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 尴尬

苏羽心吗？张老太太迟疑了一下才说：“这是孩子，如果不是她奶奶的孙女，该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现在呢？”秦卫红追问，而张老太太罕见地停顿了下：“现在，小红，我只能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而我的想法，和他们不一样。”

        秦卫红明白了，张老太太心中，终究有那么大，那么大的一个阴影，需要去消除，而能消除阴影的人，拒绝去消除这个阴影。原本是这故事，不该是这样的。

        张老太太看着秦卫红面上的忧伤，不由浅浅一笑，忧伤又有什么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我愿意。

        苏羽心站在客厅门口看着花园，张老太太和秦卫红已经谈了很久，苏羽心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但苏羽心本能地想，也许，秦卫红能劝说张老太太。

        “茶凉了，我让人续上吧。”秦卫红把茶壶晃了晃，刚想叫管家，苏羽心已经走上前：“我来吧。”

        “羽心，怎么不见诺诺？”秦卫红很喜欢小孩子，而诺诺这样聪明活泼的小女孩，她就更喜欢了。

        “老师在教她跳舞，她已经很久都没练习了，刚才连腰都弯不下去。”苏羽心把茶换好，送上来。

        “羽心她真是典型的，苏家女儿。”张老太太看着苏羽心的动作，突然长叹了一声，典型苏家的女儿？苏羽心不由抬头看着张老太太，秦卫红已经笑了：“那都是多少年前事情了，现在谁家还这样养女儿？”

        “苏家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尽管苏羽心敏感地觉得，苏家的女儿，也许不是什么好词，还是询问出来。

        张老太太和秦卫红都笑了，秦卫红先开口：“宜室宜家，温柔体贴，苏家女儿只负责挑选最好的料子，然后交给张家的人。”

        “张家的人再雕刻出来，交给秦家去卖。”张老太太接口，秦卫红点了点头：“而秦家的女儿，和苏家的女儿是不一样的，秦家的女儿嫁到苏家，是要当家的，是要负责生意的，而不是像苏家女儿，不管嫁到哪一家，都只能躲在丈夫的身后，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只能挑选最好的料子，而不能自己雕刻。”

        还有这样的事情？苏羽心的眼睛不由睁大：“可是，可是……”

        “都和你说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是新社会了，谁家还这样教女儿？”秦卫红喝了口热茶，果真热茶要更好喝一些。

        而张老太太看着苏羽心：“所以我很奇怪，你怎么被教成了典型的苏家女儿，不学雕刻，甚至连挑选料子都不许学习，只能，操持家务。”

        “我，我也不知道。”苏羽心隐隐约约地觉得，似乎有什么蒙在自己眼前的东西被掀开了，原来，自己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苏家的女儿，这也就解释了，如果奶奶知道自己并不是李如岚的女儿，为什么会同意自己被这样教养，原来这是苏家教女儿的方式。

        而苏兰心，才不是苏家教女儿的方式，这样的话，奶奶是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的？难道说，自己的亲生母亲，真的是赵若眉？所以奶奶才会同意李如岚用苏家教女儿的方式教自己？

        苏羽心精神恍惚，差点把一个茶杯打碎，幸好草地上草很厚实，才让茶杯没有打碎。

        “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姑婆还有话要说！”张老太太看出了苏羽心的恍惚，对苏羽心柔声说，苏羽心走回房间，但觉得自己该去做点什么，然而要去做什么呢？苏羽心往外走，就听到诺诺扑到自己怀中：“妈妈。”

        苏羽心下意识地搂住了女儿：“诺诺跳舞结束了？”

        “是啊，老师说，我已经有一个月没练习了，已经退步很多了，要我赶紧加强练习。”诺诺浑身都是汗，苏羽心把诺诺带进房里，看着她洗澡换衣服，拿过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那是因为，诺诺前段时间玩的太开心了。”

        “妈妈玩的不开心吗？”诺诺抬头看着苏羽心，吹风机直接就吹到了诺诺的脸上，苏羽心急忙把吹风机挪开：“你啊，就这样也不担心脸被吹皱。”

        “不担心啊！”诺诺很快乐地说着。看着女儿对自己全心的依赖，那个问题又浮现在苏羽心心中，自己的妈妈，是赵若眉吗？如果自己找赵若眉要求做亲子鉴定呢？赵若眉会怎么回答自己，荒谬吗？

        “妈妈，你在想什么？”诺诺的声音响起，苏羽心回神过来：“没有在想什么，我们下去吧，也许你干爹快回来了。”

        “妈妈，你肯让我叫干爹了？”诺诺抱住苏羽心撒娇地说着，苏羽心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苏羽心只能捏一下女儿的脸：“你啊，不要总这样撒娇。你张叔叔他……”

        “他可能会是我爸爸！”诺诺欢欢喜喜地说着，完全不在意苏羽心的脸色又变了，甚至于诺诺还在那催促苏羽心：“妈妈，你换这个胸针，那个胸针不好看。”

        小女孩对漂亮的喜欢，似乎是天生的，苏于心解下常戴的珍珠独角兽胸针，诺诺已经把另一个胸针拿出来，这是一个红玫瑰胸针。看着上面娇艳欲滴的红宝石，苏羽心拍一下女儿的头：“你张叔叔给了你多少好处？”

        “妈妈，难道你不不觉得，这个胸针更漂亮吗？”诺诺完全没有把苏羽心的话放在心上，而苏羽心，也只能接受女儿的建议，戴上了这个红玫瑰胸针。

        诺诺这才拍手：“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我们走吧。”

        这个孩子，真的是一张嘴甜起来，让人爱到骨子里，苏羽心捏一下女儿的鼻子，牵着女儿走下楼，客厅里面热闹的很，如果按照张拉太太一向的习惯的话，算得上非常热闹，张拉太太在和秦卫红说话，而吉岚和张旋已经各自都回来了，似乎有什么话说的不对，两人都在冷笑。

        至于管家，正在给每个人都上茶。

        “祖祖！”诺诺先去叫过了张老太太和秦卫红，这才走到张旋身边：“干爹，你看，我让妈妈戴上了这个胸针，是不是特别好看？”

        张旋抬头，看见苏羽心戴着的红玫瑰胸针，张旋已经笑了：“对，特别好看，诺诺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孩子！”

        “妈妈，干爹夸我了。”诺诺高兴地对苏羽心喊，苏羽心看着张旋：“诺诺在你身边，会飞快地被你宠坏的。”

        “宠坏别人啊，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诺诺呢，她不会被我宠坏的。”张旋自信满满地说着，诺诺在一边猛点头：“对，妈妈，我不会被干爹宠坏的。你要知道，我是你教出来的！”

        诺诺的笑声传到秦卫红这边，秦卫红不由笑了：“你看，这才像是生活。”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在一起，似乎这样的生活，能让人把一切过往都忘记，把一切仇恨都放下，但张老太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怎么能放下，放下那些仇恨呢？

        吉岚已经悄悄地往楼梯上走去，这些热闹不属于自己，妹妹？不，吉岚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过是张老太太收养的孩子，接受张家的恩惠，那也要对张家有所回报。

        张老太太已经看见吉岚往楼梯上走去，吉岚的孤独，吉岚的寂寞，张老太太都知道，但张老太太从没有放在心上过，毕竟对张老太太来说，首先，人好用是第一位的，至于这人的心事，那和张老太太没什么关系。

        张老太太想叫住吉岚，但又觉得叫住吉岚，似乎对吉岚来说，是一种命令，那就，由她去吧。

        “阿旋说，吉岚像是，像是他妹妹一样的女孩子，但我觉得，觉得她在这个家里面，似乎定位很尴尬。”秦卫红的声音传来，张老太太并不惊讶秦卫红的敏锐，毕竟大家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又是各自经历了很多，并不真的是在家里煮饭扫地过一辈子的人。

        因此张老太太想了想：“吉岚，算是我的助理。”

        “不止！”秦卫红否定了，于是张老太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而张旋已经走上来：“晚饭已经好了，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祖祖，听说有家乡菜，我不知道，什么叫家乡菜，是不是特别好吃？”诺诺抬头询问秦卫红，秦卫红笑了：“家乡菜啊，或许是我们都喜欢吃，而你们吃不惯的菜。”

        诺诺顿时皱起了鼻子，苏羽心已经笑了：“好了，诺诺，有的吃就好，不许皱鼻子。”“

        知道了，妈妈。”诺诺答的顺溜，而吉岚站在楼梯处看着他们，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从此之后，就当做一个纯粹的工作吗？

        苏羽心已经抬头看向楼梯处，吉岚想转身离去，而张旋的声音已经响起：“吉岚，下来吃饭啊！”这样热情的语气，仿佛自己真的是他们家中的人一样，吉岚低头看着张旋，张旋的笑容没有变，和原来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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