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落鹰坠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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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殊重新幻形成玄苍山的弟子,擦掉脸上的眼泪,拿着火把装作四处巡逻的模样,在李竟云带着弟子过来的时候,成功蒙混过关,顺利从玄苍山离开了。
在与李竟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极快地瞥到了李竟云手上把玩着的长命锁,拳头猛地握紧了些,却咬咬牙,加快脚步逼迫自己不要再回头。
尽管身后传来的是李竟云对褚明佑的出言侮辱,还有那人嚣张跋扈的声音,柳文殊都不能回头,他一直一直地往前走,从地牢的长廊走了出去,乘人不备出了这玄苍山后,才敢大声地换着气,气息颤抖。
他踏上饮风,原路返回到须弥山时,便发现闵希言已经在山上等着他了,柳文殊从饮风跳下,心情沉重地向他行了道浅礼,开门见山地请了自己的罪:“见过掌门师兄。文殊擅自出山未报,求师兄责罚。”
“此行可还顺利?”闵希言只是简单问了句情况,他示意柳文殊不必行礼,“见到他了?”
柳文殊平复了下心情,淡声道:“见到了。文殊此番虽自作主张,擅自行动,按规当罚,但请掌门师兄放心,没有惊动玄苍山的人。”
“你有分寸。”闵希言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放心地点了点头,兴许是知道师弟拎得清才没有在发现他下山以后将他追回来,“回来就好。”
闵希言犹豫片刻,又道:“文殊,你可知,坠鹰谷?”
柳文殊的声音有些干涩:“文殊知道,文殊什么都知道。”
***
玄苍山不日便要将褚明佑关进有“魔牢”之称的坠鹰谷,此地乃三界混战时,一名悔过自新的无名道人自爆功体与彼时的魔族领主穷奇同归于尽而打出的一个万丈深渊,它深不见底,就连雄鹰翱翔过此处,如若一着不慎失足跌落,便再也飞不出这断崖了。
后来,魔族认降,三界混战于明光十年正式结束,终极对决碰撞出的地壳下沉致使“坠鹰谷”横空出世,穷奇与那道人亦双双葬身于此地,仙门百家在打扫战场时,将落败的首要魔族战犯关进那巨坑中,许多名元婴修为以上的道人一同出力,为那谷设了一个强有力的封印结界,惩罚那些挑起战争、嗜血杀伐的魔族永生永世困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谷底。
自战事告终以后的许多年来,没有人知道谷底的魔人究竟过得如何,几十年来,没人敢轻易靠近那坠鹰谷,生怕一个失足跌落,便是生生地掉入了那十八层地狱。
玄苍山对外宣称要将褚明佑此等潜伏在修真界中快十年的魔族宵小打入坠鹰谷,外界也人尽皆知他们对褚明佑用过了什么刑罚,天钉极刑击溃他的精神与肉体以后,又是狠狠的鞭刑,那戒鞭一道道打在一个刚刚散尽修为、筋脉尽断的废人身上,足足打了十鞭。
他们向各大宗门都放出了行刑日的消息,却唯独避开了须弥山,若不是须弥山与剑移山离得近,樊云川亲自十万里加急赶过去告知,须弥山根本到不了场。
行刑日便在柳文殊去探监的第二日,诸多宗门无论路程远近都过来凑了这趟热闹,聚在坠鹰谷边上,看着玄霜门押着“罪人”大老远从玄苍山跑来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坠鹰谷,看见褚明佑那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时,许多人发出了喝彩声,无不高呼着“魔族不可留”。
须弥山此番赶过去,反而会受众人非议,因为“罪人”出自芥子峰,但闵希言他们还是过来了。无论他们来时,周围人的骂声究竟有多伤人,柳文殊都充耳不闻,他远远地看着那个双手背在身后,被迫跪在崖边的少
年背影,那满身的伤痕,令人心痛不已。
他本无意亲眼看着玄苍山的人将他徒弟丢下去,闵希言也劝过他不要来,可他此行来,只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褚明佑似乎听到了身后对须弥山的骂名,蓦然回首,穿过无数人群的身影,隔着好一段距离却依旧一眼便望见了他师尊的身姿,即使有来来去去的人从眼前晃过,他仍然顺利地和柳文殊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柳文殊怔住,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闵希言拦住,他知道自己过不去,便颤抖着伸手想要描摹褚明佑的身影,他们相隔甚远,最后他也只能伫立在原地,隔空抓住的只是带有徒弟那渺小身影的一团空气。
玄苍山没有过多废话,李秋鹰站在崖边,满脸的威严相,李竟云简单来了几句开场白,便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蹬上褚明佑的后背,将他踹入了那无底深渊。
随后,他把那把拏云剑也一同扔了下去。
看着徒弟如同落鹰那般跌落谷底的身姿消失在视野中的那一刻,柳文殊感觉呼吸被抽走了片刻,好像世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他嘴唇微张,双腿一软,一旁的祁子冽及时扶稳了他,才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失态。
“明佑……”这是他早已料到的画面,是他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的场景,可他依旧哑着嗓音,对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岸边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褚明佑!!!”
他崩溃的呼唤继而在结尾处转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声,即使祁子冽尽心尽力地搀扶着他,他不断想要往前靠近的步伐却在拼命挣脱开祁子冽的束缚,柳文殊红着双眼,即便跌跌撞撞,他也要朝着那崖边走去,他徒弟掉在了里面,掉进了那炼狱不如的地方,他多想也跟着下去看看啊,要是他的明佑十年后回不来他又该怎么办?
柳文殊一路身形不稳地朝那崖边疾步走去,脚边踢到石子的时候甚至差点摔出一个趔趄,此时他已全无那副冷面仙君的姿态,带着无尽难以发泄的心痛穿过那人群,没有人敢拦他,所有人都觉得他几近疯魔。
“柳仙君,你这是做什么?”李竟云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走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谁知柳文殊见到他时瞬间敛起眼中的悲意,继而转化为了满腔怒火与恨意,拔出饮风便果断地挥停在李竟云的脖子边,剑刃那一端直直地抵上了他的皮肤!
他的双眼冰冷且锐利,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他的长命锁,给我。”
柳文殊这一剑一挥,利刃挨着李竟云的皮肤,似乎他稍微使劲儿一下便可将那头颅整颗割落下来。
在场人皆大骇,李秋鹰更是瞪直了眼睛,他虽下意识地怒斥了一声“大胆!”,却不是没能感觉得到柳文殊并不是在开玩笑,也并非只是威胁,而是如果他不给,柳文殊就真的会杀了李竟云。
被凶狠的剑气所震慑住的李竟云脖子一凉,瞬间就吓得不敢动弹,这股压迫感比那日大会上褚明佑带给他的还要恐怖许多,吓得他眼泪直流,大声叫唤着他爹的名字喊救命,“爹,爹!救救我!!!”
李秋鹰怒不可遏,但其实心里也紧张得冒汗:“荒唐!柳文殊,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芥子峰要与我玄霜门公然为敌?而且,老夫并不知柳仙君所指何物。”
见此场景,方才还愣在其中的诸多仙门才缓过神来,围着芥子峰纷纷拔剑。有领头的大呵一声:“柳文殊,你莫非是要与整个仙门为敌?!”
祁子冽焦急地大喊一声:“文殊,冷静!”
裴钩吻也见之色变,“柳文殊,快回来!”
除却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有持中立态度的门派好言相劝:“柳仙君,切莫冲动,两边都冷静下来,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凡事都有商榷的余地。”
柳文殊向后瞥了一眼那些人,随即讽刺地朝着李秋鹰阴冷一笑,“呵,李门主,你自然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所以晚辈在跟令郎说话。”
他拔高音量,声音沉稳冷静,就好像刚刚发出哀鸣的并不是他一样,高声回应着身后那群出来多管闲事的人,“诸位,人祸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人自然不觉得疼。李竟云不仅窃取我徒弟的贴身之物来实行栽赃陷害,还抢了他的长命锁,玄苍山仗势欺人才导致如今尘埃落定,我徒弟也被打入坠鹰谷,玄苍山借着除害的噱头公报私仇,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然,玄苍山的目的已经达成,却为何不肯归还所窃之物?”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着:“我徒弟身上的确流着魔族之血,不错,这些我芥子峰、乃至我柳文殊也不得不承认,事实如此,亦无需再辩。况且他方才已经身陨于坠鹰谷,实乃‘众望所归’,不知诸位满意否?然,他褚明佑原是我须弥山弟子,按理说,即便他是魔族,该处置他的人也绝非你玄苍山!贵派真是坏事做尽,非但自作主张干涉他门内务不说,还妄图独吞明佑的遗物,我若再不追究,只怕我那只因身为魔族就论罪当诛、却从未犯事的徒弟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当即便有人紧咬不放:“笑话!若此魔徒交由你们须弥山处置,那才叫徇私舞弊!柳文殊,你莫要再狡辩,还不速速放开小门主!”
李秋鹰沉声问道:“哦?柳仙君如此振振有词,一口咬定了我玄苍山就是恶人做尽恶事,可有证据?你那徒弟是半人半魔的混种,本就公之于众许久,仙门百家最痛恨的便是与魔族私通的人类!最初既是我玄苍山发现的端倪,也理应由我玄苍山来处理,此乃公平公正!”
站在百丈宫队列里的宫邈忍不住他的暴脾气,听见此言后破口大骂了一句,“cao了!公平你大爷——唔!?”
宫沅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懂事的儿子,立刻捂住他的嘴将整个人快要冲出去与人对峙的宫邈给拉了回来。
柳文殊怒气攻心时,还没回答,一道比他凌厉数倍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从李竟云耳侧划过,眨眼间便生生割断了他的几捋乱发,竟然直指向李秋鹰!
众人先是听见李竟云惨叫一声:“爹!爹!我要死了!救救我,救救儿子!!!”
即便李秋鹰反应迅速,抽剑抵挡住了那柄长剑盛气逼人的攻势,却因其力量而难以将它弹开,于是剑刃相交,被死死压制,他一时间陷入了被动的位置。
再看出剑之人,竟是那放眼整个仙门,都少有人与之匹敌的炼虚中期修为,须弥山芥子峰的掌门闵希言!
李秋鹰虽同为炼虚修为,甚至已是后期,却难免年老力衰,况且他资质不算突出,活了一百多年才登上这炼虚境界,他闵希言却在这年过半百的时候就已修至炼虚。
如若与他正面相迎,要想赢过一个正当壮年的同阶修士,着实是难如登天。
沉默许久的闵希言终于开口,他一边沉稳地用诀御剑向李秋鹰施压,一边站出来替他师弟说话。
“师弟所言之意,乃其徒之死或可容后再议,诚如诸位所言,魔族之身乃千夫所指、论罪当诛,芥子峰
自有分寸。然贵门越俎代庖、先斩后奏,擅自施加天钉极刑,闵某愚钝,不知礼数何在?彼玄霜门,若非意欲撕毁仙门合约、独享私利,则此番刁蛮无理之举,又能作何解释?今柳师弟所请无他,唯愿贵门归还所窃之物。试问,若非贵门心怀不轨,缘何不愿交还我门中弟子遗物?其虽已身陨坠鹰谷,但昔日情分尚在,不想人情之伦,竟不为贵门所容。多行不义必自毙,累损于身,其厚将崩。还请贵门自重。”
柳文殊愣了愣,遂只觉心中底气更甚。他冷声道:“李竟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锁,你给是不给?”
李秋鹰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却被柳文殊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狠狠地瞪了过来,“李门主,晚辈在和令郎说话,还请门主莫要随意打断他人谈话。门主贵为长辈,亦乃一门之主,难道还要晚辈来教您如何做一个有涵养、知礼数的人吗?”
若不是闵希言的留光剑一直挡在面前,李秋鹰甚至想拔剑朝着柳文殊攻去,他只能气得直跺脚。
“李竟云,你若是不给,我便把你也扔进这谷底,让你去给明佑陪葬。本仙君从不食言,说到做到。”
李竟云本以为他爹能救他,所以即使是被剑抵着脖子也不屈不从,可李秋鹰已经被闵希言压制住,他还听见柳文殊要把他也丢进那坠鹰谷,顿时吓得鬼哭狼嚎起来,一把子从怀中取出那把长命锁发着抖递到他面前:“给!给!我给还不行吗?柳仙君饶命,柳仙君饶命!不要把我扔下去!”
“不过是一把纯银打造的锁,你们玄苍山应该还没穷到如此地步吧,竟然连这也要偷了去。当真卑鄙无耻。”柳文殊却仍旧没把剑从他脖子上挪开,冷冷地道,“这锁,本不是你的,你也永远都别想长命。”
说罢,他这才松开李竟云,握紧那把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回到了闵希言他们身边。
“柳文殊,闵希言,你们须弥山可真行!”李秋鹰气得浑身发抖,“从此以后,我玄苍山与须弥山势不两立!”
“李门主客气。”柳文殊只是冷淡又疏离地回着话,“自从褚明佑被你们诬陷开始,你玄苍山就已经单方面和须弥山决裂,我们之间早就势不两立了。”
“两位,柳某倒是希望你们,在午夜梦回时若是见到我徒弟的鬼魂,也请千万不要害怕啊。”
他的语气阴森森的,透露出了一股寒意。
此时天已暗沉,早已过了日暮西山时,甚至不见那落日的余晖,灰蒙蒙的天色便已经临近夜幕。
玄苍山不愿与他们纠缠过多,心里记恨上这一笔后,便整理弟子从坠鹰谷离开了。其他宗门也开始陆续离开,带着对须弥山的闲言碎语一一退场,只有闵希言还留在那坠鹰谷的崖边久久不肯离去。
柳文殊站在他身边陪他一同看着那黑漆漆的谷口,云雾密布,他握着那把长命锁的手有些颤抖。
“掌门师兄,在看什么?”他问道。
闵希言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他挨着这崖边,似乎悉数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有些难以言状的哀愁悄悄爬上心头,勾起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回忆。
“走吧。”闵希言轻声吐出两个字,心中万千思绪最终皆化为一声叹息,他转身要走,不知为何却有些站不稳脚跟,若不是柳文殊及时拉住他,在崖边打滑致使失足的话,那就真是糟糕了。
“师兄小心。”柳文殊收好那把长命锁,扶着闵希言的手臂和他往回走,“此处危险,师兄必得
好好看路才是。”
闵希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步伐却走得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往何处落脚。冬日的天色黑的早,才一会儿的功夫,夜幕便慢慢降临,月色微弱。
“文殊。”闵希言忽然出声,“今夜,月色如何?”
柳文殊抬头望了一眼暗沉的夜空,“月光薄弱。”
裴钩吻见状,赶紧上前赶走了柳文殊,自己待在了闵希言身边,“好了,天色已晚,都快回去。”
最终,芥子峰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踏上了这剑,而这次闵希言却没有领头走在前方,而是和裴钩吻同乘一剑。
他们从坠鹰谷一路返回,途径玄苍山时,不知为何忽然风雪大作,那呼啸的风夹着细雪,寒意刺骨。
柳文殊在北方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原来这初冬时节里的风雪,竟也可以下得这样大。
在空中被风雪迷了眼,他不由得眼角一湿。
明佑,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可我终究不想你去地狱走一遭。十年太久了,我等不起。
人太脆弱,尝不得这十年相思苦。
第一卷·人生重启计划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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