师妹,一双眼睛冒火通红,又想起萃玉斋见到的一幕,瞬间气的双面赤红,充血双眸死死的盯着沐峰,若非他如此纵着戴长景,自己又怎会成为京城的笑话。为师妹买马上京,莫不成是随着戴长景一起进京?
  邵宜相越想越气,狠狠瞪了眼沐峰,从玉成手里拿过银票,向大掌事道:“掌事的,今天这匹红马我是要定了,葛公子也罢,沐少镖主也好,无论是谁,但凡他出的价格我都加上两倍。”
  葛锐脸色带怒,“这位姑娘出手可真够阔绰的,再阔绰也该打听清楚,这里是南京城,我葛家在这里究竟排第几。”
  邵宜相冷笑了两声,“原来南京城买东西不是看钱而是看权,小妹倒真是长见识了。”
  “陆姑娘。”沐峰开口道:“这匹马虽是你先骑的,但是一来你无法驯服它,即便当真让你买去又如何?二来在你来之前马就已经被我们定下了,虽未给订金,但牧场有牧场的规矩,只要定下的马除非我们松口否则便不能再转卖他人。你如今硬要将马买去,也是为难了牧场上上下下的人。并不是有钱便能买到你所想的,你若真想要这匹马,便该好言相说,大家都不是不讲理的人,这马陆姑娘既看中了,沐峰一定相让。”
  “让?”邵宜相大怒,“本是我的东西我又何须他人相让,不是我的我绝不勉强,但属于我的我也绝不退步。有钱能否买到心中所想,少镖主很快就能知道了。”
  邵宜相望向大掌事,葛锐和沐峰也同时向大掌事望去,三道目光齐刷刷向自己射来,一下子自己成了做出决断之人,大掌事吓的冷汗直流,眼前三个人各个都不好得罪。望了眼眼前的那位姑娘和葛公子,两个人怒目横眉争锋相对,就像两个正欲开战的斗鸡。
  大掌事衡量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恭恭敬敬走到邵宜相身边,行礼赔笑道:“过两天又有一批西南马,我给姑娘留着,一定让姑娘选到最适合姑娘的。”
  玉成大怒,“你什么意思?”
  葛锐得意大笑,拉着沐峰就朝远处走去。邵宜相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小红马被人拉走,气的她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走出凌云牧场。
  出了牧场,邵宜相本是满脸愤愤走进驿站,出来时却是笑容满面。手上拿着已拆封过的信封合不拢嘴,一双明亮的眼睛满含笑意。
  玉成笑道:“小姐这下可以放心了。”
  “还是燕姐姐有眼光。”邵宜相心情大好,笑道:“长灵姐姐说那位齐公子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虽然家底薄了些,但杭州有不少人愿意将姑娘嫁过去,其中不乏有钱有势的,更愿许他前途的,但齐公子一直以未得功名为由婉拒了。看来,他这些年为了燕姐姐倒也放弃了不少机会。”
  “也不枉祝姑娘对他痴心一片。”玉成问:“这么说,小姐是愿意帮祝姑娘和齐公子了。”
  邵宜相朝她微微一笑,玉成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兴高采烈的转头欲走,却又被邵宜相唤了回来,邵宜相神色一变,瞬间愁眉不展,犹豫道:“这样对燕姐姐……”
  玉成劝道:“小姐,祝姑娘以死明志,恐怕除了齐公子绝不会再嫁他人。况且如今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祝姑娘若真能和齐公子回苏州成亲,远离是非,也是一件好事。”
  邵宜相明白,流言堪比刀剑,最是杀人无形。这半年来,她当了整个京城的茶余饭后的笑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燕姐姐和她不一样,她有父母兄长可依靠,可惜燕姐姐没有,远离这里是燕姐姐最好的出路。
  邵宜相一人回到登高楼,见整个大厅里的桌椅都被重新摆放,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建了高台,莫不是搭戏台?
  王掌柜见到邵宜相孤身一人回来,忙迎上去,“陆姑娘回来了,午饭还是照老规矩?今儿个刚送来几条活鲫鱼,要不给陆姑娘煲汤喝,特鲜美。”
  邵宜相指了指高台,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掌柜眉开眼笑道:“陆姑娘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
  邵宜相十分好奇,“什么规矩?”
  “文试过后我们登高楼还有一场盛会。”
  “哦?”邵宜相猜测,“莫不是武试?”
  王掌柜哈哈一笑,“陆姑娘真会开玩笑,我们这里是酒楼客栈,若是在这里搭武台子,不是自己砸自己的店吗。”
  邵宜相也觉得好笑,“是我糊涂了。”
  “小店经官府许可,每月可在此叫价拍卖。这不,在倒腾地方给今晚的拍卖会。”
  “今晚?”邵宜相来了兴趣,“拍的是何物?”
  “雪灵芝。”
  “那可是难得的灵药,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邵宜相兴趣甚浓,“王掌柜,喊价可有什么规矩?”
  “没有没有,什么规矩也没有,价高者得,只有一个规矩,银票绝不拖延。”
  天朗气清,和风温暖,戴长景从院内水井里打了盆水净手,在四方镖局之内除了洗衣做饭凡是都得亲力亲为。戴长景见沐峰自月牙门现身,捋平翻起袖口,笑道:“你可真会找时间回来,正好饭点。弱水做了粉蒸肉,炒牛肉,糖蒸酥酪,奶油松酿卷酥。”
  “全都是你爱吃的。”沐峰挽起袖口净手。
  “她还做了鱼汤,你……”戴长景瞥眼看到沐峰手背上有两条鲜红伤痕,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不小心被只野猫抓了。”沐峰用清水洗了洗伤口,“弱水要去京城寻亲,今天正好在凌云牧场给她找了匹马,是葛锐出的钱。”
  “葛锐?”戴长景眯眼想了想,道:“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交道的。”
  “上个月他和一伙人在郊外比马,没料那伙人竟拿计炸他,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我出手帮了他,却害得自己的马摔下陡坡。为这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一直说着要补偿,今天正好在马场遇上,便硬是要赔匹马给我。”
  戴长景无语摇头,可真行,师妹的第一次见面礼竟是一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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