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择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红线牵，春色无边话富贵，郎情妾意两缠绵。”黎莺莺哼着小调就进来了“嘻嘻嘻，新婚夫妇，新婚夫妇。”她走到二人床前，此时的她与云择在第一次幻境中见到的很不一样，是蹲在云夫人床前的样子，之前只有白臻能看见，现在云择也能看得真切了，她的打扮，俨然是一副新娘的打扮，身上穿的是婚服，头上戴着金色的发馆，脸上隐约能看见化的是新娘红妆，只是现在她的眼角，嘴角都是红黑色的，额前一朵曼珠沙华格外醒目。

        她伸手捏住云择的下巴，云择感受不到她的手，但是却有被捏住的感觉，这时白臻突然抓住了云择的手，白臻的手很热，传来的温度似乎是在保护他。“新娘，你是否真爱慕你身边的男子？”云择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爱或不爱，都会死。

        下巴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我真心爱慕他，愿与他长相厮守。”既然不爱马上就会死，爱了至少会给个幻境，那就先爱吧。云择是这样想的，说出口的同时，他感受到白臻的手心一阵温热。黎莺莺放开了云择，转向白臻“新郎如何？”在他俩对视的一瞬间，白臻眼里又发出红光，黎莺莺立马向后跳到桌上，同时尖叫道“控制不住！为何控制不住！！”她的鬼叫又尖又利，声音仿佛要将人刺穿，云择捂住耳朵也没用。

        “一只厉鬼罢了，也配问我。”白臻红着眼睛走向她，手里多了根鞭子。黎莺莺伸出鬼爪抓向白臻，被白臻一鞭子抽到地上，被鞭子触碰过的地方流出火光一样的血来。“好痛！！什么东西！！”她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云择见黎莺莺已被控制住，赶紧起身拉住白臻“别杀她！”，在白臻回头的一瞬，黎莺莺突然从地上跃起，跳到云择的背上，一只鬼爪抵在云择的喉前，云择感觉到周身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冬天一般寒冷。

        “鞭子扔掉！”黎莺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臻立刻扔了鞭子。“跪下。”一刻没有犹豫，白臻捏着拳头就单膝跪下了。此刻的云择又吃惊又内疚又心疼，只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看来新郎也是很爱新娘呢。”黎莺莺森森地说。这时云择脑中突然冒出一样东西：父亲的那个锦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黎莺莺已迅速跳到白臻面前，鬼爪插进了白臻的肩头。一瞬间，黎莺莺的鬼爪似有火在烧一般开始溃烂。她鬼叫着，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白臻受伤了！云择一把将白臻拉到自己身边，他看到刚才鬼爪伸进去，形成了五个窟窿，但是没有流血。“我没事，伤口不深。”白臻抓着云择查看伤口的手放下，虽然这样说，云择还是发现白臻的嘴唇煞白，肯定很痛。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黎莺莺边挣扎边哭着念着，她脸上流下血泪“去死！！都去死！！”白臻拿回鞭子就要上前，这时的他已眼冒杀气“本想渡你，但你找死。”他抬手就要挥鞭。

        “别杀她！”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挡在了黎莺莺面前，定睛一看，是云守正。云守正居然清醒过来了。白臻放下鞭子。

        “是我的错，我跟她走。”

        在云守正回头的一瞬，黎莺莺已经躲到屏风后面去了。她压着声音呜咽着。

        “莺莺，出来。”云守正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模样。

        “滚开。”她颤抖着说。

        “他们都说成亲时能见到你，那我成亲时，你为何没有来见我？”云守正在那两年还成了亲？“那时候镇上没人敢成亲，我娶了阿择的母亲为妾，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阿择的母亲，她是你从家中带来的碧儿。”云守正缓缓开口“当时我们俩都不想活了，便破罐子破摔成婚了，想你将我们带走，可是你没有来。”屏风后的鬼呜咽声小了些。“成亲那日，我没有接到你，祖母说你经不住镇上人的闲言碎语，回家去了，我不信，我找了你好久，但是找不到。祖母走的那天，说了很多胡话，竟是她…”云守正说着说着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保住你。要是那天，我与你一同去了就好了。”

        屏风后面又开始渗出鬼气，房中的地开始震动，像是幻境要崩塌了，黎莺莺开始凄切地笑“骗子，哈哈哈哈，骗子，去死，都去死。”白臻上前将云守正拉回来后，走到了屏风后面“黎莺莺，便让你看一看那天的真相。”

        动静停止了，屋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鬼气消失了。

        “不是你…”黎莺莺的声音似乎恢复了正常，但下一秒又开始鬼叫“不是你又如何！你们都该死，镇上的人，都该死！该死！”鬼气再次散开，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云择渐渐地开始感到喘不过气。黎莺莺此刻额头上的曼珠沙华格外显眼，发出红光，她整个身体开始向上升，那只受伤的鬼爪还在滴血。

        “你。”她伸出手指向云守正“我死后你马上娶了那个女人，她还怀了你的孩子，你该下冰山地狱。你。”她又指向管家“你就是那天带头埋我之人，你该下铁树地狱。你们。”她又指了指所有人“你们在我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乱嚼舌根，说我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你们都该下蒸笼地狱，都来陪我，都要来陪我！”鬼泣响起。

        云择本就有点喘不过气，这鬼泣透过耳朵直接进入脑子，云择眼前一黑，向后倒下，下一秒，他仿佛落入了水中，越往下沉胸口越闷，周围一片黑暗，这黑暗令人惊惧，却又有一丝熟悉，就好像自己原本就是生在这黑暗之中，他有种与黑暗合二为一的感觉。唇上突然一片温热，一阵气流灌进自己的五脏六腑，黑暗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他想伸手去抓住那个光点，就快抓到的时候，云择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婚床上，白臻一手扶着自己，周围的人都倒下了，管家的死状尤其凄惨，七窍流血，其他人生死不明，但眼角都不同程度地流出血来，云择想到云守正说的镇上新婚夫妇的死状，窒息而死。

        白臻见云择醒了，似乎松了口气，放下扶着云择的手，转身就向黎莺莺抽出一鞭子，空中的黎莺莺速度快了很多，一侧身就躲过了“嘻嘻嘻，你再厉害，也得先打到我再说。”说话间她又来到了云择身边，云择已想到自己会再次被袭击，不想坐以待毙，早已在手中握了根簪子，黎莺莺一靠近自己，立马往她的眼睛扎下去。

        云择确实刺中了黎莺莺，但是那簪子原本就是幻境之物，幻境是黎莺莺造的，其中任何东西都伤不到她，但她还是习惯性侧身一躲，白臻立刻一鞭子抽下来，正中黎莺莺的脸，一条血淋淋的鞭痕立马出现在黎莺莺的脸上，如一条丑陋的毛毛虫。

        黎莺莺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呜咽，白臻不再手下留情，扬手就是一鞭子，但这鞭子没打在黎莺莺身上。

        已经晕过去的云守正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再次挡在了黎莺莺身前。

        白臻看到云守正时，鞭子已挥出，他只得尽力收回了九成力道，但云守正是个凡人，白臻的龙骨鞭乃神器，一鞭子下去，云守正的背后皮开肉绽，一口血喷到黎莺莺身上。

        “爹！”“阿正！！！”云择和黎莺莺同时惊呼，同时黎莺莺周身鬼气尽散。

        白臻见状立刻上前查看，龙骨鞭造成的伤口不会愈合，伤口处还会持续灼烧，此刻云守正已然昏死过去，他躺在黎莺莺怀里，不停地抽搐着，抽搐了一会后，四肢松软下来，不再动弹。云择想上前查看，被白臻拦下，同时白臻捏了捏云择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嗯？难道？云择看到云守正背后的伤口好像在慢慢愈合。

        “阿正…你，你杀了他。”黎莺莺看着怀里的人，她伸手去摸云守正的脸，久久不肯放开。

        “是他自己冲出来的，而且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白臻冷冷道。

        “是啊，是我想的。”黎莺莺的语气软下来。

        “我爹死了！你满意了！”云择哭着朝黎莺莺喊。

        “满意…什么满意…”啪嗒，一滴血泪落下。

        “黎莺莺，你有认真看过我娘吗？就是云夫人。”云择慢慢开口“我以前不知道我爹为何对她那么好，但是看到你我知道了，她有六七分像你，而且不止是脸，连性格也与你很像，都是温柔如水的女子。”黎莺莺慢慢抬起头看向云择，云择接着说“自我娘死后，我爹也就只娶过李氏这一位夫人，再也没有旁人了，你还不明白吗？”云择顿了顿说“他心中一直有你，一直将你视作他的妻子。”

        “阿正…”黎莺莺终于哭出来“我原谅你了，我不恨你了。”血泪不断从她的脸上混着脸上那道伤口的血滴下，浸红了云守正的领口“阿正，你别死，那阴曹地府我去不了，我去不了…”去不了是什么意思？云择不解。而白臻眉头紧皱，她本就是一股子怨气在作祟，看样子灵魂是被困住了。

        “莺莺…”怀里的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黎莺莺猛然低头，瞧见云守正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莺莺，抱太紧了，好疼…”

        黎莺莺赶紧松开，云守正没死？她破涕为笑，但是笑到一半，突然放下云守正又一跃逃到屏风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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