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旨
霁拾壹推荐阅读:
剑来
明星潜规则之皇
逆天邪神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怪谈?这个团宠文不太对劲
仓元图
好色小姨
被迫万人迷的炮灰[快穿]
从柯南开始重新做人
郎悔
夜已深,原本熙攘的大街此时夜就只有戴长景及祝满全主仆三人,月光稀疏,祝满全怕戴长景看不清脚下的路,让两个家丁提着灯笼站在戴长景身边,为他将前方的路照亮,自己则垂着手走在戴长景身后,还不时的提醒戴长景小心地上石子。
见到祝满全,戴长景又想起齐浩的事情,不由眉头紧锁,一路无语。
祝满全最会察言观色,当下就看出戴长景似有烦恼,轻声问:“大公子可有烦恼?若是能用到祝某的,大公子尽管开口,祝某定义不容辞。”
戴长景望了祝满全一眼,此事他若肯首肯便大事万吉,可他若知此事定是不愿。戴长景摇曳手中铁扇,淡淡道:“小事而已。”
戴长景跨步向前,祝满全也匆匆跟了上去,祝满全虽仗着祖荫略有家产,可在南京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终日也是鞠躬屈膝的讨好这个奉承那个,若是能攀上大公子这棵大树,便等于同时巴结上了四方镖局和四通当铺,到时南京上下各个都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种心思莫说是祝满全了,恐怕每个人都动过,沐峰行事铁板刚毅,对人永远保持着三分距离,相熟的知道他是强直死板,不相熟的只知他高不可攀,故无人敢在他身上动脑筋。
戴长景则文质彬彬,潇洒不羁,又爱广结好友,自打他出现在南京便有不少人希望能与他结识,若能长久结交下去,恐怕来日定受用不浅。
祝满全也曾极力打听戴长景的喜好,只是戴长景身边实在有太多应承的人,自己又不济事,始终无法与戴长景说上话。
偏偏前几日,机缘巧合之下竟在闻仙楼里与之相遇,还说上了几句话,大公子对他也颇有礼数。如今大公子心有忧愁,就算不能替他解困,但若能替他扫一扫一时忧愁也是好的,将来说不定也能念个好。
想到此,祝满全小心谨慎道:“大公子的事定然不是小事,我等无用之人定是帮不了什么忙。”
“祝老爷,你太妄自菲薄了。”戴长景望了他一眼,想着齐浩的事情,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至街角,戴长景停下了,转身对祝满全道:“四方镖局与祝府不顺路,祝老爷留步,不必再送了。”
“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不远不远,黑灯瞎火的,大公子仔细脚下,送完大公子回府再回去也不迟。”祝满全略了略,为难道:“有一事还得求大公子帮忙呢。”
“哦?”
戴长景心想,若能帮上他,他定欠我一个人情,他日为齐浩说话也方便点。只盼他所求的是件难事,事情越难,人情也越大。
戴长景道:“祝老爷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办到的晚辈一定做到。”
“前不久我花一大银子买了幅画,说是欧阳询的真迹,叫什么仲尼梦奠帖。我对这种东西向来不甚清楚,人家说好我就买了,可我看来看去总觉得是个赝品,身边也无能帮我辨别真假的人。素知大公子精通文学,明日我就让人把画送去镖局,还望大公子帮我鉴别鉴别。”
戴长景心中希望破灭,这哪是求他办事,根本就是祝满全想着法子送他东西,跟他套近乎。因心中有事,戴长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半晌之后,觉得似有不对,向祝满全问道:“你说是什么帖?”
见戴长景又问了一遍,祝满全心中大喜,“仲尼梦奠帖。”
戴长景心生疑团,那幅字帖曾通过皇长孙见过一次,据悉那幅字帖一直保存在皇室。祝满全既然敢将字帖送给自己,想必定然是确定了并非赝品,也定然如他所说花了大价钱买的,他虽不懂文墨,但毕竟是生意人,怎会糊里糊涂就把银子花了出去,必然是通过某种方法确定了真伪。如若祝满全家中的字帖是真的,字帖明明在皇宫之内怎会流入民间?莫非皇宫出了什么事?
他与皇长孙交好,四通当铺也深受皇恩,再加上邵大将军那层关系,皇宫如若出事他定要回京城,倾尽全力,帮助皇长孙。
祝满全见戴长景满脸愁容,怕是说错什么话,又道:“画作鉴别极为复杂,大公子又贵人事忙,明日我将帖子送上,大公子可慢慢鉴别,不必心急奉还。”
“不用明天,今日就鉴别。”
“啊?”
还未等祝满全反应过来,戴长景已拉上祝满全的胳膊,大步流星般朝祝府走去,两家丁急忙连走带跑的跟了上去。
祝府管家闻信刚走到祝府长廊,见戴长景带着祝满全迎面大步而来,还未来的及行礼便匆匆从身边而去,还未弄清缘由,小跑般的跟了上去。
祝满全带着戴长景来到书房之内,因无老爷吩咐,管家只能带着垂着手在屋外等候,脸上浮现焦灼之色。
祝满全有眼疾,从青花瓷画缸中摸索了好一会才取出一幅卷轴,双手恭敬的将卷轴递到戴长景面前,“正是此帖。”
戴长景拿过卷轴,陡然打开,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一番后,一颗心才定了下来,紧绷的下颌也放松下来,缓缓露出微笑。他可以确定此帖是幅赝品,虽然临摹的很像,总归缺少些精华,正因为临摹之人临摹的太刻意了,反而缺少从容之意。
祝满全见戴长景嘴角露出笑意,心下安心,向戴长景身边走了两步,轻声问:“大公子可满意?”
戴长景回过神来,也不戳穿,将字帖重新卷起束好交到祝满全手上,“果然是好帖。”
“大公子,这是?”祝满全不解,为何又重新交还于他。
“此帖价值不菲,祝老爷好生保管,莫让贼人偷了换了。”在这儿节骨眼上,祝府最好越平静越好。祝满全心情可不能遭受任何打击。
“大公子?”
戴长景打断了祝满全的话,“夜深了,长景告辞。”他径直向门口走去,祝满全还来不及追上,他已打开房门,正对屋外一脸焦虑的管家。
戴长景跨出房门率先开口,“你家老爷让你进去。”
管家本就焦灼,听他这么说急忙跨门进屋,刚一进门,身后的房门霍地被关了起来。
将门关上后,戴长景眼神凌厉,从怀里掏出在屋内顺手所及的一块长方镇纸,直直的向屋顶扔去。
屋檐上一阵声响,一个黑影从上摔落,竟是一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那人虽从高处掉落,双掌在地面一按,随后一个转身轻轻松松的落在地面上,在戴长景面前站定。
“这位兄弟,你若想欣赏祝家庭院大可光明正大拜帖求见,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话音刚落,戴长景便抢先出手,打开玄铁扇直向他脸上的黑布而去,希望能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那人稍一闪躲,随即又以臂躲过戴长景的掌,戴长景不断进攻,而那人只是防守却不进攻。
屋内的祝满全和管家已听到屋外的异响,从窗户缝望去,发现戴长景正和一蒙面人缠斗,随即扯着嗓子叫嚷,“来人哪……有小偷……”
戴长景打开铁扇,疾风般向黑衣人而去,夜色寒冷,铁扇又是铁骨制成,黑衣人只觉一股寒意逼近,展臂下腰躲过铁扇还未来得及喘气,陡然间戴长景已疾奔过来,再次向他出手,黑衣人以臂挡之,但戴长景招招凌厉,而他又只守不攻,渐渐败下阵来。
数十回合后,祝家下人听到嚷叫声,已提着灯笼匆忙赶来,原本漆黑的庭院被数十名家丁的火把照的灯火通明,黑衣人不再纠缠,转身欲走,戴长景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增加力道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黑衣人双臂用力隔开戴长景,纠缠之间二人相对而视,火把下照映出蒙面人一双迥然有神的眼睛,皱眉圆睁,恍惚间,戴长景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双手不自觉放松下来,黑衣人稍一用力便挣脱出戴长景的束缚,一跃而起,跳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祝满全和管家趴在窗户缝张望,见黑衣人消失不见,这才开门出屋,指着满院的家庭对管家怒道:“瞧瞧你养的废物,让人溜进来竟毫无察觉。”
管家弯着腰不敢说话,祝满全见戴长景仍站在庭院中,上前唤他,“大公子?”
“祝老爷,盗贼进屋请多小心,告辞。”丢下这句话,戴长景拂袖离开。
夜凉如水,戴长景疾步向四方镖局走去,黑衣人的眼睛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那样熟悉的眼睛,那样熟悉的神情他怎会认不出,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不容许他砸了四方镖局的牌子,更不容许他误入歧途。
戴长景怒气冲冠走进镖局大厅,大厅里只有一位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老人,似在等着自己,看到他,戴长景强忍心中怒火,“姜叔,沐峰人在哪?”
“少爷,少镖主在等你。”姜天转身带路。
走过后院长廊,戴长景跟着姜天在一间房间前停下,姜天推开房门,沐峰背手站在房内,身上所穿的正是夜行衣。
看到那身打扮,戴长景更是怒从心头起,当即跨门而进抓着沐峰的衣领,怒道:“你在干什么?”
门外姜天已经将门关上,房间内只剩戴长景和沐峰二人,沐峰神清气定的开口,“你先放手。”
戴长景放手,指着沐峰刚要开口却发现这间房间似有所熟悉,向左望去,赫然发现整齐排放着一大堆神主牌位,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四方镖局历代先人所放牌位之地。
沐峰从香案上取出佛香,戴长景也跟着取出佛香,与沐峰一起点燃后诚心的鞠躬将佛香插在香炉上。
四方镖局是戴家先祖创立而成,传到戴诚儒那一代,因他一心从商,坚决不愿接任镖局,戴总镖主勃然大怒,更是发誓与戴诚儒断绝父子之情,戴诚儒此生不得踏入镖局。戴诚儒之妹戴锦瑟与镖师沐元倾两情相悦,共结连理。沐元倾虽是孤儿,但自幼与姜天一起在镖局长大,皆是重情重义之人,戴总镖主自婚礼之上便允诺将来四方镖局由沐元倾接任。戴总镖主一诺千金,哪怕戴长景出生也是只认孙子不认儿子,临终之时更是留下遗言,不准戴诚儒为他披麻戴孝,不准戴诚儒踏进镖局一步。
这间房间的神主牌上,大多都是戴家祖先,也因此沐峰从不避讳,每年清明重阳,都与戴长景一起祭拜。
祭拜完先人后,戴长景终于忍不住质问,“沐峰,今天当着四方镖局祖先牌的面前,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干什么?四方镖局干的是正当生意,仰不愧天俯首不愧人,做不得鸡鸣狗盗之事。”
沐峰到沐元倾牌位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从牌位后拿出一个铁盒子,将铁盒子拿到戴长景面前,按下开关,从中取出一样东西。
当那样东西从铁盒子里取出时,戴长景双眼圆睁,不敢相信的看着沐峰,随即清醒过来,当场便跪了下去。
“长景……”沐峰急忙扶住戴长景的胳膊阻止他跪下,道:“都是自己人。”
戴长景点头,站直立在沐峰面前,沐峰将铁盒子放下,双手将那样东西推至到戴长景的面前。
戴长景深吸一口气接过沐峰手中的黄布,虽然他从没见过,但卷轴上面清楚的写着两个字“圣旨”。
看完圣旨后,戴长景心中疑惑更大,“定安侯?”
沐峰将圣旨放回铁盒子内,重新放到沐元倾的牌位后面,这才开始向戴长景解释,“外公曾投身公门,这事你应知道。”
戴长景点头,这事他听父亲说过,当年爷爷投身公门原本想着为民请命,奈何官场黑暗,爷爷只是一小小捕快,虽耿直方正,却始终不得器重。更因年轻气盛得罪权贵,幸得当年仍是燕王的圣上所救,而后爷爷辞去公职,一心打理镖局。
“当年外公被当今圣上所救,一直铭感于心,随后他辞去公职打理镖局,原本以为此生无法相报,没想到建文元年,外公在一次走镖中无意间救了一个人,那人竟是圣上三子。明面上他被放回燕京,暗地里却被人追杀。外公将他藏入走镖队内,一路护送他回燕京。”沐峰停了停,继续说道:“外公本是报恩,没想到四方镖局却被圣上看中,认为镖局是互通消息最好的方法。外公不欲再涉官场,更何况是通敌叛国之事,圣上却不肯就此作罢,派人不断劝服,又说此次他只是清君侧,不求坐上九五之尊,只求平安度日。”
戴长景谨慎问道:“爷爷相信了?”
沐峰摇头,“外公自然不信,但是外公也知道他已深入漩涡之内,想要就此脱身已是无望。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无论将来是成是败,还请圣上将他和四方镖局区别对待。”
戴长景轻声道:“爷爷是不希望因为他牵连到镖局。”
“清君侧后,做稳皇位的圣上论功封赏自然也封到了外公身上,因建文帝始终下落不明,圣上并没有公开封赏外公,只是给了一道口谕,命他以走镖身份,继续调查建文帝的下落。原本只是一道口谕,可之后圣上却派人秘密送来了这份圣旨。”
戴长景猜测,恐怕是与圣上迁居北京之事有关。
“圣上动身迁居北京,却在临行前命人送来圣旨,赏封外公为定安侯。”
虽说圣上口谕与圣旨无异,但是一道圣旨在家放着总比一句话来的更加重大。或许圣上早就看出爷爷无意踏足朝堂,以前在眼皮底下还能跟爷爷施加压力,可一旦迁居北京,就怕爷爷放松下来,不能时刻谨记圣上的吩咐。所以他以赏封为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让爷爷时刻清楚,他是圣上的人,为圣上办的事还没结束。
戴长景问:“爷爷早已过世多年,那这圣旨?”
“世袭。”沐峰干脆利落的回答。
戴长景点了点头,虽然他才是戴家嫡亲,但圣上要的是有人替他搜集消息,行车走镖四地踏遍,是搜集消息最适合的方法。且四方镖局名声已经大了起来,多少都会给个面子。即便爷爷希望圣上能将他和四方镖局分别对待,但对圣上而言,只有四方镖局的主事人才是替他做事的最合适的人选。
戴长景小心提问:“这些事情都是爷爷说的?”
“外公告诉了爹爹,是爹爹跟我说的。”
月色清冷,镖局后堂内院,戴长景坐在冰凉的石板圆凳上,他仍摇曳着那把玄铁扇,思绪不宁。
一只手按住了他摇晃的手,沐峰在他身边坐下,道:“夜深露重,你这把扇子又是玄铁制成,当心着凉。”
戴长景看向沐峰,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为何夜探祝府?”
沐峰抬头仰望星空,自顾自道:“夜黑无星,看来明天会下雨。”
“沐峰……”
“长景……”沐峰转头望向他,笑着道:“你别忘了,四方镖局是我在主事,将此事告诉你是想要你安心。”
朝堂风云莫变,君心难测,如今他知道四方镖局与朝廷有关联他又如何安心的了,还想说什么,沐峰已然起身,淡然笑道:“你若多事,我就赶你出镖局。夜深,快去睡吧。”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望着沐峰背影,戴长景心中五味翻陈,直到今天戴长景才明白为何当年爷爷对父亲如此决绝,爷爷不愿父亲因他受累深陷朝堂,他不愿父亲受牵连,却牵连了他最喜爱的徒弟。爷爷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过,收沐元倾为徒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在他面前,爷爷永远说的是姑父的优点,父亲的缺点。他也一直以为将四方镖局交给姑父是因为对姑父的信任,或许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戴长景抬头望向夜空,星空黯淡,寥若晨星。
爷爷,你终究是偏心。
(https://www.biqiugexx.cc/book_97103889/9363391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