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重回沈家

次日在沈碧瑶提出要离开的时候，紫灵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落寞。

        但他似乎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沈碧瑶的身份，并没有做过多挽留，只开玩笑地说着以后会经常去沈家看她，不要嫌烦才是。

        沈碧瑶倒也乐得这种局面，如今沈家没有了沈若云给自己羁绊，回去之后过得也是惬意。况且爹娘一向宠爱自己，比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要好的太多。

        刚到沈家门前，碧瑶撩起轿帘老远便看到了沈夫人在门前张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碧瑶心里百感交集。若不是紫灵，或许就没有再见到他们的那天了，而沈家也将重蹈前世覆辙，一世英名最终毁于紫枫和沈若云的手上，一世忠臣最终却也落得个叛国的罪名。

        沈夫人见女儿下轿的那一刻，泪水便盈满了眼，急忙走上前去，将瘦削了许多的沈碧瑶抱在怀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孩子，你受苦了。”

        “都过去了。”沈碧瑶努力扬唇给沈夫人安慰地笑。

        “进来吧。”镇国公沈大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不同于前几次去五王府看碧瑶时的和善，此时他皱着眉，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碧瑶疑惑。

        沈夫人却示意碧瑶去跟着沈大人往里走：“去吧，你爹有话对你说。”

        沈大人与碧瑶进了正厅，便让所有丫鬟仆人都出去了。整个房间静谧地让碧瑶有些不安的感觉。

        这样过了一会儿之后，沈大人悠悠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方才沈夫人说过的话：“孩子你受苦了。”

        沈碧瑶知道自己的爹想说的一定不是这种安慰。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沈碧瑶认真地说道：“如今的局势很是棘手。”

        “局势？”沈碧瑶诧异地问道，“什么局势？”

        “改朝换代。”沈大人声音低沉，“皇上年事已高，早就在思酌传位之事，原本爹并未打算将你嫁给三王爷，他虽然排位靠前，却是庶出一向不受宠。一直以来受宠的都是五王爷紫灵，迎合陛下心意，在民间也有较高声誉。”

        碧瑶沉默，自己倒是一直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若是让紫枫真的当上了皇上，哪里还有她沈家的好日子过。上一世仅仅三年的时间，他尚且只是王爷却将沈家弄得家破人亡，这一世也让自己好几次险些丧命。

        “但是。如今局势有变。”沈大人说到这话，面色更显忧愁。

        “怎么？”这下沈碧瑶才真正重视起来，这一世的重生，自己所面对的事情节奏与前世完全不同，她不敢想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就像自己前两次差点儿死去一样，似乎一切比前世来得更为汹涌凄惨。

        “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对三王爷紫枫的精明干练也颇有好感。而且……当年三王爷之母颖贵妃的死，在皇上心里一直有芥蒂，觉得对紫枫尤为亏欠。”沈大人缓缓道来，语气之中显然充斥着对紫枫的恨意。自己的女儿辛辛苦苦养大，不舍得动一个手指头，嫁入王府不足一年的时间，鞭伤、剑伤、毒伤便接踵而至，险些丧命，任谁不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只是沈大人一直隐忍觉得还不是讨回公道的时候。

        碧瑶心中颤了一下：“莫不是皇上考虑让紫枫继位？”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能让自己的爹娘到了晚年却被毒辣记仇的紫枫整治的没有半分活路。

        还好沈大人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但爹能看出来，皇上心里一直有些犹豫，好似有架天平摇摆不定。前些日子皇上大寿设宴，五王爷那几瓶葡萄酒讨了他欢心，本是倾向于五王爷了。但谁知这一个多月以来，五王爷紫灵的心思完全不在政事之上，几乎没有去过几次宫里。反倒是三王爷，在皇上面前献了不少殷勤。于是……”

        听到这话，沈碧瑶心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没想到自己竟对紫灵造成了这么巨大的影响。葡萄酒一时纯属自己一时想要报恩酿造，他却不拿别的奇珍异宝，单单满足了自己的愿望，持着几瓶简单的葡萄酒进宫，没曾想歪打正着，顺了皇上的意。

        而这一个月，沈碧瑶还纳闷为何他比紫枫的空闲时间要多得多，几乎整日与自己一同用膳，一同玩乐，为自己找一些治疗嗓子的药物。却不曾想，他抽出了所有时间，终日在王府之中陪伴。而紫枫，却发挥了他见缝插针的本事，讨取了皇上的欢心……

        “那，爹您的意思是？”沈碧瑶皱了皱眉。

        沈大人眼中闪着睿智的光：“三王爷与五王爷能力都足够出色，说是人中龙凤不相上下也不为过。但他们也都有缺点存在，三王爷戾气太重，兴许是颖贵妃的死在他心中一直存有芥蒂，若是他当了皇上，让沈家家破人亡是一定的，只是不知会对黎明百姓如何。若没有一颗宽恕之心，不能理智地对待这些事情，怕是国家在他手中也不会有什么飞跃式的发展。”

        沈碧瑶心中闪过一丝震惊，原来爹心如明镜，早就比自己看得清。那前一世，看的如此通透的爹也败在了紫枫的手下，最终落得被杀害的局面，紫枫到底该有多重的心思。

        沈大人继续说道：“爹清廉忠国一辈子，倒是不在意是否家破人亡。只是百姓安康不能大意。”

        “那……五王爷的缺点呢？”沈碧瑶开口问道。

        “五王爷紫灵豁达处事，为人真诚。”或许是紫灵对碧瑶的好让沈大人对此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提到紫灵的时候，眼中满是赞叹，“只是他缺乏对权力的欲望。兴许是心中没有恨的缘故，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没有恨。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沈碧瑶心中一惊。

        或许不见得。

        自己这一世重生，改变了太多的东西。

        譬如她前几日偷偷听到了紫灵与白子炎酒过三巡时说的话。在提到紫枫的时候，他眼中的恨和狠辣并不假，另提到了几分争权夺利的事儿，紫灵字字句句都表达着要将紫枫踩在脚下的心思。

        这些……都是因为自己么。

        而爹的意思又是要与自己说些什么呢。

        碧瑶淡淡说道：“爹，碧瑶只是想与爹娘一同享受这安逸的欢乐，谁做皇上，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不知今日爹爹说这些话淡淡意思是？”

        “能决定继位人选的人只有皇上，爹信了一辈子皇上，将一生都风险给了朝廷，所以，爹想告诉你的是，继位之事，作为镇国公，并不会插手。作为你的父亲，心疼你所遭受的一切，对三王爷也是心中有恨。但作为朝廷的镇国公，这是爹身上的胆子。”沈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希望碧瑶你能理解。”

        沈碧瑶这才明白爹话中的意思，她知道他一心为国，自然是能理解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沈碧瑶就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打算，不能让沈家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若是有必要的话，她一定会插手此事，让紫枫登基的愿望不了了之。

        “没事儿，女儿还不了解您么！”碧瑶扬唇一笑，眸中满是依恋和崇拜。

        沈大人的眉头这时才舒缓了一些，不过沉默半响，又问碧瑶道：“今后，你打算如何？”

        她知道爹提起的应当是自己是否要嫁人的打算，自己如今真的没有这种心思，只想沈家平安就够了，况且如今沈若云也被发落祠堂，应当能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她不想让自己再搅入什么王权斗争儿女私情当中，受尽折磨。于是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如实道来，无论爹是否理解，她都要争取过一段时间属于自己的生活：“碧瑶暂时没有再嫁的打算。需要一段时间来放松一下，只想好好酿造葡萄酒，打理好那十家酒厂。日子过得倒也算是惬意一些。”

        言毕，碧瑶有些心虚地看向沈大人，不知他是否会应允自己这有些荒唐的打算，毕竟女子抛头露面去经营酒厂，已经有些出格。而接到三王爷一纸休书之后未打算再嫁，不知爹是否能接受这种“丢人”的情况。

        哪知听到这话，沈大人竟认同地点了点头：“也好，免得爹为你担心。若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当初说什么爹也不会将你嫁到三王府，哪怕养你一辈子又何妨。”

        这话虽简短，却一时间让碧瑶热泪盈眶。

        向来看重面子荣辱的爹，能抛却一切唯独给自己最好的宠爱。就算没有了夫君，又有何妨。

        “生意场官场不分家。经营的时候也要注意些。”沈大人最后安排了这句，似乎是在提醒碧瑶小心紫枫，却没有直说，生怕揭了女儿的伤疤。

        “是。”碧瑶笑笑应道。

        经历这些生死，很多事儿她看淡了些，却有些事儿也让她看得更重了些。

        紫灵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已经干涉了太多，今后不应当再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而自己既然没有那份心思，只经营好自己的酒厂，在酿酒房中研究更好品质的葡萄酒，也算是过得惬意十足。过些日子等灵琪回宫了，再将含笑接过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不用再担心沈若云的手段，比嫁入三王府之前过得还要好得多。

        碧瑶如此这般畅想着，却不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可笑。惬意的生活并非这么容易得到，而仇恨也并非这么容易化解。她没有沈若云这么狠的心思，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让她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因此，沈若云给她带来的麻烦，还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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