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学

陈风忙碌了一天，收获了半斤稻麦。这个世界的稻麦很有意思，和上世的水稻加小麦一样，既可以磨成面粉，光滑细腻，又可以剥皮熬煮，味道香甜。陈风倒是没有剥皮过，虽然味道差了些，却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又吃不死人。

　　忙到徬晚，陈风才来到陈三家门口，还特意整了整头发和衣服，咚咚咚地敲门。

　　开门的却是陈三的媳妇，陈夫人。陈夫人可能是富贵人家的，体态丰腴，举止文雅，慈眉善目，心地善良，说话轻声细语，温文尔雅。她的姓名也不知晓，总是让别人叫她陈夫人。

　　陈夫人没想到会是陈风，心思一转就笑道：“小风儿，是家里缺吃的了？我这就去拿。”

　　陈风很不好意思，之前实在饿的受不了时，才讨些吃食。他知道陈三家富裕，也常来乞讨，陈夫人心地善良总是给他很多。陈风一直对她心怀感激，不过现在年纪渐长，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很久没有乞食了。

　　陈风开心地笑着，童稚声传出，“陈阿姨，我是来找陈二姐的。”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陈夫人有些诧异。

　　陈风心想这怎么和陈三二说的一样，果然是亲母女。他解释着说：“我年岁已长，想学习读书写字，向二姐借些书本。”

　　陈夫人有些高兴，柔声说道：“小风儿懂事了，读书写字是好事，就算不为考取功名，也应该多学点学问。你家里虽然贫穷，但人穷不能志短，我相信你很聪慧，将来能有所作为。”

　　陈风很感激陈夫人能帮助他，体谅他，夸奖他，这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我会努力的！”

　　“比我们家三三好多了，调皮捣蛋，能有你一半稳重就好了。”陈夫人满意地看着他。

　　陈风羡慕道：“我觉得他很好啊，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而且他志不在读书。”

　　“习武不好，打打杀杀，容易受伤丧命。”陈夫人摇头叹了一声，“我去叫三二出来。”

　　陈夫人喊了陈三二，想了想又提了几斤稻麦，送给陈风。他推脱不掉，才收下，心中暗下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陈夫人。

　　“你怎么又来了？”陈汐月看到陈风在门口，又提着自家的稻麦，不由地皱着细眉，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嫌弃。

　　陈汐月说出口，才发现有些伤人，可她总是忍不住有些厌恶他，不知为何。她对待外人虽然也神色淡然，却不会明显地表示出来，唯独对陈风，总是想要远离他，越接近越觉得厌恶，而在离开他之后，却觉得他没做错什么，是自己错了，有种愧疚的感觉。

　　陈风刚才还心想母女相似，现在才发现陈三二刁蛮的多了。依他之前的观察，陈三二聪明伶俐，又知书达礼，待人与她母亲般温和，但接触下来不知为何这么任性野蛮。

　　“我想向你借些习字用的书本。”陈风还是硬着头皮请求。

　　陈汐月压着心中不适，问道：“我让山水给你送过去了，你没收到吗？”

　　“啊……”陈风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陈三二不喜欢自己，没想过她会主动借书给自己，“我不知道，应是刚才走岔了。”

　　陈汐月嗯了一声，不去看陈风。想到早上看的字，她也想学习一下，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我去找山水。”陈风看她没再说什么，说着便想走。

　　“等等。”陈汐月急忙喊住，看到陈风有些疑惑地看她，心中又是有些厌恶，转过头，不去看陈风，才好些。长呼了口气，尽量压平语气道：“我和你一起去。”

　　陈风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看来这个小姑娘做的事确实很奇怪。

　　他在前面走着，陈汐月跟在在后面，一双秀目却不敢往陈风身上看，每看一眼便不舒服一分。陈汐月猜想难道是他起的“汐月”和自己起的“汐月”有了冲突？还是自己出问题了？还是他有问题？她没有答案，只能把这些疑惑压埋在心地。

　　陈风先回到家里，把稻麦放下，没见有陈山水，回头道：“他没来我家，看来知道我不在家，可能去了师傅哪里。”

　　陈汐月不敢看他，只嗯了一声。

　　陈风也不在意，就领着她去师傅家。

　　陈山水正在院外转悠，不敢进去，又不愿意离去，东凑凑西看看。

　　“山水！”陈风有些想笑，急忙喊道。

　　看到陈风回来，把几本书递给他，埋怨道：“风哥儿，你去哪了？让我等的好苦。”

　　“去你家了。”陈风往后指指，又拍拍陈山水的肩膀“谢谢了。”又往后回头道：“谢谢二姐。”

　　陈汐月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二姐也跟过来，陈山水以为是要抓他回去。忙道：“二姐也来了，我们回去吧。”又对陈风摆摆手说：“咱俩是兄弟，客气什么。”

　　陈汐月催促他道：“快回去完成今天的功课，明天纪先生要检查。”而后又道：“我去李大夫那，有点事，你先回去。”

　　陈山水不明所以，拉着陈风小声说道：“风哥儿，照顾着我二姐，不要被李大夫打骂了。”

　　“放心吧，有我在。”陈风笑道，没想到陈山水这么害怕师傅。

　　陈山水走后，陈风看着陈汐月，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找师傅。“来吧。”

　　她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

　　看到陈风进来，师傅放下手中的茶，笑道：“今天收获怎么样？”

　　想到陈夫人给的不少，陈风笑嘻嘻地说：“还不错。”

　　“师傅，有人来拜访你。”说着让出来后面跟着的陈汐月。

　　师傅早就看到她来了，不过没有搭理。

　　陈风为她引荐道：“师傅，这是我早上你说的，我把书让给她看的那位。陈三村长的二女儿，陈山水的二姐，陈三二。”

　　师傅点了点头，还是未多说什么。

　　陈汐月一双灵动的眼眸不住的打量着师傅，不知该怎么开口，听到陈风叫她陈三二，才说到：“我叫陈汐月！”

　　师傅一愣，这才仔细打量陈汐月，见她唇红齿白，双眼明亮，干净澄澈，如一汪秋水，直透心底。笑道：“不错的小姑娘，不错的名字。”

　　他轻轻品茶，又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陈风心想这不是我昨天起的，今天就给用上了。陈汐月却轻声说道：“是我自己起的。”

　　陈风没想过她会说谎，又仔细的看了看她。

　　“你来找我干什么？有病要瞧？”师傅嗯了一声，却知道不是，如果这女孩有病，就不会让她自己过来了，而是一大家子都会赶来。

　　陈汐月定了定神，直接道：“我想学书上的文字。”说着指了指竹木桌上放着的大厚书本。

　　“我就知道。”师傅拍了下手掌，又问：“我为什么要让你学。”

　　陈汐月知道李大夫没直接拒接，是想等着好处。答道：“虽然我不拜你为师，你也不会收我为徒。但是让我学的话，我会送上一份谢师礼。”

　　“以后我的生活所需，都由你们家负责如何？”师傅有些想笑，学大人说话，却直来直去，因而故意想刁难她。

　　陈汐月没想到李大夫如此说，不知如何回应，想答应又怕父母不同意，不答应以后就没了机会。想了一会才弱弱地说：“我会把我的零用钱都送给李大夫。”

　　师傅噗了一声，哈哈大笑。又仔细看了看陈汐月，“可以，你以后来一天就要带一样东西，不论大小多少，怎样？”

　　陈汐月心中充满喜悦，笑道：“没问题。”声音清脆，如山间流水叮咚作响。

　　“你能忍受的了他吗？”师傅又看了看陈风，问道。

　　陈汐月心中一紧，觉得李大夫似乎是察觉出来什么。

　　刚想回答，却听陈风笑道：“一切由师傅做主。”

　　陈汐月慢慢放松，呼了口气，轻轻自语：“我可以试试。”

　　她并未久留，走至院外，对送自己出来的陈风说道：“谢谢。”眼睛却不敢看他，低着头，唯恐再表现出厌恶的神情。

　　陈风看着她笑道：“是我应该谢谢你，送我书本。”想着又说：“以后要在一起学习，我的底子薄，请多多指教。”

　　陈汐月转过头去，却脸带笑意，轻轻说：“以后请多多指教。”

　　目送她离去，陈风才回到院里。

　　“还依依不舍了？”师傅打趣道。

　　陈风辩驳道：“那有，只不过是以后读书的事有了着落，往仙人的路上又迈进了一步。”说着又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

　　“你真不介意她来和你一起学习？”师傅又说。

　　来到走廊上，陈风舒舒服服的躺下，“我为什么要介意？她过来了，还带着东西来多好。”

　　“那是孝敬给我的东西，你别想。”师傅笑骂道。

　　“你的不就是我的。”陈风嘿嘿笑道。

　　“你没发现她不太喜欢你吗？”

　　“何止是不喜欢，而是厌恶。”陈风有些无奈地说。

　　师傅有些惊讶，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在意她过来。”

　　“有三点原因。第一，她喜欢也好，厌恶也罢都是她的事，和我没多大关系。第二，她虽然言语不好，做的事却很合适。第三，她来了，我以后学习就方便了，何乐而不为。”

　　“你知道怎么消去她对你的厌恶吗？”师傅却叹了一声。

　　“是什么？”陈风听着他的话是不太好。

　　“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陈风默默无语，思索了一会才说：“你的意思是，往后去她会越来越讨厌我？”

　　师傅点点头，说道：“所以有她在的地方，你不能在。”又开心地笑道：“哈哈，现在后悔了吧。”

　　“方法总比困难多，我又不是一定要见她。”陈风也笑道。

　　师傅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喊道：“饭做好了没，饿死了。”

　　“好了，好了。师傅，有没有菜谱，可以让我学学，以后好孝敬您。”陈风吃着平淡如水的饭菜，自己也很不满意。

　　“哈哈，这本《百家宴》就交给你了，你要认真学习。”师傅说着从桌底抽出一本厚书，样式与之前几本相似，都是用灵文写就。

　　学做菜还要这么麻烦……

　　吃干抹净，陈风带着饭菜回家。师傅家僻有小菜园，菜也是不缺的，虽然师傅并不在意，但他又不好意思一直拿，只是隔三差五的捎带着回家。

　　在家收拾妥当，已是半夜。今天忙活了一天，累的够呛，毕竟他才是个孩子。

　　他躺着床上想想，这世和上世一样，忙碌劳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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