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

　　粉衣女子闻言，嗤笑道“就你那病老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双腿一伸到西天了，还吃什么饭呀！”
　　说罢上手去搜那瘦弱女孩的身。
　　“你说的倒好听，谁知道你会不会偷些别的，有没有东西我搜一搜便是。”
　　粉衣女子扯着瘦弱女孩的衣服，摸到怀中的一个包袱，就上手去抢，瘦弱女子力气敌不过，瘦小的胳膊拼命阻挡。
　　“我真的没有拿多余的东西，我知道那些东西不是我的，我便不会拿，但这剩饭剩菜，是我从后厨讨来的，我。。。我与大厨说过了的。”女孩抱着怀中的物什，身子蜷起。
　　见状，粉衣女子不耐烦，面露不悦，厉声道“别说是剩饭剩菜了，就是一个滚在地上的脏馒头，你也不配拿！快交出来！”
　　“啧，这丑八怪力气还不小，春枝，你倒是来帮忙啊！”
　　情况胶着，两人纠缠着，春枝也没法上手，不说这撕扯有失体面，她更不愿意的，是触碰那个丑八怪。
　　想了一想，蓝衣女子道“欣叶，你先看住她，我去叫人。”说罢就小跑离去。
　　一听要叫人，瘦女孩挣扎的更厉害，欣叶也抓得更紧，两人一用力。
　　“哗啦--！”瘦女孩怀中物掉落洒开，是一堆剩菜剩饭，确实没有其他的。
　　剩饭剩菜溅落两人一身，欣叶连忙松开了手，将衣服上的剩饭剩菜甩掉。
　　此时，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春枝已然带着人来了，眼见就要到跟前。
　　瘦女孩爬起来，顾不得其他，踉踉跄跄跑走。
　　现在先跑才行，至少现在不能让他们抓住，自己被抓住了，娘那边就没人了，看看能不能再给娘弄些吃的。
　　瘦小的身影穿过小巷，穿过人群，后边的叫嚷声、脚步声紧跟不止。
　　慌乱间，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人声渐渐少了，跑着跑着竟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面前皆是高墙，后方又有人追来，瘦女孩急的团团转，四下张望。
　　终于，面前高墙下隐隐约约有一处黑洞，嘿！是狗洞！
　　瘦女孩想不了那么多，躬下身子，向狗洞爬去。
　　也亏女孩瘦，能爬进狭窄的狗洞。
　　女孩双手以肘撑地，匍匐前行，爬了一会儿，却不见出来。女孩心下奇怪，不愧是大户人家，高墙大院的，连狗洞也比寻常人家长。
　　此时，左前手肘支撑的地方突然下陷，女孩慌了，通道又窄，无法逃脱，手脚一急，动作大了，左前方下陷后身下泥土接连碎裂。
　　女孩感觉身下一空，随即向下坠去。坠落过程中不知到脑袋磕到了什么，后脑一痛，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春枝和欣叶带人到死胡同，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也没见人。
　　欣叶拿帕子擦了擦汗，烦闷道“这丑八怪跑得还挺快，应该就是这儿了，怎么不见人影呢。”
　　春枝看着欣叶身上被泼的秽物，皱着眉头向旁边挪了几步。
　　春枝心想，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欣叶这个蠢货，竟然看不住一个丑八怪！大半夜跑过来这边，又冷又累的，啧！
　　转了转眼珠，春枝道“不若今夜我们先回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丫头再跑也不会不管她那病老娘的，明天带人去她家等，我就不信她不回来。”
　　欣叶拍手，“也是！还是春枝你聪明，走，回去，明天去那丑八怪等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无人注意，不远处地下，一个瘦小的女孩晕倒在黑暗中，不省人事。
　　第二日，村边一处破草棚子，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外围的是来看热闹的村民，里面的则是昨夜里那追女孩的那些人。
　　“这是怎么了，林阿婆这怎么围了这么多人？”最先来的人问旁边的村民。
　　“诶呦，你还记得林阿婆捡来的那个孩子吗。”旁边那人小声道。
　　“这。。她？那怪物？我就说，人怎么可能长成那种模样，是不是惹事了？”新来的那人惊异道。
　　“对对对，就是她，听说这怪物昨日偷了苏掌柜的传家之宝跑了，馆子里出了十几个人都没捉到，被她跑了，这不，一大早苏掌柜就派人来家里抓她了。”
　　“唉，这林阿婆也是命苦，摊上了这样一个怪物，克死了养父不说，林阿婆唯一的儿子也因她而死，啧啧啧。”
　　随即，两人唏嘘一阵，继续观望。
　　草棚下面，是众人话题的中心，林阿婆。
　　林阿婆躺在草席子上，背靠着石头，撑住自己来和这些人对话，她双目涣散，嘴唇干裂，身形极瘦，骨头形状透过那身上的破布衣服都能看见。她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
　　欣叶看着面前的老人，不耐烦道“林阿婆，你不如就说了吧，那丑八怪在哪。”
　　林阿婆恍若未闻，呼吸都不曾变过。
　　欣叶瞪眼，这个死老太婆！跨步想上前去动手，却被春枝拦住。
　　春枝微笑，蹲下身子，温声道“阿婆啊，她偷了掌柜的宝物，是要送去见官的，是犯了盗窃罪啊，您可不能包庇她呀。”
　　闻言，林阿婆的嘴唇动了动，开口，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却字字清晰。
　　“我再说一遍，阿朱她没有偷你们的东西！”
　　欣叶嗤笑道“在掌柜的东西丢的时候，就那个丑八怪进去过，可是有人证的，怎么可能不是她！”
　　“不可能，你且说说，是什么时候，阿朱从来不会未经允许擅自进旁人屋室，更不会偷盗！”林阿婆反驳道。
　　“傍晚戌时，那时将要天黑，馆子里吃饭人多，又尚未点灯，那丑八怪定时趁着那时偷走的！”欣叶一连串的说完，不带喘气。哼，这是春枝推理出来的，证人们也说是，不会错的，看她怎么说。
　　林阿婆却反驳道“傍晚时分阿朱才出门不过一刻钟，按照路程来算，她还未到才是！”
　　欣叶皱眉，看向春枝。
　　春枝闻言，叹气，道“阿婆，莫要激动，你一个人看见了可不能算数。况且，若是不是她拿的，为什么要跑呢？”
　　林阿婆瞪大双眼，还是斩钉截铁道“我家阿朱不会做这种事！”
　　春枝面露不悦，给欣叶使了个眼色，欣叶了然，她早就不耐烦了，问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抓起来这病老婆子，就不信那丑八怪不来！
　　欣叶道“好言相劝你不听，哼，来人啊，把这老婆子抓起来。”
　　几个粗壮的汉子三两下，就把林阿婆拎起来用绳子绑住。
　　人群微微躁动，林阿婆虽然穷，但早几年的时候，身体硬朗，经常帮助邻里，乡里的大多受过她帮忙。有人看不过去，道“林阿婆是个染病，欣叶姑娘高抬贵手放过阿婆去抓小偷吧。”
　　“是啊是啊，林阿婆的品行我们也知道，不会包庇犯人啊！”
　　“林阿婆，您就说了吧，那怪物是个不祥之兆，也许就是她偷得，但这事与您无关啊。”
　　“放了林阿婆，怎能欺凌一个老弱之人！”
　　春枝微微勾唇，道“大家鸣不平，我也明白，但这实属下策，要是有问题，要不要去苏掌柜那里问问啊？”
　　“还有，大家为林阿婆开脱，春枝我实在不敢确认大家其中有人是那怪物的同伙来开脱呢？不如和林阿婆一起跟我们走一趟？”
　　一时间，各种声音消失，苏掌柜财大气粗，谁敢得罪。
　　“春枝姑娘说的极是，不过要是有那怪物的下落，春枝姑娘可否将林阿婆放了呢？”
　　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起，远处，一个女子缓步而来。
　　那女子一身红衣，丹寇鲜艳，朱唇微勾，桃花眼弯起，肌肤胜雪，艳若芙蕖，头戴金丝钗环，腕带碧玉手镯，好一个衣着华贵，绝色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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