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流言

唐莯突然带了个小男生回来过年的事情还是在老宅这边引起了一小片轰动的。再有二叔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里面兴风作浪，更是搞得谣言四起。

        因为程昱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怕他无聊，所以唐莯本来做事的时候就都会拽着他一起。现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就更不敢让他一个人独处了，不过这下各种八卦消息也是随之传得更加厉害。

        不过，事态发展到这种状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唐莯的默许。一方面是她懒得管，流言这种东西，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反正老宅这边长辈居多，很多都只是打趣而已。等相处得久了，自然就能看出来其实她俩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另一方面，也实在是她太在意裴衡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倒要看看，裴衡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自来到老宅以后，唐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裴衡。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躲着她。

        对此唐莯很是不满，却又毫无办法。

        既然要躲着她，那就躲好了，绝对别被她碰。不然，一定会全部报复回去！

        为了增加碰到裴衡的概率，唐莯最近常常拽着程昱在室外转悠。

        这天下午，唐莯和程昱一起去超市。回来的时候在社区门口下了车，准备散步着走回去。快要到家的时候，隔着老远看到隔壁裴衡爸爸刚好回来。因为也好久没见了，眼见着他就要进屋，所以急忙大声喊人：“叔叔！”

        刚喊完，就见裴衡也从车上下来了。

        唐莯前所未有地庆幸自己刚刚做了这个决定：哼，还是被她逮到了吧！

        可等裴镇转过身来以后唐莯又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裴镇和裴衡看起来好像都特别累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这并不会是个好时机。

        不过再怎么样，现在也无济于事了。看着唐莯逐渐走近，裴镇强撑着挤出点笑意，“嗯，莯莯，你又过来这边住了啊。”

        “嗯。”唐莯僵硬地应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裴叔叔一直都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小的时候，一开始她每次见到裴镇都很害怕，总是躲在别人身后不敢和他有太多的交集。不过，因为裴叔叔对她一向很是温和，甚至还会很不符合他形象地逗着她玩，所以渐渐熟悉了以后也就不再怕他了。现在看到从小一直照顾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这副憔悴的样子，再想到前几天和爷爷聊天时提及的他家弟弟的事情，唐莯的心情更是复杂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导致唐莯有些局促，裴镇努力打起精神，试图转移话题缓解气氛。

        他看向唐莯身边的程昱，略带着些打趣道：“这就是那个你带回来的男生吗？”

        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儿子从刚才开始就显得异常沉默。

        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嗯，是我的朋友，他叫程昱。”唐莯默契地略过裴镇叔叔状态不对的事情，假装不知地顺着他的问话进行了下去。

        偷偷看了眼一旁情绪低沉的裴衡，唐莯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有按想象的那样故意装出一副和程昱很亲密的样子，借此来试探他。

        算了，反正以后也还有机会。

        看他今天这么累的样子，就先放过他好了。

        但即便唐莯并没有额外做些什么，裴镇却也发现了唐莯向他介绍程昱时裴衡细微的情绪变化。

        不仅仅是低落，更似是生了阴郁。

        想到最近的传言。

        裴镇觉得自己似乎能猜到原因，他静静打量了程昱一会，突然又想到了自己遍寻不到的小儿子。

        也该这般年纪了……

        裴镇眼神低落了一瞬，但随即又打起精神，“嗯，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注意到裴镇轻微的情绪转变，唐莯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因为知道裴叔叔现在是强撑着在应对她，所以稍稍寒暄过几句后，唐莯就先提出要离开了，不忍心再多加打扰。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唐莯转身和还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的裴镇和裴衡挥手再次告别。

        压下繁杂的心绪，突然想到前几天和爷爷在书房的谈话，不禁打量起了一旁默默跟着的程昱。

        “怎么了吗？”唐莯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毫无疑问地引起了程昱的注意。

        “嗯，也没什么啦。”唐莯比较着程昱和裴衡的长相，“之前爷爷说你和裴衡有点像。”

        “你觉得你们像吗？”

        骤然听到这种对比，程昱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悄悄回忆起裴衡的脸，但最后依旧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应该不是。”

        唐莯察觉到程昱话语中的不对，“嗯？不是什么？”

        “没什么。”程昱有些低落地笑望向唐莯，“刚刚他们两个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嗯？他们吗？”。

        唐莯稍稍苦恼了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嘛。”程昱闻言就没有再追问，但肉眼可见的，他的心情似是更低落了些。

        唐莯见此歪头思索了下，随即眼神狡黠地看向程昱，“没关系，我有办法！”

        唐莯拽着程昱慢悠悠地往花园中正对着裴衡家的那一处走去。不出意料就看到两个阿姨凑在一起，一边向裴衡家张望，一边不断碎碎念着。

        果然，她就知道，以她家阿姨们的八卦程度，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的事情呢。因为离得近，两家的阿姨平时也经常会有见面的机会。而见了面嘛，无非也就是聊聊那些八卦，所以对于裴叔叔发生的事情，她们也一定是有所了解的。等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话，也许她还能帮上些什么忙呢。

        这么想着，唐莯也就不再迟疑，她走出墙角，故意加重脚步，“咳！”

        “哎呀！”唐莯的突然出现可把阿姨们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哼，不能来吗？”唐莯撅起嘴显得颇有些不满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场景，唐莯甚至可以想象到这几天她和程昱的八卦到底是怎么在私下流传开来的了。

        虽然早就知道，但直接看到果然还是有点生气，“啧，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有什么好聊的。”

        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所以就算见到唐莯发脾气，阿姨们也完全不害怕，反而还看着程昱一脸暗示地打趣唐莯：“你真的想知道吗？”

        唐莯下意识地跟随着一起移动视线，正巧就看到程昱躲避着偏向一旁的眼神。显然程昱也是知道这个传闻的，只是以他的立场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所以就一直都佯装不知。尽管这几天她都有在尽量减少程昱和别人独处的机会，但程昱果然还是不可能会不知道。虽然早就明白，可是这个事实就这么明晃晃地被摆出来时，唐莯还是恼羞成怒，她陡然提高声音：“才不想呢好嘛！”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就算解释了也完全没有人会听，反正她们都只顾着打趣她让自己开心罢了！

        “算了，不要讲这个了。”唐莯叹了口气，终于问回正轨，“你们刚才是在讲裴叔叔的事情吗？”

        因为刚刚就在聊这件事情，所以现在被问起，阿姨一下子又来了劲，“这件事情啊，是我听隔壁吴阿姨说的，好像是他家之前丢的那个孩子……”

        王阿姨表情严肃地拖长语调，其他三个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屏住呼吸，就在大家忍不住要询问下文的时候，又恰到好处地突然惊喜地高喊道：“有消息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所以说啊，八卦活动能在她家长久存在也都是有原因的。阿姨们调人情绪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的过程，但从阿姨开始讲话的那一瞬间，唐莯的情绪就已经完全被抓牢了。

        唐莯全神贯注地等着王姨把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她，并没有注意到从提及裴家曾经丢过一个孩子以后，程昱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其实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唐莯带着他来问，就也只是陪着而已。可现在，却像是真的开始产生了兴趣一般。

        “可能，有好几天了吧。”阿姨思索了一会但还是没能想起来，“前几天应该就是去外面找人了。今天才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诶，他家什么时候还丢过小孩？”这时一旁的杨阿姨终于找到了问话的机会。

        “唉哟，小杨你来得晚不知道啊，可怜的哟……”

        阿姨们又聊了起来，但唐莯却完全没有心思听了。她面带忧虑地看向程昱：照她们刚刚看到的情况来说，找人的事情应该大概率是进展得不太顺利了。

        本来还想着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但这件事情的话肯定是她无法插手的了。

        唐莯低下头兀自担忧，再次错过了程昱望向裴衡家方向的复杂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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