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乘船渡江

　　此时楚歌行还不知道，江湖风云榜四榜，她一个人就上了三个。

　　分别是，武力榜第十八，兵器榜“无名剑”第九，和最致命的暗榜二十三。

　　原本楚歌行武力榜的排名不会那么高的，但这几日一波一波的追兵或无功而返或折戟沉沙，无形中提升了她的威慑力。

　　至于“无名剑”，乃是当年贺夕楼的剑。因楚歌行轻易不出手，剑的外表也平平，认出的人着实不多，被楚歌行亲手收拾过的木九德算一个。

　　最后便是暗榜了。

　　森罗殿内部对楚歌行的评估是这样的:武力高强，喜独行，背后无势力，无亲人，无仇敌，无至交好友。身负宝剑“无名剑”，坐骑为千里名驹。杀之可夺宝杨威而无后顾之忧。因其师贺夕楼生死不详，故排在二十三。

　　其实，即使性格不讨喜，楚歌行也是有三两好友的。但怪人的好友，也是怪人。楚歌行的好友名声不说，性格都很有些特色。

　　首先，是在雪山上结庐而居，表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则患有强迫症和洁癖，不入江湖的云浔。

　　其次，是行踪飘忽不定经常满世界找毒材药材，家住深山竹林，性格阴晴不定毒舌心软的柳轻青，人称“尾后针”，改编有“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柳轻青。”

　　然后，是清风朗月不问世事，人际交往方面情商几乎为零的尹星洲。

　　再者，是江南最大青楼醉仙阁风情万种，裙下之臣无数的前花魁现老鸨应姣儿。

　　最后，是被迫结交的大侠云不涣。

　　这几人中，除了云不涣，其余都不像是会为楚歌行报仇的人。更别说，楚歌行与友人交的方式地点过于奇怪，不是花前月下悬崖比剑，就是大雪封山小庐煨酒；不是苦夏竹园避暑互损，就是爽秋情郎夜探香闺。

　　哪怕是号称无所不在的森罗殿的探子呢，也没有冬天爬雪山，夜晚宿悬崖的道理。更别说柳轻青的竹园和应姣儿的香闺，哪个都不是好进的好嘛！

　　所以，明面上，楚歌行的友人只有刚暴露的尹星洲和新结交的云不涣。

　　所以，森罗殿才认为楚歌行无“至交”，将其错误的摆在了暗榜二十三的位置。此后，森罗殿无数次为把这位大爷放上暗榜而叫苦不迭后悔不已。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抵就是如此吧。

　　后事暂且不提，我们先把注意力放到现在。

　　楚歌行一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上了船。排队中途有有面相凶恶体魄强健的大汉试图靠近，很快被同伴拦住了。远远看去，一伙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大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边说边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目光骇人。

　　排在楚歌行前后的普通布衣百姓顿时面露惧色，不由避开楚歌行等人。队伍后面的人见到大汉的样子，均不吭声，老老实实往后退出一人的距离。被用力往前面挤的壮汉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骂骂咧咧回头，顺着表情惶恐的中年人的目光一看，瞬间二话不说，默默往前挪动几分。

　　见众人如此，温赤配合地往壮仆云不涣后缩了缩，露出一副茫然无措又害怕不安的样子。楚歌行也轻咬下唇，弱柳扶风般地侧过头，细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云不涣健硕的臂膀上，真真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而被娇弱的主仆二人寄予厚望的云不涣，仔细一看，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不如表面上那么镇定。

　　见这主仆三人如此胆小，大汉们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声，毫不犹豫地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就这幅怂样，怎么可能是那三人嘛！大家都是江湖豪杰，为了逃避战斗而装成这个样子，被发现后面子往哪搁？

　　温赤表示:我的命最重要。

　　云不涣表示:朋友的酒最重要。

　　楚歌行表示:太麻烦了，可以打，但是没必要。

　　于是三人心安理得地上了船，丝毫不认为装怂有损威名。

　　船上的雅室果然对得起它250文一人的高昂票价。毕竟从洛城顺流斜线渡江到湎城，也只不过需要一个时辰。室内正中央摆了一张小圆桌，并四张椅子，均固定在地板上。桌上有一壶清茶，四个茶杯，用特殊方法吸附在桌面上，可随意取用。左边的墙上还开了一扇小窗，透过窗，可以看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和近处顺着船的方向往后延伸的道道水纹。

　　楚歌行谨慎地关上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总算不用再端着了。”

　　云不涣也放下了背后的箱子，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仰头的时候露出他那双显眼的琥珀色眼眸。他的语气倒是很温和：“云某也从未做过如此伪装，倒是个新鲜的体验。”

　　温赤笑眯眯的，从他那张修饰过后显得线条分明消弭了不少稚气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是开心的笑，还是幸灾乐祸的笑。已经不需要伪装了，他撩起下摆坐下的仪态分明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品茶的仪态也透出一股富贵气：

　　“诸位，到了江南便是我雷火堂的地盘。如今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二位不如去我雷火堂总堂坐一坐，让温赤尽一下地主之谊。”

　　“多谢相邀，可惜云某有要事在身，怕是无缘得见雷火总堂的风采了。”

　　云不涣婉拒道。若非他要送酒给友人，其实是很愿意去见识一下的。他在雷火堂中也有相识的人，却从没有受邀去最神秘的总堂参观过。

　　楚歌行眯眼，同一张脸只是换了个眼神，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同了。看到这一幕的人，绝不会把楚歌行当成是一个简单的娇柔美人。她想了想，左右近来无事可做，温赤为人也还行，尚算可以结交，便道:“如果雷火堂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去参观一下。”

　　楚歌行说话一言难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温赤面色如初，倒也没往心里去：“那就说定了。我雷火堂一定会好好招待楚姑娘的。”

　　船舱轻晃，催人欲睡。雅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三人闭目养神，为后续行动积蓄力量。

　　因为三人都知道，渡江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江南高手众多，江南的门户之一湎城，还有一场恶战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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