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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轩然大波


更新时间:2013-10-12

        汉惠帝五年,冬,十月初三下午酉戌之交,惠帝至长信宫,刚要推门入殿,门前俩宦官双双伸胳膊阻拦,“皇上留步。”

        惠帝疑惑,往常来长信宫并非眼前宦官所敢为,此时宦官竟敢阻拦自己,惠帝不悦,怒视俩宦官一番,往紧闭的殿门上做起心思来,胸中猜测紧闭的殿门里到底有母亲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惠帝靠近殿门,站在正中央,目光灼灼盯着殿门,若虎狼窥视远方猎物,惠帝灼灼的眼神似乎穿透木制殿门,窥透殿内一切。

        “谁在里面?”惠帝冷面问宦官,冷冷的语气中不乏怒意。

        俩宦官皆低头不敢答话。

        “他来多久了?”惠帝暗自思索一番,似乎知道谁在里边。

        俩宦官惊视惠帝,突然噗通跪下,还是不敢答话。

        “长安只有一个主,天下只有一个主,说!”惠帝压着怒火,眼睛只看着关闭的严严实实的殿门。俩宦官你看我,我瞧你,皆叩首哆嗦,还是不敢说出实话。惠帝大怒,一把夺了旁边岗卫腰间的佩刀便利索的在一宦官脸上划过一道。宦官捂着划伤的脸赶紧竹筒倒豆子交代,“昨日太后肩膀不适,辟阳侯当日下午进宫,自昨日起,殿内只留一宫人服侍,无太后令,仆等不敢擅入。”说罢,宦官脸上的血染红了双手。惠帝拍拍他的肩,嘱咐他一会儿去找秦太医治疗,宦官赶紧点头答应。惠帝招手另一宦官,在其耳侧低声交代了些东西,且嘱咐周围所有守卫,不可将自己来过长信宫告知吕后。说完,惠帝阴沉着脸看了看紧闭的殿门便下台阶走了。

        回到未央宫,惠帝不吃不喝不见任何后妃,将自己关闭在一间黑屋之中,坐在席上一句话不说,一双原本清澈英气的眸子里顿塞怨意。亥末,一宦官进来向惠帝说了些话,惠帝便安排宦官叫上八个守卫随他前往长信宫。惠帝带人雄赳赳的赶到长信宫,八个守卫立刻秘密控制了长信宫被吕后留下来的八个宦官及宫女,目的在于不让他们声张和通风报信。惠帝率人直接冲往内殿,至内殿门口,惠帝安排守卫在门口警戒,不准任何一人进入或出去,惠帝则独自进殿。内殿漆黑一片,惠帝借着月光从镂空的雕窗闯进的暗光挪步,至吕后紧遮的床帏旁隐约看见榻边多了一双男子的靴,惠帝顿时胸中拱火,黑了脸庞拱手兀然道,“母后长乐无极。”

        “谁?”熟睡的吕后忽然坐起,两手拉紧帘帐。床帏里边男子惊闻欲起,吕后空出一手将他又按下,且捂住他的口,向其摇头勿动。

        “殿内太黑,请允儿先点起油灯。”惠帝掏出胸中火折子欲点。

        “不要——”吕后听惠帝要点灯,立即大声阻止,花容失色的说道,“哀家好不容易睡着,不爱点灯。什么事情明日过来,你回去,哀家要睡了。”

        “既如此,儿不打扰了,明晨寅时来找母后。”说罢,惠帝看一眼榻下的那一双男子的靴子,向吕后拱手一揖便退出大殿。出殿后,惠帝小声吩咐守卫们一会儿出来一个男的便立即抓到未央宫宣室殿,惠帝便在宣室殿等候。守卫们虽不明何意,只是铿锵点头。

        见惠帝确实出殿了,吕后赶忙让男子穿衣出宫,害怕明晨寅时惠帝来朝拜时发现自己的不雅行为。男子匆忙穿好衣裳便告辞了吕后急急出殿,刚出殿就被守卫捂住嘴,绑去了宣室殿。被绑的男子小心的观察漆黑的宣室殿,发现并无一人,闭目长呼一口气时,殿里霎然起了一束光,照在男子脸上,便是辟阳侯审食其。审食其惊惧惠帝不能饶过他,跪地求饶,“此事不关臣,实是太后……”

        “啪——”惠帝早已立在他身旁,毫不客气的出气似的重重挥了审食其一拳,审食其跌倒在地,口角流血而不敢再言语。惠帝咬牙切齿吩咐守卫将审食其押入死牢,审食其再不敢说话求饶。

        审食其被关入死牢两日,吕后才从宦官口中得知审食其那夜出来便被惠帝的人绑到宣室殿,惠帝打了他,且将他丢进大牢。吕后心惊心急,不想让审食其死,却又因自己与审食其不雅的事情而让惠帝难堪,吕后心觉惭愧,不敢找惠帝放掉审食其。诸大臣平素不喜审食其为人,加之最近审食其是吕后炙手可热之人,常常超越曹参丞相处理一些事情,以阿谀奉承赢得吕后对他的更加宠信,因此做事有些肆无忌惮,大臣心怨审食其,皆有心借惠帝此次发怒处死他。吕后也知诸大臣怨恨审食其,因此也不好寄希望于大臣。

        审食其被关入牢中三日,审食其夫人及其子无不为此奔走求援,皆不行通。审食其儿子审平来牢中看望审食其,为其带来不少美味佳肴,审食其忧心忡忡的不能吃下,对审平说惠帝此次绝不可能放过他,只怕惠帝早知道他与吕后之间的丑事。审平默然低头,也不再言语。父子俩面对面坐着,久不说话,审平能听见父亲的长吁短叹声。审食其倚在案子上,双手捂着头,忽然抬头郑重对审平道,“何不请平原君相助?”审平看到父亲眼里明亮亮的,自己却担忧道,“平原君素来不喜欢父亲为人,此次能救父亲出囹圄么?”审食其一把抓住审平手腕胸有成竹道,“你只将他找来,我来和他讲。”审平半信半疑的点点头,不敢在牢中耽搁太久便告辞父亲出去了。

        翌日,审平带贵重宝物亲自到平原君府上看望他,平原君迎进审平,却坚决不收审平带来的贵重宝物,审平不得已,只得让仆从又搬回马车中。平原君将审平请到席子上,且让仆人奉上温茶,审平心中担忧父亲一事不可久搁而无意于茶道,开门见山便拱手一揖对平原君道,“家父身陷囹圄,只求先生相救,先生可随我入狱中见父亲。只求父亲平安归来,无论代价,审平不计。”

        平原君停住已到嘴边的茶,心中思索一阵便又继续将茶喝了下去,放下茶樽,也对审平拱手一揖道,“辟阳侯对仆鸿恩似海,然仆不醉心朝政,不奔走朝臣间,长安内无几个人是仆好友。只是辟阳侯之事急,仆不能见令尊,望海涵。”

        审平心有不悦,心知此刻不能表现在面子上,便再三好言相劝平原君去狱中见见父亲,平原君起身但不搭话便对审平拱手一揖,到内屋去了。审平低声怨叨,“若非父亲,你老母不知要埋在哪里,忘恩人不足敬重。”审平一手锤在案子上便悻悻的走了。下午,审平又到狱中看望父亲,将平原君不肯相助一事说给审食其,原本笑脸的审食其听到此话却是一身瘫软在地,嗟乎一声,“审某休矣!”审平大骂平原君忘恩负义,责怪当初父亲不该帮助此人。审食其仰头喟然长叹,悔不当初,自此对平原君有了恨意。

        不过八日时间,关押审食其的牢门被打开,狱卒说审食其可以出狱了。审食其一脸惊诧望着狱卒,问他什么原因致使惠帝放了自己,狱卒说自己不太清楚,反正性命得保,还管那么长作甚。审食其立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且双手顺了顺头发便随狱卒出狱。审平在狱旁用马车接回父亲,为其接风洗尘。审食其先问是谁救助了自己,审平此时面露惭愧,久久才道,“是平原君朱建。”审食其惊诧连连,大呼自己冤枉了平原君,由此,审食其更加敬重平原君。

        平原君朱建,楚国人,曾任淮南王黥布相,黥布欲反时,问朱建如何看此事,朱建极力反对。但黥布未听从他的意见,而是按照梁父侯所说的去做,于是便起兵造反。等到汉朝平定叛乱,杀死黥布以后,听说平原君朱建曾经劝黥布不要造反,同时他又没有参与造反的阴谋活动,就没有诛杀朱建。平原君朱建这能言善辩,口才很好,刚正不阿,恪守廉洁无私的节操。家徙居长安。他说话做事决不随便附和,坚持道义的原则而不肯曲从讨好,取悦于人。当时辟阳侯想与平原君交好,平原君却不肯见他。平原君母亲去世的时候,陆贾和平原君一直很要好,所以就前去吊唁。平原君家境贫寒,连给母亲出殡送丧的钱都没有,正要去借钱来置办殡丧用品,陆贾却让平原君只管发丧,不必去借钱。然后,陆贾却到辟阳侯家中,向他祝贺说:“平原君的母亲去世了。”辟阳侯不解地说:“平原君母亲死了,你祝贺我作甚?”陆生说道:“以前君家一直想和平原君交好,但是他讲究道义不愿与你往来,此为他母亲缘故。现在他母亲已经去世,您若是赠送厚礼为他母亲送丧,他一定愿意为您拼死效劳。”于是辟阳侯就给平原君送去价值一百金的厚礼。而当时的不少列侯贵人也因为辟阳侯送重礼的缘故,也送去了总值五百金的钱物。等到审食其与吕后之间的事发时,平原君朱建虽是心中不愿与审食其结交,但他又觉亏欠审食其一个人情,因此审平来找他时,他嘴上说此事不好办理,却私下寻找机会接近惠帝宠臣闳孺,对其道,“君所以得幸皇帝,天下莫不闻。如今辟阳侯得幸于太后,却被下狱,人人皆说是君谗言皇帝。若今日辟阳侯被诛,太后怒,明日亦可杀君。您何不向皇帝为辟阳侯请罪,皇帝听您的话若放出辟阳侯,太后大悦。帝后二人共宠信您,君富且贵近矣。”一番话说得闳孺动心,便去向惠帝求情,惠帝不愿放掉审食其。经不住闳孺的死缠烂打,且惠帝已经习惯了闳孺陪在身边,甚至有时候二人同塌而眠,若叫闳孺不高兴,自己也会不开心,且不想让闳孺日后受到吕后的威胁,再三思虑之下便不情愿的放掉审食其。

        翌日,审食其带重礼亲自到平原君府邸道谢,却三叩门而无人应。审食其叫住行人问询平原君,行人说平原君一家搬去了渭北长陵邑。审食其嗟乎一声,“真君子也。”敬重平原君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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