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过往

距离唐莯离开已经过了很久，但她还没有回来，程昱不免有些担心。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见唐莯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他来了也没能及时发现。

        听到程昱的喊声，唐莯才终于回过神来。

        而这时从日记中掉落出来的纸张正被攥在她手中。见程昱疑惑地看过来，唐莯举了下纸，不好意思道：“抱歉，不小心掉出来了。”

        书本撒落一地，再结合唐莯闪躲的眼神，程昱瞬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你看了吗？”

        “……嗯。”

        唐莯迟疑着承认。

        虽然她也知道偷看别人的日记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与其以后一直活在怀疑和猜忌中的话，还不如干脆就直接看了呢。

        只是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后才鼓足勇气看到的那篇日记，却没能完全解答她的疑惑。

        根据日记上的内容推断，他们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不过日记仅仅写了后来他俩又在那家甜品店重逢的事情，至于之前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到的则是一点都没有提及，而唐莯自己也是完全记不起来。

        不过好在日记中所流露出的重逢的喜悦不似作假，所以唐莯好歹也还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与此同时也很愧疚于自己之前对程昱的随意猜疑。

        这么想来的话，那最初她去甜品店的时候也许程昱就已经认出她了。

        可他居然完全没有显露出来，而她竟然也完全没能发现。

        啧，这可真是……

        当初程昱那么不顾自己安危地去帮她，她还以为只是因为脸熟，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之前就有过交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现在见到程昱，她的心情就很是复杂，一边觉得愧疚，一边又是实在太过于好奇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要再次确认程昱确实是不会想要伤害她，也希望程昱不是抱着别的目的接近她的，更不希望，她曾经的被绑架，程昱参与其中过一点。

        “所以，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啊？”

        害怕唐莯误会，程昱急忙上前试图解释。

        只是他一着急语言能力就会下降，程昱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能逻辑明晰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干脆就直接把日记找出来给唐莯看了。

        有了日记，再加上还有程昱在一旁补充，唐莯终于是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还是程昱和她都在上小学的时候吧，那时程昱还常常会受人欺负，因此也总是会受伤，身上一直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次他正带着伤站在公交站台上等公交回家，没过多久就察觉到又有人打着伞向站台走来。不过最初他也没在意，因为那时他满心满眼都在思考着等下回去要怎么隐瞒才能不让奶奶担心。只是来人却很眼尖、也过于热情，一下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伤，还立刻咋咋呼呼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被拒绝了以后还匆匆忙忙地跑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药给他，甚至还想直接给他上药。

        不过那时的他怎么可能答应呢？毫无意外地果断拒绝了。当时的他经历过的太少，根本不懂得要如何接受陌生人的好意，所以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冷硬。不过唐莯却并不在乎，最后临走的时候，见他没有伞，还把自己的伞掉给了他，明明自己也只有那一把而已。

        就这样一件小事，如果不是程昱这回说了，唐莯几乎都要完全忘记了。也是那时程昱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她最终还是想起来了。

        还记得那天下的雨很大，应该是夏天吧，所以衣服不是很厚，淋过雨后就更是透，紧贴在身上，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看到衣服之下的块块淤青，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可把她吓了好大一跳。那个时候程昱也真是超级瘦瘦小小的一只，根本就不能把那时的他和现在面前的人联系到一起。

        啧，居然就只是这样而已，害她白白担心。

        这么说来，上辈子程昱义无反顾地救她，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如果说，这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过交际。而后来某一天，你又突然发现我身陷险境，可你要是帮我的话也许自己也会有危险，那你还会单单因为这件事情而救我吗？”

        虽然有些不明白唐莯为什么会突然假设这样的问题，但程昱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随后坚定回答道：“会。”

        就算是陌生人，看到他们有困难都也会去帮上一把呢，更别提这还是唐莯了。

        “怎么了吗？”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啦。”无法|正面回应程昱的疑问，唐莯赶紧转移话题。

        “切，那你怎么不早说认识我啊？”

        “就，感觉说这些很奇怪。”其实也是有点害怕当初给唐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还不如干脆不提。

        “来你家工作之前还想着要找机会报答你，结果根本就没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

        也不知道唐莯到底为什么会请他来工作，来了以后才发现甜品根本就不用经常做，别的事也不需要他做。不仅工资不低，还提供住宿和一日三餐，简直就跟做慈善的一样。这么想着，程昱看向唐莯的眼神中不免带上了些抱怨。

        见程昱有些抱怨和怀疑他被雇来的动机，唐莯也不解释，只是冲他做个鬼脸，“哼，我乐意！”

        经过这件事情，也不用多做什么别的事情，唐莯和程昱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就有了质的飞跃。而没过几天，就到了约定要去老宅的日子。

        “爷爷！”刚到老宅，唐莯一刻不停地就拽着程昱去找爷爷，并且老远就开始大声地显示自己的行踪。

        老爷子早就知道今天唐莯要来，再加上对她这样的行为，也早就习惯了。所以不管外面动静如何，都只是淡定地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虽然听过手下的人报告说莯莯最近带了个人回去，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

        但也没想到居然会直接带着人一起回来，“这位是？”

        “啊，他叫程昱，是我的朋友！”

        “爷爷好。”第一次见到唐莯的长辈，程昱有些紧张，因此言行之间也很是僵硬。

        唐莯兴致冲冲地拉着程昱一起坐到爷爷对面，“我之前给你带的那些点心都是他做的哦！好吃吧？”

        之前程昱点心做得多的时候，唐莯自己解决不掉，就会带点过来给爷爷尝尝。

        “嗯，确实还不错。”爷爷一边默默看着自己的孙女热情地介绍，一边暗自打量这个第一次来的小伙子。

        “对吧！他这回还给你带了哦，做了好久呢！”唐莯无知无觉，自顾自地夸赞程昱。

        最后还是程昱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悄悄制止她以后才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

        因为程昱在陌生人面前总是显得有些沉默，所以唐莯在中间调和着聊过一会后，就打算带着程昱走了。反正也只是为了介绍程昱给爷爷认识一下，告诉他自己还多带了个人来而已，“我带你去到处逛逛？”

        “不了，我先去收拾行李。”但程昱却很是难得地拒绝了她。

        “哦，还有行李来着！”唐莯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行李，不过，也就只是想起来一下而已，“嘿嘿，我晚上再收拾好了，那你先去，我等下去找你哦！”

        说着就叫人带他去给他准备的客房了。

        唐莯盯着门口处目送程昱离开，刚收回视线就感受到爷爷狐疑的目光，“你们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唐莯惊悚地瞪大眼睛，敢情哥哥乱怀疑人的毛病也是从爷爷这继承去的吗？

        见自家的傻孙女一下就上了当，爷爷也有些没有成就感，“料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看到他们两这样他还能不知道吗？

        唐莯现在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这又是被爷爷戏弄了，当即炸了毛，“爷爷！”

        “不要这么激动嘛。”爷爷悠悠地喝了口手中的茶水，“不过，他和裴家那小子似是有些像。”

        爷爷稍稍顺毛捋了捋，抓紧转移话题。

        “谁？程昱吗？哪有？”果不其然，唐莯再次上当，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眉眼有点像。”爷爷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思考到，“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也像。”

        唐莯皱着眉仔细琢磨了会，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想法，“没有啊。”

        长相反正她是看不太出。而且虽然他俩话都挺少的，但是和程昱熟了的话，给她的感觉和裴衡的还是挺不一样的。

        闻言爷爷很是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能发现什么？家里最傻的孩子。”

        “爷爷！”虽然和哥哥比起来确实是差得远呢，但是家里不是还有二叔吗？怎么就成那个最差的了？！

        “知道了，不闹你了。”爷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情绪稍稍低落了些，“要是那家的孩子还在的话……唉。”

        提到这个话题，唐莯的心情也变得感慨起来。

        确实，裴衡本来是应该还有个弟弟的。只是出生后没多久就丢了，他妈妈的精神状态也因此变得不是很好。当初他们一家之所以会搬来这边，就是为了不要再触景伤情。不过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没过多久裴衡的妈妈还是郁郁寡欢去世了。

        那一阵子，裴衡的爸爸除了要工作之外，还得一边照顾妻子，一边拼命寻找自己孩子的踪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顾及裴衡，只能让保姆带他，所以当初她才总是会看见裴衡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显得寡言和成熟稳重。

        不过，他们家好像至今为止也一直在找着弟弟的踪迹来着。她依旧还是没有听到过什么消息的话，估计就是还没有什么进展了。虽说，早就已经度过了当初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可是，只要依旧放不下找到那个孩子的执念的话，这件事情肯定还会一直不断地折磨着他们一家人。

        和爷爷聊过一会后，唐莯就离开去找程昱了。

        经过客厅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唐玮，“哟！二叔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毕竟就她以前的记忆来说，一般不到大中午都是见不到二叔的，难不成出个国还能帮助养成个好习惯？

        “哼。”唐玮一脸不满地抱怨，“有你爷爷唠叨，哪还敢啊。”

        行吧，那估计就是早上强行爬起来的呗！看他一脸疲色，也确实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一改之前的无精打采，在唐莯有所警觉却还没能采取行动之前就神情揶揄地看向她，“欸，你带回来的那谁啊？小男朋友？”

        唐莯被问得一愣，只觉得这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以致她甚至连脾气也发不出了。她努力维持着虚假的笑容，咬牙切齿地看向唐玮，“你疯了不成？”

        唐玮被唐莯的反应逗得一乐，丝毫不把她生气的样子放在眼里。不仅没有所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戏弄道：“我就说嘛，不然我都替裴衡那小子不值。”

        这下唐莯更是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直接炸了毛，“你搞什么啊！”

        根本不用说得太明显，她就已经完全能够明白二叔到底在指些什么了。不过这种玩笑，早不开晚不开，怎么偏偏就全凑到了这个时候！明明以前都从来没有提过的！

        见唐莯是真的急了，唐玮这才收手，吊儿郎当地一耸肩，“开玩笑嘛。”

        那又怎样？真是的！再也不想理他了！

        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不正经！

        纵使唐莯再怎么不满，但对二叔这样厚脸皮的样子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自己暴躁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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