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天塌

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二月十四日清晨，伊藤绫野刚睡醒，便走到莫共身边。自从莫共被抓住，伊藤绫野便一步都不离开这牢房，不眠不休，整日整夜陪着莫共。伊藤绫野很久没吃东西，也感觉不到饥饿。这时，她手里拿起一把刀，轻轻的在莫共脸上比划：“这么漂亮的脸蛋划破，你说是不是很可惜啊？不知道荒木哥哥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之后，还会喜欢你吗？”

        这时，那名黑衣浪人走到伊藤绫野耳边絮语一番，伊藤绫野意味深长的说道：“哦，我差点忘了，你这张脸可不能花。”

        黑衣浪人站在一边，眼睛紧紧锁住莫共。

        伊藤绫野异常兴奋：“让我的士兵，好好尝一尝你这绝美的身体！哈哈哈哈哈哈……要是你的脸花了，他们可不愿意了。”

        脏乱的头发又蒙住莫共的眼睛，莫共耳边的声音已十分微弱。

        “当你鲜美的身体被这些士兵尝过之后，荒木哥哥还会再喜欢你吗？只要想一想便会觉得无限肮脏吧？啊？哈哈哈……”伊藤绫野再一次放肆大笑。

        这时，一名日本士兵急匆匆的从牢房外面走进来，跪地向伊藤绫野汇报：“伊藤小姐，人已带到！”

        “带进来！”伊藤绫野颐指气使的吩咐道，转身之前郑重的望了一眼莫共。

        莫共听到动静，使出浑身解数抬起头望了望前方，这一望，瞬间惊醒！

        怎么会是父亲？父亲怎么知道自己被伊藤绫野抓了？不对，是伊藤绫野将父亲押到这里来的，她要做什么……

        莫共的心脏怦怦怦剧烈跳动起来，铺天盖地的恐惧漫过她全身，将她紧紧裹挟。伊藤绫野要对父亲做什么……她从未这般恐惧过……

        莫鹤秋的面容有些沧桑，眉宇皱在一起，神色复杂。

        将莫鹤秋带进来的士兵二话不说，直接将他绑在莫共正对面。所有刑具迅速挪到那边，火盆、烙铁、皮鞭、汽油、电刑椅一应俱全，伊藤绫野悠然的坐在了一边。

        莫共越来越害怕，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要干什么……

        黑衣浪人十分自然的拿起长鞭，向莫鹤秋抽去，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给他指令。

        一鞭又一鞭下去，牢房中静悄悄的，莫鹤秋不发一声。

        “爹……”“不要啊……”“不要这样……”“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爹……”

        伊藤绫野转过身来，又翘起二郎腿，望向莫共的脸堆起满面笑容。

        黑衣浪人放下皮鞭，接着便从碳堆里拿出来一把烧红的烙铁。一名士兵将莫鹤秋的衣领扯开，另一名士兵按住莫鹤秋，烙铁烫在皮肤上发出“嗞嗞嗞”的声音，莫共的心都快碎了。

        “伊藤小姐，我求求你，你要泄愤就冲我来，放过我爹吧，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伊藤小姐……我求你……”“伊藤小姐……”这间死牢中，充斥着莫共绝望的呼声，却如死水一样撞击过后没有任何回音。

        烙铁收回，伊藤绫野眼神示意黑衣浪人不要停下来。黑衣浪人领命，立刻换上电刑椅，莫鹤秋“坐在”电刑椅上，一阵又一阵抽搐……泪水完全模糊了莫共的双眼，她感觉到自己眼睛里有血流出。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看到你这样，极致的痛苦，这样才能让我真正的开心。”伊藤绫野走到莫共面前兴奋说道。

        最后一道刑罚结束，莫鹤秋从电刑椅上被丢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鞭笞、火钳、电刑椅，在最短的时间内，这几种刑罚都过了一遍，莫鹤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鲜血污垢沾满了父亲全身，她那伟岸的父亲啊，永远巍峨严肃，整洁精致……到最后面，莫共几乎哭不出声来了。

        “我要让你明白，当年你的母亲被害是因为你！今日，你父亲被杀也是因为你，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刽子手！”伊藤绫野站在莫共面前狂叫，似是疯了。

        “共儿，不要哭。”莫鹤秋睁开唯一能睁开的一只眼低沉说道。

        “爹……”

        突然，伊藤绫野一脚踩在莫鹤秋脸上，阴笑着说：“你的女儿如此花容月貌，天姿国色。妖艳魅惑坯子，我手下的士兵们早都垂涎三尺，今天抓你们父女二人有功，我准备用你女儿好好犒劳犒劳他们，让他们舒坦舒坦。”

        莫鹤秋神情严肃，死死盯着前方，声音低沉，有气无力的说：“伊藤小姐，求您，放过我女儿，老夫愿甘做牛马，为奴为隶，誓死为您效忠，或者您直接杀了我，只要您肯放过我女儿，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啊。”说着，伊藤绫野挪开踩在父亲脸上的脚，眼皮慢慢向上翻起，白色的眼珠子大面积的裸露在外面，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舔一舔我的鞋，我就放了她。”

        本已经浑身无力的父亲突然迅速翻起身，片刻都未犹豫，头抵在伊藤绫野的军靴上，毫无颜面的舔了一下她的鞋帮。

        父亲被打的浑身是伤，身上到处流血，已经瘫软在地呼吸都极其困难的人，是怎样撑着最后一口气翻起身的……莫共的心已然被割裂！

        “爹……”“爹……”“爹，您不要啊……”“女儿愿意和您一起去死……”莫共撕心裂肺，空谷绝响的哀嚎声回响在这座天牢里，“求您别这样，爹……”“我求求您了……”“爹，求求您了……”

        莫共被铁链绑死的双手双脚丝毫动弹不得，现在狠命挣扎着向前，鲜血更加激烈的从手臂和脚腕上流出。伊藤绫野的犬牙将莫共死死拉住。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

        莫鹤秋铿锵有力的吟诵着，莫共的头已经痛到天旋地转！这么多年来，原来自己分不清是非，辩不明善恶，看不出亲情道义，真的很失败，很可悲！

        莫共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父亲教她背诵《出师表》时的深沉严肃，背诵《雁门太守行》的慷慨激昂，还有《咏荆轲》的从容悲壮……如今，为了她，父亲一生光荣伟岸的尊严和身躯被狠狠踩在脚下，狠狠踩碎，丢在泥土里。这比在她身上剐上十刀还要痛苦百倍！

        “嘭！”一声枪响，莫鹤秋的胸腔上，开出一朵鲜艳的红花！鲜血喷溅在伊藤绫野的军靴鞋面上，伊藤绫野缓缓放下枪，嘴角浮起莫大的得意，像是一条毒蛇在吐着乌黑的信子。先杀莫共父亲，再杀她，让她死之前，尝到生命痛中之痛！

        莫鹤秋奄奄一息之际，却中正高昂，掷地有声，长啸震天：“共儿，为父这一生，不仅深爱你的母亲和你们兄妹，还深爱这个国家。我中华泱泱山河，均是遒劲巍峨的条条血脉，岂可容倭奴践踏？共儿，你要记住，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你要肩负起这个伟大使命活下去！你一定要替为父看到，新中国的崛起！”

        莫共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她感觉此刻自己的头被充胀的无限大，世界戛然而止！

        父母失，天地陷！父母失，天塌地陷！

        一连串紧急严肃的军靴声传来，地板隆隆作响！为首将领沉肃铁面，从监牢大门走到这座死牢，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幽深昏暗的大牢，烫烙铁的火盆滋滋作响，赤红的火光张牙舞爪映照着伊藤绫野邪魅的脸。

        军靴蹚进大牢，阴沉的面容浮现于众人面前。伊藤绫野吓得几步后缩，面容顺势惨白，心中暗自惊惧，荒木歌川不是回日本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声不响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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