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惊变

夜深了，风似乎也停了下来，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
  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奥古斯特向着身旁的范东临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塞西尔五指用力，捏爆了伊斯特尔的心脏，然后抽出手臂，向旁边挪了一步，此时，红魔鬼两人也松开了手，任由伊斯特尔的身躯向后倒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瘫倒在地上，伊斯特尔看向塞西尔的目光尽是诧异。
  “想不明白？”塞西尔恢复了人形，神情既兴奋又失落，“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但靠偷袭还是让我有些不爽。”
  “这是没办法的事，正面对抗，我们三个联手也敌不过伊斯特尔。”说着，黑袍人托莫德褪去了黑袍，并摘下了脸上的半幅面具。
  伊斯特尔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埃德温！”
  目光平静的看着伊斯特尔，埃德温轻叹了口气，接着转目看向红魔鬼。
  “你也摘下面具吧，最起码让他知道一部分真相。”埃德温的语气平缓，其中还夹带着一份歉意。
  闻言，红魔鬼倒没有迟疑，事到如今，确实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中年面庞出现在伊斯特尔的双目中，与此同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久违的身影，西姆斯。
  伊斯特尔的瞳孔渐渐发散，意志难以控制的陷入了混沌，最后，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教皇’，人偶。”
  2023年12月15号，埃德温奉命来到美帝国处理一些事情。
  第七大道。
  埃德温驾驶着一辆林肯飞行家慢悠悠的行驶着，最近在纽市，组织莫名失踪了一些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令埃德温头疼的是，这些失踪案发生的毫无征兆，而且在案发地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由此判断，案发时应该没有发生反抗行为。
  失踪的人中有几个实力不俗的混血，就算他们是被下毒刺杀的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算了，先去下一个出事的地方看看吧。
  突然，埃德温被人行道上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没有过多的思考，埃德温立刻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难道真的是他？
  这样想着，埃德温的心中十分忐忑。
  不久后，看到对方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埃德温调整了一下呼吸，也跟了进去。
  马路上，被飞行家堵在后方的司机不满地按着喇叭。
  有几个看到埃德温下车的司机，当即拨通了交警的电话，想给这个不遵法纪的有钱人一点颜色瞧瞧。
  埃德温走到了那人的桌前，正好对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埃德温当即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怎么了？埃德温，几年不见，不认识老朋友了。”
  看着埃德温，西姆斯露出了微笑，与此同时，他脸上的面容发生了细微变化，皱纹少了些，几根白发也消失不见，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几岁。
  “‘千面人’，错不了，真的是你。”埃德温急切的看着西姆斯，“你终于回来了！”
  “先坐。”西姆斯指向对面的位置。
  埃德温抽出椅子坐下，此时，一名服务员端来了两杯拿铁。
  “谢谢。”西姆斯付了小费。
  “凑合喝一喝，毕竟不是在组织。”西姆斯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还不错，对得起这个价格。”
  “你，这些年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埃德温，你成长了很多。”
  西姆斯观察着埃德温的神态和气质变化，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对方相对开朗的样子，“这几年辛苦你了。”
  闻言，埃德温一愣，内心既有一种被理解后的释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背叛了组织？”埃德温眼睛微眯，注视着西姆斯的表情。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欣喜后，埃德温已经基本平复了下来，自然也就想通了一些事情，并说出了这句试探性的话，想看看西姆斯的具体反应。
  “也算，也不算。”西姆斯叹息一声，将杯子放下。
  “我被一位精神系的王控制了，就在当初去暗杀凯文的时候，这些年一直在为他做事。”
  听到西姆斯的解释，埃德温瞬间僵在了原地，目光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原本的咖啡厅正在渐渐变淡，逐渐变换为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只有身下的桌椅和对面的西姆斯依旧。
  埃德温眉头紧皱，“你故意引我进入圈套，是想杀了我，还是控制我？”
  警惕着周围的变化，埃德温明白，在精神世界，隐藏于暗处的王随时都可能从任一位置出现，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但生存的本能也不允许他坐以待毙。
  “他并没有来，在这个咖啡厅内，不是普通人的只有你我。”
  “那这是怎么回事？”埃德温抬手，指向灰蒙蒙的空间。
  “你知道，八级灵赋‘教皇’吗？”西姆斯看着埃德温似懂非懂的表情，下意识笑了。

  “你本身的灵赋也属于精神系，肯定明白精神控制的两种逻辑，但对于‘教皇’来说，还有一种特殊的控制方式——人偶。”
  “‘教皇’可以将自身的部分意识与他人融合，从而诞生出一种融合双方意识的新意识。”
  西姆斯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知道的，灵赋归根到底和精神有关，而意识是精神的主导，通过人偶这种方式所控制的人可以容纳‘教皇’的一部分灵赋，而且这份力量的给予和收回不受人偶的主导。”
  “即便人偶死了，相隔万里，‘教皇’本人也可以收回，但分出去的意识是收不回来的，这也限制了人偶的数量，使得‘教皇’无法随心所欲的制造人偶。”
  “所以说，你现在是人偶？”
  西姆斯点了点头，“对，而且，我此行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使你也成为人偶。”
  闻言，埃德温苦笑一声，在听西姆斯讲解有关人偶的事情时，他就想到了这一点。
  “‘教皇’本身就已经够无敌的了，他还制造人偶做什么？”
  “摧毁组织，杀死伊斯特尔。”
  1月8号，组织大楼，伊斯特尔的办公室。
  “砰砰砰”。
  “请进。”伊斯特尔朝着沙发一指，“说一说具体的情况吧，有关纽市的王。”
  朝着伊斯特尔，埃德温微一欠身，坐到了沙发上。
  “这段时间，我除了处理任务之外，还在偶然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红色巨人，当时，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扶起一架吊车。”
  闻言，伊斯特尔琢磨了一下，“这种力量，确实不是混血能够掌握的，看来是王的灵赋无疑。”
  “后来，我便利用组织的力量去追查红色巨人的出处，最终锁定在了米勒家族身上，但是，我担心会打草惊蛇，便没有自作主张再进行具体的探索。”
  伊斯特尔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非常好，那另一位王是怎么回事？”
  “气息，我在纽市执行任务的时候，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独属于王的压迫感让我记忆犹新。当时，我并不在米勒家族所处的区域附近，而且我感觉两者的气息也并不相同，便猜测可能是出现了一位新的王。”
  “你本身的灵赋是精神系的，对气息的感知要更敏锐一些，外加接触过的王也不止一两个。”
  说到这，伊斯特尔声音一顿，眉头微皱的看向窗外，“有意思，两位王出现在了同一个城市，不知道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纽市州长克劳迪乌是组织的一条暗线，他本身是米勒家族培养起来的，要不要借他的手去仔细调查一番米勒家族。”
  “也好，不过要悄悄的进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们先处理掉范家。”
  “是。”
  “噢，对了，”伊斯特尔一点桌子想起了什么，“你再去检查一番塞西尔的精神，去除一些自相矛盾的点。”
  离开伊斯特尔的办公室后，埃德温便径直来到了一个需要特殊权限的房间，这个房间很空荡，只有一个休眠舱，静静的躺在中央。
  埃德温敲了一下舱盖，里面的塞西尔猛地睁开了眼。
  “例行检查，塞西尔大人。”
  打开舱盖，塞西尔坐了起来，“快点吧，我一会儿还要接着睡觉。”
  埃德温点了点头，走到塞西尔的后方，将双手贴于其头颅两侧，渐渐的，塞西尔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是清明，最后则是狰狞。
  “你解开了我的催眠，不怕我活撕了你？”塞西尔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
  “怕，不过，我猜塞西尔大人最想杀的人应该是伊斯特尔。”
  闻言，塞西尔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冷笑，随后便躺回了休眠舱。
  “你说的没错。”
  恩典大厦。
  拉米瑞兹坐在椅子上，在他前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红色的魔鬼面具，此刻，他正专心听西姆斯诉说着些什么。
  “米勒家族那边，我已经跟克劳斯聊过了，将组织准备对付米勒家族的事告诉了他。另外，我在克劳斯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些米勒家族的隐密。”
  “看来米勒家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使用了非常的手段，说说看。”
  “米勒家族是异种的后裔……”
  听完西姆斯的讲述，拉米瑞兹点了点头，“怪不得米勒家族会出现艾伯特这种人，原来是继承了异种的血统，但可惜，只拥有王的灵赋，弱点太明显了。”
  “不错。”
  西姆斯点了点头，“另外，克劳迪乌这个人，他身居高位，又跟米勒家族和组织有关联，要不要控制住他，为我们所用。”
  “嗯，必要时还可以借他的手，将米勒家族的一些情报透露给组织。”
  拉米瑞兹说着话，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良久之后，这才开口，“你说这次能将伊斯特尔永远的留在纽市吗？”
  西姆斯琢磨了一下双方的情况，“你、我、埃德温、塞西尔，四人联手斩杀伊斯特尔应该不难。”

  拉米瑞兹摇了摇头，“伊斯特尔太神秘了，就算你和埃德温身为心腹，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他，我打算做两手准备。”
  “两手打算？”西姆斯不解的看向拉米瑞兹。
  时间回到现在。
  一甩手，塞西尔将破碎的心脏丢到一旁,然后看向奥古斯特和范东临。
  “虽然早就知道你们灵赋相同，但却没想到灵魂聚合后的威力有这么强，和埃德温他们两个联手，竟能跟伊斯特尔打得有来有回。”
  说着，塞西尔向前迈出一步，毫不遮掩身上的战意，显然是想和奥古斯特两人交手一场。
  “今天不是时候，塞西尔，拉米瑞兹并不想和公社作对，眼下还有西普里安没有解决，你要是手痒了，可以去找他。”
  西姆斯看了缓慢后退的奥古斯特两人一眼，制止了塞西尔的行为。
  “也好。”
  塞西尔可惜的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身后双翅展开就要飞起。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出现，将刚要飞起的塞西尔压了回来，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埃德温竭力支撑着身体，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慌张的看向四周，却并未发现异常。
  “砰砰砰”清晰的心跳声传入到埃德温的耳中，他先是一愣，接着立马看向躺在地上的伊斯特尔。
  此时，不光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伊斯特尔，并且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塞西尔的反应最快，立刻催动灵赋，利爪探出，直袭伊斯特尔的头颅，西姆斯和埃德温紧随其后。
  范东临刚欲动手，突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向后推飞出去十几米远。
  人在半空，范东临不解的看向奥古斯特，可还没等他落地，就见耀眼的白光从伊斯特尔身上涌出，眨眼间，覆盖了以其为中心十米半径的所有空间。
  粗大的白色光柱，宛如擎天之柱，整个纽市都能看到它耀眼的光芒，伴随着这无匹声势的，还有一股远胜在场任何异种的威压。
  这强大的压迫力覆盖向整个纽市，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浑身颤抖着将自己蜷缩起来，既不敢探头张望什么，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距离最近，直面这股威压的范东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绝望的情绪爬上他的面庞，就像普通人面对山崩海啸一般，没有半点反抗的想法。
  此时，范东临握剑的手一震，一股坚韧的意志沿着剑柄传入范东临的脑海，刹那间便粉碎了他的绝望。
  惊骇的低头看向“终结”，范东临感受着其中仿佛要诛灭一切的意志，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散了。
  范东临剧烈喘息着，他刚刚被恐怖的威压所慑，不自觉的停止了呼吸，如今得以摆脱，范东临的目光一凝，虽然知道如今形势严峻，但却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思考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眼前擎天的白色圆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
  西普里安和公社众人察觉到异样，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圆柱消散，半空中，一名背生六翼，浑身闪耀着圣光，宛如天使般的伊斯特尔，正手持一柄由圣光汇聚成的长剑，俯视着下方众人。
  在伊斯特尔下方的地面上，数十根圣光长矛，交错着贯穿了西姆斯、埃德温、塞西尔和奥古斯特的身体，将他们牢牢钉在了地上。
  四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有微弱的哀嚎声，传递出他们余留的生机。
  盯着被数根长矛洞穿的奥古斯特，范东临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步，突然，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头上。
  “所有人都不准出手，撤！”
  凯文神色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他又何尝不想去救奥古斯特，但面对不知强大了多少的伊斯特尔，拼命就是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凯文身上涌出大量的雷光，在身前汇聚成一只硕大的白色猛虎。
  白虎纵身一跃，高高跳起，扑向半空中的伊斯特尔，与此同时，海格力斯挥动巨剑，径直劈向西普里安。
  索菲娅一把背起艾伯特，无论是她，还是王彻、范东临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每个人的心都在滴血，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停下脚步，在攻击开始的瞬间，公社众人向后飞奔而去。
  转身的刹那，范东临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
  此刻，他觉得活着原来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要放弃尊严、信念，还有尊长的生命。
  自己真想继续当一个胆小鬼，把性命丢在这里，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管，但那样，师傅应该会很失望吧，还有父亲。
  奄奄一息的奥古斯特看着众人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委屈你们了，年轻人，要带着耻辱和悔恨活下去，但只有活着，未来才有希望，公社以后就靠你们了。
  见攻击袭来，伊斯特尔长剑一划，宽大的剑气，瞬间将白虎斩成了两半，并且余势不减，将地面劈出了一道不知多深的裂缝。

  “逃得掉吗？”
  伊斯特尔左手向前一抬，四周出现了数百根圣光长矛，可就在此时，他的整条左臂覆盖上了一层坚冰，并在眨眼间扩散到了全身。
  顷刻间，伊斯特尔便被冰封在一个硕大的蓝色圆球中，但仅仅过了刹那，蓝色圆球只向下方掉落了一米便轰然炸开，汹涌的气流将碎冰卷向四方。
  右手翻转，伊斯特尔反握住剑柄，双手合于胸前，一个由圣光组成的正方体突然出现，将伊斯特尔护在其中。
  就在此时，一道水桶粗的激光自高空射下，轰在正方体上，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强大的冲击力如海啸般向外扩散，海格力斯的身体直接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摧毁成了点点红光。
  瞬间，西普里安在体外形成一道灰色障壁，抵挡冲击。
  附近数百米内的树木一阵摇晃，大地似乎都在这一击中震了一下。
  因负载过高，变得破烂不堪的Z11像一块废铁般从高空摔落。
  释放出“冰皇”的力量后，王彻仿佛失去了骨架般，瘫软下来。
  范东临眼疾手快，一把将王彻抓起，背了起来，随后便是巨大的冲击力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墙壁在众人身后形成，虽然顷刻间就破碎了，但还是抵消了相当一部分的冲击。
  趁着这个间隙，范东临皮肤表面涌出大量的鲜血，在王彻的体外形成了一层铠甲，避免了王彻死在冲击下的命运。
  冲击过后。
  散去灰色障壁，西普里安的脸色一阵潮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侧头看了一眼已经启动的GLS，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
  不知道伊斯特尔怎么样了？这样想着，西普里安深呼一口气，转身看向爆炸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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