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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雪海愁思


更新时间:2013-10-19

        审食其之事貌似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审食其不敢朝拜惠帝。惠帝不愿朝拜吕后。

        十月底,雷声隆隆,桃李开花,枣树结实。吕后大惊,认为不吉之兆皆由自己起,忧心忡忡大病一场,惠帝来长信宫看过两次,日后便托皇后张嫣待在长信宫照顾母亲,自己则托词国政繁忙待在未央宫,实则不愿与吕后再起任何波澜。

        十一月中旬,长安又迎来第一场雪,仅一个下午便将长安城堆成银色,宫里起了树挂,十分美丽,无人欣赏。夜里,雪还在纷飞,安静而美好,就像仙人安静而优雅的从天而降,在暗黄宫灯的照耀下更加晶莹。惠帝在椒房殿无眠,虽在被窝中,眼睛却呆望着殿顶,有意无意的听着外边宦官宫人们踩的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惠帝长叹一口气。睡在里边的张嫣忽然翻身过来,手臂搭在惠帝胸前,整只胳膊露在冰冷的外头。惠帝一摸张嫣的手,十分冰凉,便两手给她捂热,捂着张嫣的纤纤玉手,惠帝心中明白张嫣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五岁娃娃。惠帝将张嫣的胳膊轻放回她的被窝中,且将她的被角盖的严严实实,生怕她受到一点风寒。惠帝起身披了件绵厚的风袍,不点烛火摸黑出了椒房殿,迎面刮来一阵冷风,惠帝冷的直将双手放在嘴边吹热气取暖。在椒房殿门口站了些时候,惠帝望着纷飞的大雪确实美丽,便不由自主的下台阶往西而去。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安静的的氛围让惠帝无比喜爱,借着两旁的宫灯,惠帝闭眼走着听脚下‘咯吱’踩雪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听雪听了多久,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荆倾昔日居住的红馆,惠帝止住脚步,望着眼前这个毫无生气毫无人烟的屋子,顿时心冷。惠帝上台阶推门而入,门栓上的灰尘落了他一身,他从未来过这个屋子,但他知道荆倾曾住在红馆。屋子里久无人烟,有些阴森。惠帝点起案子上只剩一点儿的油灯,仿佛此时的屋子才有了点人气,油灯照不亮整个屋子。油灯边儿上有个宝奁,上头落满了尘埃。惠帝打开宝奁,一只孤单的耳坠子映入眼帘,第一次遇见荆倾的画面在惠帝脑海中清晰的浮现着。惠帝沉醉的回忆了许久,脸上出现了久违的会心笑容,惠帝拿起宝奁中的耳坠子仔细的看了看,便将耳坠子轻轻的放好在腰间。

        红馆的门敞开着,外边大雪依旧纷飞。惠帝安坐在席子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想起曾经在鱼藻宫外吹埙等她,即使风再大雪再大,看到提着灯笼的荆倾出现了,惠帝才打心眼里微笑着。那时的惠帝拉起她的手便和她一起在雪里奔跑,任身后的袍子里灌满了冷风,二人彼此相视时却笑了;雪地里空留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惠帝想到那日,面上只有安详与淡然的微笑。烛火被门外的风吹得跳跃,有一点点雪花迎风进门。惠帝心底深处一直藏着一件最美好的事,便是去年长安下雪时,自己在荆倾脸颊上的轻轻一吻。荆倾是惠帝第一次接触的女子,也是惠帝至今为止最钟爱的女子,虽没有任何关于爱的言语表达,他晓得荆倾也如他一样心思,二人心照不宣,只是都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差不多一个时辰,惠帝皆是待在红馆,默念不知所踪的荆倾。大概是天越发的冷了,惠帝冻得打了个喷嚏,将风袍往紧裹了裹。惠帝起身出门时,无意间瞥到红馆墙角一处栽种着紫荆花,惠帝快步至墙角处,却见紫荆花全部已经枯萎,怕是再也救不活了。惠帝能想到那时的荆倾一定很细心的照顾紫荆花,常给它浇水剪枝,只是荆倾不在了,紫荆花也跟着凋谢。惠帝有些伤感,看了看枯萎的紫荆花便迎风出了红馆,回了椒房殿。

        第二日,惠帝吩咐宦官们将红馆那棵枯萎的紫荆花搬到温室殿,既不换种新的紫荆花,也不给它浇水,只是原样搬来,放在那里好好保存,谁也不许乱动。张嫣见温室殿里有一棵枯萎了的紫荆花,却不见有人给它浇水,好心拿了水壶去给它浇水时,宫人宦官们都拦住了她,张嫣不解,恰巧此时惠帝进来,张嫣向惠帝问起此事,惠帝见张嫣还小便糊弄她,“火德星君入梦,温室殿木制所造,疑有火患,置一枯萎紫荆以镇之。”张嫣信任的点点头,嘱咐宫人们好生照顾那棵枯萎的紫荆。惠帝长呼一口气,自认为是自己的鲁莽与轻佻害了无辜的荆倾,如今也只能保留她一些东西当作想念。

        翌日,有人禀报惠帝,周昌两月前死于沛县。惠帝心底一沉,原本不太明澈的眼睛里更添茫然失落,心中自咐,周昌这三年多过的不愉快,几乎是在深深自责中熬过三年,因为刘如意被吕后鸩杀的事,周昌不愿到朝中侍奉吕后,不想再参与朝政,又无颜下九泉见太祖高皇帝,便在自责中煎熬。惠帝站在大殿门口,黯然神伤的静静的看着纷飞的大雪,对世间一些他无力改变之事只能以自己的仰天长叹来疏泄。一阵冷风吹在惠帝脸上,他往身上裹了裹玄黑色袍子便下了台阶,雪地上两行忽深忽浅的脚印,如今谁也不能陪他一起走,只有惠帝一个人在皑皑白雪中空留黑色而落寞的背影。忽然,惠帝眼前一黑,昏倒于雪中……

        醒来时已是翌日,惠帝在温室殿,榻边只有一脸焦急的张嫣在陪他。张嫣见他醒来,抓着惠帝的手道,“皇舅可醒了,宫人说您昏倒雪中,皇太后紧张不已。太后守护您一夜,刚刚出去歇息。”张嫣将脸贴在惠帝手上道,“皇舅现在很少笑了,我也高兴不起来。”惠帝看着无辜而单纯的张嫣,强力挤出笑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至此,惠帝身体欠佳,经常咳嗽,整日提不起精神,不愿与人交流,常把自己关在封闭而光线暗的大殿内,一关就是十数天。张嫣与吕后对此无能为力。

        大雪从腊月一直下到正月才结束。长时间的累积,吕后心中也有不愉快,见谁都看不惯,惠帝又躲在黑屋中不朝拜她。正好审食其上奏吕后,称长安城墙尚未竣工,此时又正值闲时,不如发长安六百里以内男女民工十四万五千人到长安筑城,工期三十天。吕后稍一思忖便准奏。此事传入惠帝耳内,大不悦。惠帝虽然也正想筑长安城,但不乐意从吕后那里发出指令,心常怏怏。

        筑长安城三十天,惠帝一次未去巡视,每日依旧只在黑屋中度过。倒是吕后巡视过三次,看着快要筑起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从先帝刘邦到现在反反复复不下三次修筑城墙,这一次竟因此事而与惠帝闹得不愉快。吕后本也不愿意前来,奈何惠帝不想与她说话,也不出宫安抚筑城民众,吕后这才代替惠帝出城安抚,且应承他们,待城墙筑好后,皆赏赐民爵,每户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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