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只欠东风

又是一年春节来临，袁昭雪照旧一个人待在上海，但今年稍微没有那么寂寞无聊了，因为顾煊虽然不在身边，但每天都会和她发消息聊天。

        到了2月4日，是立春，同时也是北京2022冬奥会的开幕。袁昭雪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美轮美奂的开幕式，忽然觉得很感慨，她上一次这么认真地坐在电视机前全程观看开幕式，还是2008年的北京夏季奥运会。这一晃啊，十四年就过去了！

        十四年间，中国的百年奥运梦圆了两次；十四年间，袁昭雪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初中生，成长为一个“饱经沧桑”的社会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除了时间的奔流速度，这世间大抵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人或事。

        就在袁昭雪思绪缥缈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原本她以为要么是顾煊，要么是她妈，结果没想到却是黎阳妈妈。

        “小雪，明天有时间吗？你和小煊一起来吃个饭吧，好吗？”黎阳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和善。

        “阿姨，您不用客气啦。”袁昭雪笑着回应。

        “来吧！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过来，吃个便饭，为民一家明天也会来。”

        关于黎阳车祸的真相以及一系列事件，前不久黎阳父母已经都从李为民那里得知了。虽然根据之前和袁昭雪、顾煊的谈话接触，黎阳父母心里早已有了一些预计，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作为父母了解到自己心爱的孩子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为人所害的时候，他们还是非常难以接受。然而，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用往后的余生去慢慢排解这些悲痛的情绪了。

        而当黎阳父母了解到为了探查真相，李为民也好，袁昭雪和顾煊也好，都付出了很多，甚至是冒着性命的风险，他们就更交杂了愧疚和感谢的情绪，所以今晚黎阳妈妈发出这样的邀请，也是为了表达他们的诚意。

        袁昭雪原本不想麻烦黎阳父母，而且对她来说，虽然一开始确实只是因为黎阳，但后面又陆续牵扯到她父亲，还有王倩、崔瑶等人的事件，所以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黎阳了，也是为了她自己，为了更多人。然而黎阳妈妈盛情难却，袁昭雪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袁昭雪就坐高铁回到了南城，顾煊已经提前在南城高铁站等她，两人会和之后，再一起去临东黎阳父母家。

        “小雪，小煊，你们来啦！哎呀，你们又带东西，你们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不要每次都破费啊！”黎阳妈妈嗔怪了一句，便赶紧高兴地迎袁昭雪和顾煊进门。

        “漂亮姐姐和帅气哥哥，你们来啦！”袁昭雪刚一脚踏进门内，黎望就元气满满地冲了过来。袁昭雪亲昵地一把抱住黎望，顾煊也温柔地揉了揉黎望的小脑袋。

        “你们俩这时间掐得可真准啊，正好马上就开饭了！”李为民打趣道，顺便引着自己的家人和袁昭雪、顾煊互相介绍。

        这么长时间以来，袁昭雪和顾煊还是第一次见到李为民的妻子和女儿。李为民妻子五官端方，看样子有几分严肃，但说起话来却十分活泼健谈，而李为民女儿个子已经出落得不错，脸圆圆的，很像是年画中那种福气娃娃的样子，有着少女的娇憨可爱。

        “妹妹今年上几年级了呀？”袁昭雪热络地攀谈起来。

        “她今年初三。”李为民妻子笑着回道。

        “那很快就要中考了，学习应该蛮紧张的哦？”

        “是的呀，就过年这几天能暂时放松一下，平时那时间都得算着过。现在小孩啊，学习压力大得很！”李为民妻子说着，担忧又慈爱地看了看自己女儿。

        李为民笑着冲妻子说：“有压力才有动力，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随即又拍了拍女儿的背，示意道，“女儿，你要考南城中学的话，面前这两个可都是好榜样啊，你没事可以向他俩取取经，他俩可都是高材生！顾煊，你是那个f大的对吧？然后小雪，哇，那更厉害了，是国外那个什么耶子大学？”

        “什么椰子？舅舅你要喝椰汁吗？”黎望手举着一瓶椰子汁，从厨房飞跑出来。

        听到李为民的话，结合黎望天真的空耳，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喷了，就连顾煊这样一贯矜持收敛的，也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得了吧你，说起来头头是道，连人家大学名字也说不出个完整的来！”李为民妻子嘲笑自己丈夫，李为民憨憨地笑了笑，也没有反驳。

        所有菜上齐之后，便正式开饭了。黎望一家三口、李为民一家三口，再加袁昭雪和顾煊，一共8个人，正好围了满满一桌，家里顿时变得格外热闹。

        黎阳父母几乎都没怎么吃饭，光顾着招呼桌上其他人了。“你们吃啊，千万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黎阳妈妈目光热烈地看向袁昭雪和顾煊。

        “哎呀，姐，你这样盯着别人，别人怎么不拘束地吃啊！”李为民在一旁调侃。

        “就你话多！”黎阳妈妈笑着瞥了弟弟李为民一眼。

        “对啊，他话就是多！”李为民妻子也跟着帮腔。

        “舅舅，你多吃点菜吧，这样就能少说话了，妈妈和舅妈也就不会嫌弃你了！”黎望认真地对着李为民劝了一句。

        众人被黎望的童言童语打败，再次笑喷。

        而李为民呢，被自己的姐姐和妻子连番怼，还要被自己的外甥女“劝导”，他抿了抿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在众人的笑声中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饭桌上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菜，热热闹闹持续了好一会儿。忽然，黎阳妈妈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同时她还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丈夫，黎阳爸爸见状也端着杯子跟着站起身。黎阳妈妈脸上显露出郑重的表情，她对袁昭雪和顾煊说：“小雪、小煊，来，叔叔阿姨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袁昭雪和顾煊赶紧起身，两人都有些承受不起地回道：“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我们是晚辈，应该我们敬你们才对！”

        “不不，肯定是我们要敬你们的，”黎阳妈妈说着感慨地叹了口，“过去一年啊，辛苦你们了，包括为民也是，都辛苦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因为小阳一贯懂事，所以很多事我们也就习惯了不过问，导致忽略了他的一些情况。如果我们能早点知道他在做什么，早点保护好他，可能他也就……哎。”

        黎阳妈妈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一旁的黎阳爸爸也默默低下了头。袁昭雪连忙安慰道：“阿姨，您别这样想，黎阳那么优秀，也是您和叔叔教得好。你们已经是很好的父母了，千万不要自责，毕竟很多事都不是人能预料的。”

        “哎，怎么能不自责呢，包括小阳车祸这事，我们也是糊涂，没及时发现里面的问题，否则现在也不至于要麻烦你们，还让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之前为民跟我说他和你遇到歹徒，还说了你和小煊的车祸，我听的真是心惊肉跳！虽然我们也很希望赵龙祥受到惩罚，但是小雪、小煊，你们还是要以保重自己为主，知道吧？你们都是独生子女，阿姨不想让你们父母也承受跟我们一样的痛苦啊。实在太难了就算了，你们为小阳做到这一步，叔叔阿姨已经感激不尽了！”黎阳妈妈泪眼婆娑，她端着杯子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整个人已经有些站不稳，还好有丈夫扶着。

        “阿姨，之前那两次意外确实是没料到，我们以后会注意防范的。您也千万不要总觉得是麻烦我们，因为这件事现在牵涉的人已经不止黎阳一个了，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家人，为了更多的受害者。我们越是到了这一步，越是不能放弃，您和叔叔就放宽心，然后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袁昭雪胸有成竹地说着，其实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她觉得在黎阳父母面前，要给他们更坚定的希望。

        黎阳妈妈感动地点点头，把杯子里的茶一股脑喝了下去。

        眼看着桌上气氛有点沉重，李为民又开始发挥他“话多”的本领，开始调侃起来：“有凳子你们都不坐的啦，都喜欢站着？你们再这样说来说去，菜都要被小望吃完了！”

        “明明舅舅吃得多！”黎望不服气地撅了撅小嘴。

        “是啊，都坐下吃吧。”李为民妻子也跟着说道。

        “好好，都坐下，大过年的，我们还是都开心点，是吧？来，吃菜，吃菜！”黎阳妈妈笑着招呼大家。

        然而，袁昭知道雪黎阳妈妈的笑容之下是难掩的悲伤，因为她很清楚地看到了黎阳妈妈眼角划过的一滴泪，也看到了黎阳爸爸红着眼眶用手拍了拍黎阳妈妈的背。

        桌上的气氛再度恢复了热烈，可大家都像是在“表演”一种热闹，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点是，这样热闹的欢聚的气氛里，唯独少了黎阳。

        尤其对黎阳父母来说，每到过年，或者这种亲人团聚的节庆日子，他们就会格外思念那个逝去的儿子，无论过去多少年，这种伤痛依然缠绕于心头。当然，如今除了希冀黎望健康成长之外，他们又多了一个期盼，就是希望赵龙祥这个恶魔早日被抓起来，早日受惩处，以告慰他们儿子的在天之灵。

        过年期间，袁昭雪、顾煊和李为民除了一起在黎阳家吃了饭，三人还一同和韦叔进行了秘密会晤。这场会晤是韦叔主动邀约的，地点选在一个隐秘的私人住宅。

        “韦叔，你今天找我们来，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吗？”袁昭雪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韦叔淡定地喝了口茶，幽幽开口说道：“最近几年全国各地都在开展扫黑除恶的行动，这件事我想为民兄应该知道。”

        “嗯，”李为民点点头，“但南城这边一直好像没什么动静。”

        “扫黑除恶，就是□□吗？”袁昭雪问。

        “差不多，凡是为了获取非法利益而集结在一起的犯罪团伙，这样的黑恶势力都是中央要清除的目标，尤其这两年更是加大了力度。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孙小果案，你们都知道吧？因为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进驻云南，这件事才能得到广泛重视，最后案件重审，全面彻查，才有了结果。”

        “这个案子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我觉得赵龙祥的性质不比孙小果轻啊，甚至他背后涉及的问题还要更严重！”袁昭雪愤愤地说。

        “没错，所以赵龙祥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听到韦叔的话，袁昭雪三人立刻兴奋起来，李为民凑身上前询问：“南城要变天了？”

        “也许会是一番血雨腥风。”韦叔抿了口茶，站起身，“总之南城很快就要有动静了，我收到的内部消息是，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3月初应该就会抵达南城。”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尽量让崔瑶的案子在那个时间点上开庭，然后趁机再把其他一系列事情抖落出来，从而引起中央关注？”

        “小雪，你真是一点就通。”韦叔赞赏地看了一眼袁昭雪。

        “那我们要不要趁这段时间再去多搜集一点赵龙祥的证据？”李为民问。

        韦叔连忙提醒：“不，不需要了，就你们手上现在所掌握到的情况已经足够。而至于更深层次的，比如他背后那些牵扯的势力，只要上面关注到了，自然会有相关部门人员去查，这部分不是你们能触及的。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保全自己，其次就是保全手上的证据和证人，起码在决战到来之时，你们得有那个小命跟他斗。”

        “好，希望到时候能把他一举击毙！”李为民的斗志熊熊燃烧起来。

        “那我们现在算是，”袁昭雪和顾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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