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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有初快步走过去,人堆面前伸手把钟雨捞到自己身前,擦着背挤到中间。

        没等陈易燃开口,揪着他衣领的女人先破口:“他伤了人!他不能走!绝不能走!”

        陈易燃神色发怒,但半点挣脱的举动都没做,单手捂住右耳,有血从指缝渗出,脸上还有几道指甲刮的痕印,“是那个小朋友突然冲过来咬人,我耳朵都快给给他咬下来了!”

        “那你就把他往火炭上推?!他只是个孩子啊——”

        “嫂子你别怕!这里是清黎镇,不是江城,不是他们城里人的地方,我们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声音从钟雨耳侧传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宣泄,“我哥就是被你们这些城里人害死的!你们没一个好东西,今天还欺负到一个孩子身上了!”

        “那是意外!”陈易燃扬声,愤懑难掩,面向孟有初说,“我只想让他松口!我没有推他,当时情况很混乱,我甚至根本没看清是谁冲过来。”

        孟有初心神一怔,看了眼瘫坐在火锅灶台旁边的母子,“报警了吗?”

        “不让报,手机被他们抢过去了。”

        孟有初面色更沉,“……先去医院。”

        “我想去拿车,被他们堵在这里。”陈易燃眼尾泛红,近乎无奈的语气,“不讲理的。”

        “是拿车还是要跑路啊!”撒泼的女人叫江晨,跟嫂子都在这家店后厨帮忙。

        年纪不大,力气不小,空出一只手胡乱往陈易燃脸上抓,“说谁不讲理?说谁不讲理啊?!”

        “你们这些人欺负孤儿寡母!我嫂子和侄子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跟你们拼了!”女人喉咙呜咽,哑声嘶吼,踉跄几步两只手并用攥紧衣领不放,整个人往下坠。

        陈易燃脖子被带着往前一倾,孟有初本能伸手去扶,抬手虚拦了江晨一把。

        “你们干什么?!打女人啊?是不是男人啊?!”

        钟雨闻声一步挤到孟有初身侧,离地更近,几乎在挡在他身前,伸手扶住江晨的胳膊,动作很轻,“……女士,你冷静点,我们先去医院,就医要紧。”

        孟有初揽住她的肩头,往外推半步,厉声对江晨说:“先救人,我们会一直待在你们眼前,按你们说的办,什么时候讲清楚,什么时候走。”

        “要不是他想跑早该到医院了!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么……”越来越多围观的村民赶着帮腔,“赶紧去医院吧,本来就是个傻子,再这么一折腾命都快没了……”

        “可不是,他们娘儿俩命苦,我说小伙子,你们别觉得我们乡下人不讲道理,主要这孩子是个傻子啊,别看十几岁了,其实就两三岁智商,你也不能真怪他是不是……”

        “他不是傻子——”

        世界安静。

        “我儿子不是傻子!”面如死灰的女人紧紧抱着儿子的头,亮出一声呵斥,垂着头摇晃,声音渐弱,“你们走!你们都走!我儿子不是傻子!他不是!他明明三岁就会背唐诗了……”

        瓷碗稀碎落地,急救铃遥遥响起,孩子放声啼哭。

        所有声音化成无数种不同色彩的颜料,倾泻在雪白的墙上,从青墨到乌黑一滴一滴淌下来。

        清黎镇只有一家正规医院,连发烧挂水的诊所都少有。

        街头巷尾只有几家药材铺,一般发烧感冒都是去铺子里找老师傅拿几服药,辅以时令蔬果,或是一碗老母鸡汤,保准药到病除。

        围观的村民散了,所有涉事人到医院挂急诊,几个乡镇干部和民警也前后脚赶到。

        钟雨没跟着进去,想就近找个超市或是杂货店买些吃的喝的。

        拎着东西回病房走廊时,医生还在进行手术处理,初步判定为深2度烧伤,烧伤深及真皮层以下,不涉及骨骼和内脏器官,主要集中在左胸前小部分和三角肌大部分。去除坏死皮后,创面微湿或红白相间,常留有瘢痕。

        乐观情况下,愈合需要4-5周。目前没有吸入性损伤或者其他严重并发症,不过临床多变异,感染也不好说,还得再观察。

        乡镇干部见情势比预期要好,手术也快结束,便将双方拉到一起,赶忙调解,劝说一人让一步。江晨不依不饶,硬要把陈易燃的身份证和驾驶证扣下,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谁都不要走。

        陈易燃也不愿意和解,一切只按民警说的流程办。该报案报案,该赔偿赔偿。

        孟有初没干预,眉头拧在一起,回头看了眼钟雨,她正在拆面包喂给陈思缈吃,语气松弛了些,“我先送她们俩回酒店休息,去去就回。”

        陈易燃摆摆手,靠墙坐在走廊长椅上,“你也别回了,休息吧,留在这里也是干等。”

        “行李给我。”

        陈易燃把手边的背包递过去,“这地儿是真他妈倒霉,回回来都要人命,我当是来旅游的。”

        孟有初掀了下眼皮子,想了想,没回话。

        孟有初开车送钟雨和陈思缈回去,一路无话,陈思缈靠在钟雨身上闭眼休息。

        到流弦宾馆,将近凌晨一点。

        借着后视镜里的一点亮光,两人同时抬眼,钟雨冲他笑了一下,让他放心。

        孟有初点点头。

        “……喝水。”钟雨没好挪动姿势,轻扯了下孟有初的胳膊,把拧开的矿泉水递过去,“还有一些面包和巧克力,你带上吧,饿了再吃。”

        孟有初轻声说:“谢谢。”

        “行李我帮你拿上去。”钟雨声音更轻,“……你先去忙,我这边不用担心的。”

        “嗯,今天吓到了吗?”孟有初问。

        “你们都在,我就还好。”

        孟有初想起之前她被秦牧母亲拉扯着一起滚下电梯的事情,眉头紧皱,“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嗯,一个人我才不去看热闹,小时候就是太爱凑热闹,丢过钱包,丢过手机。”钟雨吐吐舌,“除非有人需要帮忙,不然才不敢去呢。”

        “傻姑娘。”

        孟有初回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她好像就是这样一个人,年纪小,心性定,总是从从容容的。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变得缓慢,变得能溶解很多事情。

        半晌,孟有初很淡地笑:“嗯,把门锁好。”

        钟雨点头,抿紧嘴唇,展开食指在他眉心轻轻捻平,像一滴春雨打在心上。

        孟有初不由得怔了一下,抬手一把握住,温热的手背贴在他的掌心,大拇指似有若无地刮了几下她的手指,轻轻落下一个吻。

        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吻,想起把门锁好,想起莲子的气味。

        干净脆嫩又带着点泥土的腥湿。

        毫无关系的联想,钟雨甚至也无法具体形容莲子闻起来的味道。

        “……不想了。”钟雨突然出声。

        陈思缈接话:“想什么?”

        “没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钟雨轻轻叹气,“……很难解释。”

        “难解释的东西多了,谁能想到还会发生昨天那种破事。”陈思缈盯着天花板走神,“幸好不是特别严重,也不需要做植皮手术,就是可怜了那个小朋友。”

        刚从医院回来,有民警和乡镇干部介入,孟有初和陈易燃那边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

        一进门,两个人就平躺在床上,槐风从窗边吹进来,白纱飘飘。门也跟着松开。

        “嗯,是很可怜。”钟雨慢慢说,“听民警说,这个小朋友以前很聪明的。”

        三四岁就会背诗,认识很多字,待人又有礼貌,逢人就问好。父母是大学同学,恩爱有礼,当年均是师范生,大学毕业后跟随妻子回到清黎镇,加入贫困县的教学工作。

        政策规定的服务期满后,夫妻俩也没有离开家乡,反而借助互联网及助农政策的便利,协助镇上的农民售卖当季瓜果,更是大力促成不少与水产和餐饮行业相关的乡企合作。一切安好,但到几年前,突然人就投了河,人没了,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家里乱成麻,年轻的妻子报案查询无果,确认为自尽,难以接受现实,带着孩子寻死,被小姑子江晨及时发现,这才把人抢救了回来。

        只可惜孩子高烧不退,傻了,好好的一个孩子自此连句妈妈都不能连着说。

        “啊……这么惨的吗!”陈思缈感慨,“这地方是真晦气啊!说起来,之前抢劫案把你孟叔叔给捅了的人,是不是也是清黎镇的啊?”

        钟雨想了想,“……好像只有被胁迫开车的司机是,匪徒不是。”

        “那司机后来坐牢了吗?”

        “应该没有。”

        钟雨想不起来细节了,那会儿她大多时间在医院守着孟有初,学校和家里轮着请老师辅导学业和疏导心理问题,加上是未成年人遭受重大侵害,所以出庭的次数尽可能减到最少。

        关于庭审和刑罚的记忆,钟雨并不多。也有可能是人对坏的记忆有自我保护的修正。

        “哎,不说这个了,我想想都心惊肉跳,我们钟老师福大命大!”陈思缈故作轻松,换了种语气,“搞不好还能捡到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律师男朋友呢!”

        “……别胡说了,天还没黑呢。”就做梦。

        “我可没做梦啊,我嗑的cp宇宙第一甜!一个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一个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小叔叔,多登对啊!大学四年我们俩天天都待在一起,你喜欢谁我还能不知道。”

        钟雨侧身背对着房门,手搭在陈思缈腰上,撒娇似的挤到她旁边,“那你猜猜我喜欢谁……”

        “你还真有喜欢的人啊?”

        原本是玩笑话,没想到陈思缈当了真,佯装生气,“谁啊?连我都不说的?”

        “我开玩笑的。”钟雨笑了笑。

        陈思缈追问,“我不信,说是开玩笑的,就更像是真的,你到底怎么看你孟叔叔的啊?”

        “……我想想。”钟雨没有回避,像是思考了很久,问题宽泛,但她回得格外具体,“拿你喜欢的古装剧打个比方,我可能像个每日伴读的小宫女,只因殿前偷偷看了一眼芝兰玉树的礼部侍郎,便日日勤学,只为了年年一面的不失礼。你说,这算是喜欢吗?”

        看着钟雨一脸诚恳的样子,陈思缈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公主,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跟陈思缈一起笑出声的,还有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

        “启禀公主殿下,我可没有偷听,我是真的刚刚经过。”陈易燃坦然露笑,指了指旁边的人,“我要检举这位礼部侍郎,他来得比我早。”

        ……

        ……

        ……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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