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思绵绵

上官芙听得爹爹要归来，欢喜得不得了，她想为爹爹做些什么，书画……是根本拿不出手的，思来想去决定去大厨房学着做道点心。

        见萧问一心一意读书，她便带着春芬一起去。胖厨娘热情地介绍了几样制作不繁琐的糕点样式。最后，上官芙决定制作枣子糕。

        为何选枣子糕？她抿着小嘴儿笑了。

        长这么大，上官芙都不知道爹爹爱吃什么，母亲说爹爹对食物并不挑剔，不论什么佳肴，吃饱即可。

        枣子糕，是萧问爱吃。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男子都爱这种糕点。

        厨娘拿了大红枣来，挽起袖子就要帮忙。上官芙不让，说是全程都要自己动手，只叫春芬跟着厨娘单独再做一份。

        春芬帮她系上小围裙，又将衣袖用丝绦缚了，上官芙便忙活开了。

        将红枣仔细洗净，放在碗中浸泡，又准备了牛乳鸡蛋、赤糖、猪油、麦粉和老面头。

        待红枣浸泡好了，捞出祛掉枣核，上笼屉蒸熟捣碎，兑上牛乳。打鸡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蛋清蛋黄“啪”掉在地上，蛋壳却还好好地捏在手中。

        厨娘笑着上来打扫干净。“小姐第一次做点心，不妨事的，熟能生巧。”

        上官芙点点头，愈发仔细起来。

        将加了赤糖的蛋液搅匀，小胳膊累的已经抬不起来。又按流程将红枣牛乳兑入，加了老面化开的清水，麦粉，总归是得到一盘黑乎乎的面糊。

        静置一会儿，上官芙几次掀了盖子来看，直到确认面糊膨胀起来，端入蒸笼。

        望着灶下红红的火苗，心中早已得到那松软香甜的糕了，小舌头仿佛已经品尝到香甜的滋味。

        爹爹的笑颜浮现在眼前，一边吃着枣子糕，赞不绝口，一边夸芙儿能干，心里想着爹爹。

        红枣牛乳混合着麦香，随着袅袅蒸汽四溢开来。春芬馋得大口咽了口水。

        又等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厨娘说火候差不多了。上官芙急急上前就往灶台上爬，却被人一把捞回来放在远处。

        厨娘哈哈大笑道，“芙小姐莫急，您那么小的人儿，当心掉锅里！这热蒸汽最是烫人，再等一会儿，凉些再掀锅盖，不然糕就不萱发了。”

        上官芙按捺着性子，眼巴巴地望着蒸汽一点点散去，厨娘终于上前掀了蒸笼盖子。

        “哇……”

        她一脸期待，伸出小胖手挥开面前氤氲水汽，定睛一瞧。

        理想中的糕点被眼前的现实击得粉碎。

        她疑惑地指着那蒸笼内那一团黑饼问厨娘，“这是什么……”

        “哈哈！小姐，这是您亲手做的糕啊！”春芬嘴快接了话茬，哈哈大笑。

        上官芙眨眨大眼睛，词穷。

        “小姐，糕做成了吗？”萧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怕什么来什么。

        上官芙恨不得将小身子整个儿地扑在那一坨上，人是要脸面的，绝不能让萧问看到。

        “烫啊！”

        厨娘惊呼一声，将上官芙一把薅下，夹在胳肢窝里。

        得。

        萧问都看见了。“……”

        上官芙撅着小嘴儿，生气地将小胳膊小腿儿在空中划了两下，等着萧问发表意见。胖厨娘强忍笑意将上官芙搁远些。

        谁曾想厨娘竟将她与春芬做的那块糕端了下来，与这一坨黑东西摆在一起。

        您这是什么意思，对比？

        上官芙感到被伤害。

        人家那糕，红褐色、萱腾腾的，瞧着都觉得松软可口。她赶紧抬手捂着黑眼睛，不忍看自己的杰作。

        萧问走过去，伸手掰了一块黑东西下来，放入口中。春芬张着口，呆呆地望着萧问的双唇。

        “嗯，这是萧问吃过最好的枣子糕。”他吃完了手中这一块，竟又伸手掰了一块下来。

        上官芙从手指缝里瞧萧问。他吃得很认真，眼中没有一丝嘲讽。

        “真好吃？”

        这评价高得有些不太真实啊……

        上官芙也伸手，从糕上撕了一丢丢，放进小嘴儿。

        “还好。”僵硬紧实，比石头略软些。放两天估计能打破头。

        她明白萧问是在安慰自己。

        食材不曾偷工减料，味道自然不会坏到哪里去，只是为何不萱发松软呢？

        厨娘分析说是可能鸡蛋打发的时候出了问题，毕竟上官芙年纪小，手上力道不够，才会如此。

        上官芙要将糕扔掉，被萧问拦下，说是他喜欢。

        厨娘便将黑糕切了，叫萧问带回去。

        再次泡了红枣，厨娘耐心指导，上官芙这一回按流程规规矩矩做下来，终于成功。

        虽没有厨娘做的糕那样规整好看，但好歹能看出是什么了。仔细切了装盒，一心盼着爹爹回来吃。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侍卫快马来报，说是将军人等面圣归来，即将回府。

        夫人今日精心梳妆打扮，穿了将军最喜爱的藕荷色襦裙，披了宝蓝色缠枝花大氅，梳了高髻，搭配一套蓝宝石头面，鬓间喜上枝头金步摇微微晃动，愈发显得肤色白皙剔透，明眸皓齿。

        叶芷兰今日也是盛装打扮，穿玫红色拖地纱裙，香膏口脂不知用了多少，鲜红夺目的唇色在人群中十分抢眼，仿佛出席宴会的女主人一般。

        她立在夫人身后，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低头瞧瞧上官雪那一身正红夹袄襦裙，很是满意。

        众人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地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但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队金甲将士飞驰而来，为首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中年男子，体态雄健，容貌极有阳刚之气，颌下美髯随风浮动，身后赤红披风猎猎飞扬。

        这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正是上官毅。

        是应婉怡魂牵梦萦的夫君。

        道路两旁的百姓们面带喜色，齐声高呼，“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凯旋……”

        自将军出征，夫人没有一日不是提心吊胆，每日里诵经念佛，月月去寺庙里布施，祈求佛祖保佑夫君平安康健。

        如今他归来了，脑海中日思夜想的夫君与面前英姿飒爽的男子形象交叠，应婉怡已是泪流满面。

        “夫人！”

        上官毅利落地翻身下马，将手中马鞭向后一扬，大步流星上前，紧紧握住夫人柔软的双手。副将常远宁伸手接住马鞭，与一众亲卫笑呵呵地下了马。

        “将军……”

        四目相望，道不尽绵绵相思随着眼波流转。

        孩儿们齐声喊爹爹，将军哈哈大笑，弯腰抱起粉团团的小芙儿，朗声道，“爹爹的芙儿都长这么大啦！”

        上官芙紧紧攀着爹爹的脖颈，忽闪着大眼睛，粉嫩的小嘴儿“啵”地亲上爹爹的面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爹爹！芙儿好想你。”两世亲情，道不尽亲恩，上官芙心头百感交集，只有紧紧地偎上父亲冰凉的铠甲，热泪夺眶而出。

        上官毅左手抱着芙儿，伸出右手，在每个儿子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最后抚上官雪头顶。“好！爹爹的好孩子们！咱们回府说话！”

        叶芷兰眼中噙着泪水，莲步轻移，柔柔弱弱地道，“将军一路辛苦。”

        “嗯！走罢。”

        上官毅眼含笑意大手一挥，抱着芙儿往府内走去。

        众人欢欢喜喜随着上官毅来到厅堂，圆桌上已摆放各色凉菜，婆子丫鬟们鱼贯而来，将冒着热腾腾的精致菜品一一呈上。

        “好!夫人辛苦！将孩子们养得这么好！”上官毅上首落座，众人跟着依次坐下。

        将军笑呵呵地喝了几杯酒，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道，“方才在宫宴上，已经用了些，孩子们慢慢吃，待我与你们阿娘说说话儿！”

        上官毅牵了夫人的手，使劲捏了捏，两人往内院儿去。

        姨娘叶芷兰眼见他们双双起身，握着汤匙的手攥到骨节发白，低头看一眼自己这一身玫红纱裙，就着委屈与怒火喝了一口汤水。

        寡淡无味。

        “就知道吃！”

        她忍不住发作，一把拍在大快朵颐的上官博良脑袋上。

        “阿娘！我都饿了一早上了！”上官博良才不管，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啃他的羊羔肉。

        上官芙抬眼瞧见叶芷兰眼中的恨意，明白总有一天，虎狼终会按捺不住的。

        双眼环顾，正对上官雪挑衅的目光。上官芙微微一笑道，“姐姐你多吃些。”

        “呵！吃多了变成你那副德行么？”上官雪嗤笑一声。

        “怎么，爹爹刚进门，姐姐便要挑事？要不我去喊爹爹回来……”上官芙冲她眨眨大眼睛，笑着往自己盘中夹了菜，慢条斯理地吃了。

        “你！”

        上官雪噘着嘴一把丢下筷子。

        大哥博鲲不动声色，细嚼慢咽。

        二哥博鹏忍着笑，伸筷子夹了大片牛肉。

        叶芷兰再也坐不住了，翻着白眼儿起身离去。

        应婉怡这边被上官毅拖着疾走，早已红了面颊，柔声道，“将军慢些，您是要沐浴更衣么。”

        跟在身后小跑的春杏赶忙插话道，“夫人，香汤早已备好。”

        将军并不说话，只垂眸一望，眼中已燃起炙热火焰。应婉怡咬着下唇，却有些怕了，小声道，“将军走慢些……”

        上官毅一顿，停下脚步，突然反身将日夜思念的妻子抱起抗在肩上。“婉怡……为夫想你！”

        “将军！别……下人们都看着。”应婉怡软软地趴在他健壮的背上，双颊绯红，捏了拳头捶打他两下。

        “怕什么！本将军的府邸，明媒正娶的夫人！哈哈哈……”

        刚过了圆月门，上官毅将小心地将她放下，一把揽入怀中，滚烫的唇狠狠吻下去。

        “将军……唔……”夫人温柔地回应，面色绯红，热泪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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