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三个条件

“吁——”随着一声爆喝，众人往外观瞧，大门外火把照耀，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员将官，四十来岁年纪，满腮短虬髯，直冲鬓角，重眉毛，又宽又长，连接到虬髯，正是所谓的“胡子眉毛一把抓”，一身服色，腰中挂着钢刀，倒也颇为威武，挺胸凸肚，显是平素作威作福惯了。

        老财赶忙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抓  住缰绳，道：“那阵香风把都头大人吹到柴家镇来了？”

    “哈哈！粮长大人，本都头奉上谕，前来捕盗捉贼”边说着边甩蹬下马。众人见他个子并不高，比常人还要矮一头，但要粗得多，站在哪里晃晃悠悠的，是昂首挺胸，官威十足，心想：“真不知道他如何捕盗捉贼？”

        “田都头辛苦了。”

        “哈哈！不辛苦！柴家镇可有盗贼出没?”

        "在都头大人的管辖下哪个盗贼敢出没?"

        “哈哈哈！”

        “哈哈哈！”

        “听说昨日是柴老兄寿诞之日，因有公务在身  没有前去祝寿  ，望老兄受罪，过后补上    。”

        “嗳！田松老弟  客气啦！这不值得一提    ”

        “哈哈哈！”

        ……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是老柴请来助阵的  。这田松  仗着是郡中都头  ，徇私舞弊  ，仗势欺人  ，收受贿赂  ，贪得无厌  ，背后人称“肥田  ”。此番定是收了老财的好处  ，来对付房家父子，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战林  ，想想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小孩子  ，竟然动用了  郡中都头，真有些小题大做  。

        在众人的目光中  ，二人先后走进院子  。

        只听  田松  接着道  ：“听说贵府昨日着了一把火  是怎么回事  ？”

        “唉，  一言难尽！  ”老财长叹了一声  ，道  ：“有人故意放火，  烧了我  半个  柴府。  ”

        “啊！有这等事，那放火之人可曾找到  ？”

        “找到了  。”

        “找到了就好办  ，可曾抓起来  ？”

        “还没呢  ！此人仗着身手好  ，暴力拒捕。”

        “暴力！我看看他是怎么暴力的  。”说着话  二人向院中望去  ，只见防耕耘  一人站在面前  。

        “那黑小子呢  ？”老财回头问众人  。

        “那小子跑到屋里去了  ！”柴狗欢捂着头上的包跑过来一趟道。

        田松打量  来人  ，见他一身财富  家人的打扮  ，尖嘴猴腮  ，头上有个大血包  ，样子颇为滑稽  ，想笑  但是忍住了  ，到  ：“你头上的包是怎么弄的  ？”

        “回大人的话，就是抓那放火之人伤的    ”柴狗混欢点头哈腰的笑道  ，这样一来  样子更滑稽了  。

        “待本都头为你做主  ”田松终于忍不住了  笑着道。

        “谢大人做主  谢大人做主  ！”柴狗欢  忙不迭地回答道  。转身对房耕耘喝道  ：“狗贩子，都头大人到了，还不过来见礼  。”

        房耕耘  见势不妙  ，赶紧上前见礼  ，心道：“这些年我得罪江湖上的人太多了  ，这次可别得罪官家了  ，否则我是真无立足之地了  ！”

        “你就是那放火的凶徒”田松没等房耕耘开口，就急着问道。

        “回禀都头  ，是犬子所为”

        “你想怎么办？”

    “    一切全凭都头做主”

        “嘿嘿，你还挺明白事的”田松说完冲老财使个眼色.，老财点点头，冲身边的管家摆了一下手。管家点点头，迈步来到近前。

        四人凑到屋檐下站定，是远离众人。

        战林躲在屋中，从门缝往外观瞧，见这管家三十几岁的年纪，菱角眼，扫帚眉。奴随主姓，知他叫柴全，但大伙背地里都叫他“柴犬”，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主，帮老柴坏事做绝。

        只听柴犬道：“房先生，令郎这一把火烧的东家损失惨重，十几间房屋化为灰烬，其中不乏古玩字画，不知房先生想怎么赔？”说的很客气，不像柴狗欢的跋扈。

        老柴听罢，暗自点头，柴全这几句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讲道理吗！先把情况挑明，先声夺人，在对方心里是压上一头。

        房耕耘心想，怎么赔我也赔不起，只好道：“一切听东家的。”

        柴全接着道：“量你也赔不起，这次东家损失超过一万两白银！”语气加重，又一次强调损失。

        房耕耘心道：“谁知道你们损失多少，一万两？加上龙魁拿走的，恐怕不止一万两吧！你们无非是想找回面子的同时，再找回点损失”硬着头皮道：“不知管家有何高见?”

        “更严重的是，他打折了少东家的一根胸骨。少东家的意思是暴打令郎一顿，出出起。我想令郎皮糙肉厚，钢筋铁骨也伤不到哪去”柴犬话说得很客气，但听得让人很不舒服。

        “如果暴打一顿战林的话，这事就算完了也行”房耕耘想：“反正他的这幅身板也能经受得住。”想到这不由得点了点头，竟然答应了。

        “这是第一个条件”柴犬不温不火的道。

        “啊，还要条件呢！我觉得这事就不能这样算了吗！”房耕耘心想。

        “第二个吗?用你的房子赔柴府一部分损失。”

        "老财你好狠!"房耕耘心中愤怒地想.道：“房子给你们了，那我们住哪？”

        "想到你没家住,东家让你搬到府上去住,一来  让你有一个地方住，二来帮府中修房子，抵另一部分损失，这是第三个条件"柴犬不自觉道。

        房耕耘天到这话，火蹭的一下子窜到脑门子上，眉毛挑了挑，到你柴府，我就是奴才了。但望了望都头肥田，泄气了，自己实在没有精力跟官家做对。

        当地冷静下来  ，仔细分析：其实家对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了，住在这，一是为了打探仇人的下落，现在仇人已经知道下落了，就是那二十年没回家，连老财也不知道在哪的兄弟柴亮。二是避祸，枯草山对自己穷追不舍，那自己就来个“灯下黑”，住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不是自己大意了——给老财出去买狗，招摇过市的，才被发现，若是自己加些小心，相信四五年都不会被发现。三是抚养战林成人，现在看来已经成人了。

    进柴府吗！嘿嘿！柴府能挡住自己吗？相信也挡不住战林。在柴府暂避一时也好，稳住当前的情形。顺便摸摸柴府的情况，总不能让我空走一趟  。

        还没等点头答应，“咣当”一声，房门开了，“柴犬，你敢打我家房子的主意，我和你拼了”。

        众人扭头观看，    见战林从厨房门闯了出来，手提两把菜刀，威风凛凛，怒目而视。

        

        原来，战林见肥田等人走进院子，便知事情不妙，转身跑到屋中，扒在门缝偷听，听了柴犬的话，心中大怒，回手抓起“流星锤”，便要出去拼命：我家的房子岂能被你们占去。看看“流星锤”又停住了，一块布包着的沙土怎能伤人。只好从后窗戸跳出，再从厨房的后窗戸进去，找到两把菜刀，闯了出来。

        "柴犬，你们欺人太甚。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将这两件事的过错，都安在了我的身上。若不是我和老师，死命抵挡将二盗打跑，就凭你们……”说到这  ，战林缓了口气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嘿嘿！说不上你们得死多少人呢！”一句话竟然打击一片，听得众教师怒目而视。

        战林也不在乎  ，提刀挺步上前，逼视柴犬  。

        望着战林手中的两把闪着寒光  的菜刀，和一双  喷火的眼睛  ，火光下看得清楚  ，眉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自己。柴犬觉得心里一寒，不觉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小子连盗贼都敢打。不由得向自己的左右望了望，顿觉底气又生了  出来，心道：“有田都头在为我撑腰，我难道还怕你一个小孩子！”

        当下仗着胆子大叫道：“小子，你敢在田都头面前撒野，我看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说完抬眼看了看田都头的脸。

        田都头把肚子一挺  ，手握刀把  ，向前  一步，把眼一瞪  ，喊道  ：“大胆刁民  ，本都头在此  ，休要放肆！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往往吓得人  当场下跪  。

        战林头脑一热  ，道：“你算什么猪头  ，帮着  恶霸  残害良民  ，贪赃舞弊  徇私枉法  ，怪不得大伙都叫你肥田  。”情急之下  竟把都头说成猪头  了。外加一顿数落。

        肥田大怒  ，“刷”的一声，便要  拔刀。战林当下    急了，趁着对方没有完全拔出刀来  ，“蹭”  一下  ，窜到  肥田近前  ，举菜刀  便剁。肥田吓得啊的一声  ，倒退两步  ，扑通一下  坐在地上  ，抬头看着占领  ，满脸惧色  。心砰砰乱跳，心说：“这少年是个亡命之徒。”

        战林是双刀落空  。

    

        “小畜牲！不得无礼”房耕耘大喝一声道。飞身上前  ，还没等战林明白怎么回事  ，两把菜刀已被爹一只手夺过，随手一抛，菜刀飞出两丈多远，落在地上，发出“当啷啷”  的金属碰撞之声。

        “啪啪”，随手便是正反两记耳光，战林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指印。房耕耘骂道：“你想造反吗  ？”

        “爹”战林一下子清醒了  ，捂着脸委屈地道：“柴府之人，前日我去给柴府送狗，遇见柴老财……”

        “不无礼得，叫柴老爷”房耕耘打断了儿子的话。

        “……在柴府门口迎接客人”这句话虽然被爹打断了一下，但战林还是说完了。

        接着原原本本的将自己如何进的柴府，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他是这么进的柴府”房耕耘心中道。当下不再出声，侧耳继续倾听事情幕后的原委，心中却思此事该如何处置。

        “敢对本都头动手  ，没王法了吗  ？来人啊！给我打一百杀威棒。”站在一边  的肥田，突然  喝道。自己的面子  今天又找不回来  ，那以后的就不用在江夏郡混了  ，明白过味儿来的肥田喝道。。

        “慢着”房一鸣瞪着眼睛，大喝一声，拿出了当年的气势来。

        这一嗓子把肥田吓了一跳  ，道：“防耕耘  ，难道你也想造反不成  ，来呀  ！弓箭手准备。  ”霎时间  ，十几只弓箭  对准了房耕耘。

        

        房耕耘无意中拿出气势，自己随即醒悟，心道：“我怎能如此意气用事。”当下收敛气势，低声陪笑道：“都头大人，小可无意冒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小可的意思是，我自己养的儿子我自己管，不劳旁人动手”

        肥田“哼了”一声，将嘴撇撇了。

        房耕耘气势爆发到收敛，其他人没怎么注意，可人群后却有一个人，双手捧着前胸，眼睛不错神的盯着他，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错，就是他。就是这种气势，他若不爆发出这种气势，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他。十多年了，他可变了许多。早先飞扬跋扈的绿林强人，如今成了忍辱受气的教书先生。”

        此人正是从枯草山来的教师爷，鼹地鼠路梅，前来暗中查访，当年反出枯草山的四寨主方成。他躲在人群中，因伤不便出头，恰巧看到这一幕。

        

        房耕耘当年，被迫上了枯草山，成了四寨主之时，他的名字叫方成方振风。以取“沉得住气,方成大器”之意。

        但他却没有沉住气  ，以致受算计  ，劫了自己的财务    ，尔后酒后一怒，脚踢三寨主，掌打五虎将，反出枯草山，躲在距山下不到百里的柴家崴子镇。

        

        自从赵打狗到了他家，他就烦的要命，便又以买狗的名义，离开了家，去寻那令他不安的因素  。中间也回来两趟，暗中观察，见赵打狗真心实意的传授，路数也对，战林学的也快，当即放心离去。

        对于战林他是爱恨交集，总的来说  恨要大于爱  。

        自己的武功却不能教他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  ，自己还要远离他  ，但为了报仇  ，只好找了一个武功三流的教师张合给他当老师，当然最主要的是张合会耍流星锤。因为自己的仇人就是使流星锤的第一高手。

    当天他也混进了柴府，参与了发生的一切，但为了不露马脚，还得装作一无所知。

        今晚却露出了马脚。

        他也没有找到那个令他不安的因素，却被对方抓住了——鼹地鼠路梅认出了他。路梅手捂胸口，心中想着如何送信。

        “房先生，这三个条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呢  ？”柴狗獾捂着额头  ，学着柴犬斯文的样子过来了  。

        “好，我答应你们  ”房耕耘面无表情地道。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听到房耕耘的应允  ，老财乐了，肥田乐了，柴贵乐了，柴狗欢、柴犬乐了……众人逗都乐了  。

        战林却要哭了，道：“爹！为什么要答应？难道你怕了吗？  ”

        “若不是因为你  ，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跪下  给柴老爷赔礼道歉  。”房耕耘仍是面无表情的道  。

        “我不贵  ，这事不怨我  ，是柴狗  欢设计害我，让我上台表演什么黑衣童子祝寿，然后又让我在台上和柴贵搞什么比武助兴，他趁着我醉酒，把……”

        “你又喝酒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跪下！”房耕耘没等克星说完，断喝一声，抬手“啪”的一下，打了他一记耳光。道：“我说过多少次了，酒能误事，酒能乱性吗！你就是不听道，跪下！”

        “我不跪！”战林抖了一下身子，扬起了头，倔强地道。突觉腿弯一痛，身子不禁扭了一下，但马上又站直了，回头一看是柴狗欢在打便宜手。

        只听柴狗欢：“跪下！你老子让你跪下你怎么不跪？腿tm的还挺硬，看你这腿硬，还是我的脚硬”说罢猛踢克星的腿弯。

        战林这次有了准备，双腿微曲，十个脚趾抓地，运用马步的功夫。如大树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柴狗欢向克星腿上用力踢了几脚，没把克星踢倒，反倒震的自己脚背生疼，疼得他咧了咧嘴，。心道：“真tm的邪门，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功夫了？”一愣神的功夫，突觉眼前黑影一闪，“  啪”的一声，额头上的大包上重重的挨了一拳，顿时是鲜血淋漓，鼻涕眼泪俱下。柴狗欢疼得“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捂脸，嗷嗷  怪叫。

        

        战林被柴狗  欢踢了几脚，心中怒火不由得上燃，  见他踢起来没完，忍不住一拳击出，充分发挥了少林长拳，放长击远的特点，一拳得手，干脆利落。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这小子是不服啊！还敢还手”肥田道，“弓箭手准备  ”说着把手举了起来。

        房耕耘心道：“不好！惹怒了肥田  ，这事儿真不好收场了  。柴狗欢已经把这小子踢急眼了，他也是有功夫的人，连柴贵都敢打，何况是你们。万一再伤到几个人，便不好收场了，还是我来吧！他总不至于连我都敢打吧！”

        

        想到这  ，一脚踹出，正中战林的小腹，战林不敢用力反抗，站立不稳，噔噔噔倒退六七步。房耕耘见战林倒退几步，立即跟着扑了上去，将他摁倒在地，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块青砖，不管不顾的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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