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安

刘建：“淮南王与翁主一直在不停地笼络朝中重臣，此次更加的不遗余力。笼络方针很明确，淮南王负责笼络刘姓的男人，而翁主负责笼络刘姓的女人和非刘姓的男人们，倒是分工明确。”

        陈洛开门见山的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从前笼络朝廷重臣，只不过是大家关系好，有好大家分而已；如今却是要豁出性命去造反，给不出足够的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你办事？何况这些重臣多半依附皇权，时移世易，从前的良好关系并不代表造反的时候也会帮忙插一手。”

        刘建：“本以为你只是会做豆腐、指甲油之类的小玩意儿，没想到你见事如此明白透彻，我却是小瞧你了。”

        凝香：“小时候宫斗剧没少看，猜度人心多少学了点。”

        楚星河只是微微一笑，果然男女有别，自己小时候都看武侠和科幻。从来不喜欢后宫里的女人争抢那点胭脂水粉之类的戏码，太过于无聊了。

        楚星河：“明日翁主将拜访大长公主的府邸，你可能得随行，我也将在这个时候前往武安侯府邸一趟。”

        陈洛：“带我干嘛？这翁主有病吧。”陈洛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快越好。再跟着刘陵只怕是要把自己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去了。这事完全成不了，她脑子一热想当公主做白日梦别带上我啊。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没人做。对于陈洛而言，成功了她还是个侍女，但失败了却有可能沦为阶下囚。面对做白日梦到癫狂的翁主，陈洛只想溜之大吉。

        第二日

        天色正好，翁主带上凝香一起前往了堂邑大长公主在长安的府邸。拜见自己的长辈，翁主轻车简从，以示虔诚。此时的大长公主，受母亲离去的打击，再加上权力的更迭，早已不复从前窦太主时的风光。所以，此时此刻的嘘寒问暖才显得至诚至孝，才能打动人。

        如今的长安，大家都忙着去拜访田蚡这位新贵，窦太主和魏其侯都早已风光不再。

        自然，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大长公主欢迎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淮南翁主。长公主的内室多用红色和黑色，在染料昂贵的年代里，这种纯的正色代表着尊贵，尤其是红黑二色，楚人尚红，秦人崇黑。公主的内殿将奢华与尊贵显示的淋漓尽致，这就像是兴奋剂一样在刺激着刘陵的内心，彻底的亢奋起来了。

        虽然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但也不能瞎想。仰望星空的同时还是要脚踏实地的，这可不是陈洛自己说的。这是□□总理说的。

        后续的事情就是公主和翁主屏退了左右，然后开始了私密谈话。翁主为了讨好长公主，献上了陈洛所制作的香水，陈洛不知道用惯了焚香的长公主是否能看得上这稀奇古怪的新发明。但这都不重要，对于刘陵来说这些小玩意只是表明自己心意的一个引子。用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打开局面，之后就是刘陵的三寸不烂之舌提升感情，最后就是淮南王的利益交换打动人心，拉人入伙。其中的第一步是敲门砖，但发挥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陈洛并不知道公主和翁主都谈了些什么，因为话题刚开始的时候陈洛就被赶出了内室，看来自己已经发挥了作用。

        陪同自己一起出来的，是长公主的男宠，董偃。生得确实是容貌昳丽，与楚星河的运动型男不同，董偃就是韩国花美男的长相，想来要是没有这张脸也吃不了这碗饭。不得不说长公主还是非常懂得生活的。

        身为长公主的男宠，那董偃倒是非常的客气，并不像别人一样仗着自己的主子作威作福。开口将凝香称道一声：“翁主身边果然人才济济，姐姐竟然能制出这样的奇香来，当真佩服。”

        陈洛对于制作香水并不是很在行，况且古代什么都缺，自己所做的无非只是一点皮毛，后期还需要极大的改进才行。现在之所以能够打动人，无非是他们没见过，所以暂时糊弄住了。

        陈洛微微一笑表示董偃要是喜欢，自己可以送一些给他，并由衷的夸奖了一番董偃的容貌。

        在简短而愉快的寒暄之后，双方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那么，正式的会谈便可以开始了。陈洛原本以为是长公主和翁主的一对一，自己只是陪同前来，给翁主提提裙摆之类的。没想到，是2+2会谈，自己要应付长公主身边的董偃。

        不过想想也是，长公主必然想要再试探试探翁主身边的人，以获得更加全面的信息。

        陈洛并不想给翁主卖命，真不熟。

        董偃：“翁主这次来访不知有何用意？”

        陈洛并不想多加掩饰，直截了当的回复：“造反，想拉长公主入伙。”

        董偃眼皮轻轻的抬了一下，却只是问凝香如何看待这事。

        陈洛对于造反并不看好，也不看好翁主真的能拉到长公主这位盟友。实在是能给的利益不够，难道全凭淮南王的一腔热情和长公主脑子抽风吗？

        陈洛：“只怕翁主会无功而返，再优美的话语也改变不了这边是堂兄和堂侄女，那边确实亲侄子和亲女儿的事实。窦太后已去，但陈皇后还在，长公主的利益还是与陛下和王太后紧紧绑定在一起的。联盟暂时还没有破裂，只不过由长公主占据绝对优势变成了双方并驾齐驱而已。”

        在□□裸的利益面前，一切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笑的是翁主还活在梦里。

        余下的自然就是长公主客客气气的将翁主送出了府邸，言辞亲热、体贴关怀无微不至。却在人走之后单独宣董偃进入内室。询问他的看法。董偃这样的人，如果只是凭借一张脸，是无法独得长公主青眼的。

        董偃并不只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以色侍人，能好几时？

        董偃和陈洛的看法一致，目前虽然王太后的势力强势崛起，显得从前窦太后的旧部门前冷落，但他们都同样的依附于当今的皇帝，这些皇亲和国戚们尽管内部或许存在争权夺利，但绝不会因此而背叛当今的皇帝。

        何况，陈皇后尚在，窦太主与王太后之间的联盟最重要的一环还在，只要皇后仍在，那么窦太主便是皇帝陛下最可以放心的权臣。

        董偃和窦太主并不打算掺和淮南王的大行动，但也不打算去告密，这种狼人自爆的事情长公主是不会干的。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淮南王赤手空拳就想造反，只能说长得丑玩的花。有的是人想要收拾淮南王，自己根本不必强出头惹一身骚。

        长公主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淮南覆灭即可。

        但董偃却给了长公主一个新的消息：“翁主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不过翁主身边的侍女，确实是个聪明人。”

        这倒是引起了长公主的兴趣，自己年事已高，身边两个儿子却都随了堂邑侯那样的猪脑子，前事已经无法再弥补，好在他们还有侯爵可以继承。如今自己后人的将来都压在了女儿的身上了，只要保住皇后的位置，将来便可屹立不倒。

        可惜这位皇后却被自己给惯坏了，如今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确实是让自己忧心不已啊。

        董偃素知长公主的心事，作为男宠+门客，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董偃一直在为长公主物色好的人选，以备送进宫去辅佐陈皇后。如今主仆二人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楚星河趁淮南王和翁主都不在的时候，便去拜访了田蚡。如今的田蚡虽不再是武安侯，却身份地位更加尊贵，可谓是有实无名。门槛都要被踩破，虽然淮南王府曾经和田蚡有过交情，但此一时、彼一时。

        楚星河既然是打定了主意来找田蚡，自然就有自己的本事能见到本尊。

        那田蚡起初对这样一位淮南的宗室子颇为不屑，如今借着太皇太后的丧事，各国有名有姓的宗室子弟不知凡几，若不是淮南和田蚡还算有几分交情，这样一个无名之辈连田蚡的管家都未必愿意通报。但当他说自己能为田蚡和王太后解忧时，便也传令接见了。

        这人若真能为自己和姐姐解忧自然好，若不能，自己也摆出了这样的态度。田蚡搭好了戏台，那些想要飞黄腾达的人自然就会绞尽脑汁的为自己和王太后出主意。如此，自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主君对门客的表演越是虔诚，越能吸引寒门门客为自己出谋划策。至于这种表演，王公贵戚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田蚡对刘建的告密非常的满意，这会是他们王氏外戚从幕后走向台前的一个很好的契机，借题发挥的打压诸王势力，才可以保证自己外甥的帝位稳如泰山，皇帝好过，才会有这些依附于皇帝的外戚的好日子。

        田蚡是这样，长公主也是这样。他们表面争权夺利，但实际都紧紧围绕在皇帝的周围，是拱卫皇权的最佳助手。

        而对于陈洛和楚星河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汉宫的雷霆之威。彻底清剿淮南王的势力之后，他们就会迎来属于自己的自由。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走出了利用权力来压制权力的这一步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陷入到了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只有继续身不由己的在漩涡中浮浮沉沉，再不可能会有曾经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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