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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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去工作室，伊树把剪辑样片交给梁东，结果梁东拉着她说：“昨天你跟许燚在一块？他怎么回来的时候脸肿了啊。”

        伊树有时候也是个直爽人，她想解释是挨了她一巴掌的缘故，不料还没张嘴，梁东又说：“他说是被路上野猫抓了，切，鬼才信他。”

        她一顿，后又轻松开口：“哦，不知道。或许应该找个大师看看，怕不是最近有什么血光之灾。”

        随带着把门狠狠一关。

        李堇书靠梁东办公室近，好奇地问：“怎么了啊？梁东为难你？”

        自从知道lucy要追梁东，又目睹李堇书跟梁东的事，伊树面对她还真挺尴尬。

        “没事。”

        这话说完，许燚从对面那间办公室出来。

        伊树特意看了看他的脸，也没多大事，还故意来问，她什么话也没讲了，换头就坐回位置上。

        许燚扫了眼办公桌，宣布：“停一下，新方案敲定了，a组可以联系厂商了。另外，团建的吃穿住行由工作室报销。”

        “哦豁！”

        一片鼓掌声。

        许燚：“这几天把手头工作做好，免得到时候别人玩得开心，你被我抓起来干活。”

        全程伊树跟着鼓了几下掌，默默算了下日期，尤蝶的忌日也在这两天，差不多该买动车票了。

        李堇书忽然抱着资料站起来，“欸等等，燚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许燚打开办公室：“进来谈。”

        伊树下意识看了两眼，结果那门关得干净利落，不知道是跟谁怄气，她憋着气把微信页面打开，一鼓作气地翻到某个聊天框。

        备注“许燚”改成了“臭流氓”。

        ---

        强吻事件发生后，伊树没期待许燚会道歉，他会生气，并不是喜欢她，而是那个晚上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想分手，分手了又后悔，想上床，上/床了又要人把心给他，要人要心又要个不会生气的女朋友。

        伊树会有这种想法绝不是气话。

        时间倒退回昨晚的雷雨天。

        许燚离开她的唇才半秒，手还捧着她的脸，就被扇了个突然。

        就这样，两个人怔怔地楞了半天，许燚转回来，黯然地看着她。伊树咬紧牙关，一推，许燚放开她，直起身子，坐回另一把椅子上。

        继续刚才的话题，许燚的嗓子有颗粒感，他说：“既然你认为一句抱歉就能解决，那我是不是要对我刚才的行为讲一声抱歉。”

        毫无疑问。

        这话就是对伊树回答的一个嘲讽，倘若她说需要一声抱歉，那才是真的嘲讽到她了。

        伊树眼眶不知觉发热，也不看他：“我现在的行为你觉得很过分的话，那你呢，许燚，比起你五年前干的事情，我不过尔尔。”

        许燚看着她：“你听过我解释吗，我真的没有听到你打来的电话，酒吧太吵了我怎么听得见，而且我仅仅只是喝酒，我又没干什么。”

        室内虚晃的灯都暗了。

        伊树勉强笑笑：“没关系啊，你不过就是刚高考完请你们那一圈的人出去放肆一把，你一没跟其他妹子讲话，二没乱来，我有什么资格怪你。”

        我只是，有点失望。

        我妈妈跳楼的那天，我以为你会像平常那样。就像从小到大，我很难过的时候找到我，抱抱我。

        只是在你不接电话的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那么多相处□□年的情侣，为什么最后却走散了。

        不是没有灯，迷路了。

        而是其中有一个，或者两个人，都把习惯有你在错认成了爱情。

        我不喜欢爱是习惯，因为对我们来说，没有爱习惯也在，你对我很好，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其实，也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爱情。

        伊树在那个深夜打了二十八个未接电话，许燚一个也没接。

        她不明白，为什么换个地方就等不到人来了。

        许燚红着眼睛发问：“我们从小就认识，所有人都羡慕我们是一对，我的学生时代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为什么谈了恋爱我反倒看不懂你了。”

        下了整夜的雨渐渐收尾，橱窗玻璃上的水珠循着痕迹一路往下流，顿在某处与其他水珠混合。

        “可能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该分手的。许燚，你敢承认吗，你从前对我真的是爱吗？”

        ---

        时间倒退五年。

        北海的天气不坏，未来还是待定，熬了十二年的高三学子一朝解放。就好像，在这特殊的一天，你就是得天独厚。

        可伊树却是惴惴不安。

        伊树的成绩排年级前十，北海市内前一百左右，考试的当天，家里状况不怎么好，加上压力大，感觉比之前的状态差了点。

        要说差在哪，她说不上来，只觉着有些选择题把握不大，大题倒好。考试这么多年，她最明白这种心理，选择题没有十足把握，那么得高分很悬。

        所以她估分的时候都往低了估，算出来的分数刚好够上公港大学。

        不过是踩线。不确定的情况比考不上还折磨人，毕竟也不晓得今年的景观专业要多少分。

        她的分数往年够上，可今年，还真说不准。去年的分数直接往上涨了十分，今年到他们，搞不好还要涨。

        冷静了半把个小时，伊树才接受了一个事实：她考砸了。

        许燚找她的时候，把参考答案都拿来了，拉她一块去估分。

        许燚的发挥不错，伊树也松了口气，但许燚问她的时候：“大小姐，你跟我一块去新加坡留学吧。”

        他接着说：“新加坡的国立大学还有南洋理工大学，凭我们的成绩要上的话那还是很轻松的。”

        伊树：“为什么突然想留学？”

        许燚笑笑：“傻子，新加坡被称为花园城市，你又喜欢景观，我刚好研究建筑工程，新加坡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想好了，大二的时候就申请，不用等到大学念完。”

        伊树还在想要不要告诉许燚，她高考失利的事情可能会上不了一个大学。

        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必要了。

        她喜欢的人，在认真筹划他们的未来，伊树握着他的手：“我要是考不上公港，北海大学的资历也可以申请的吧。”

        许燚说：“怎么可能考不上，还有大小姐考不上的，就算上不了，北海也不错，反正我们迟早都要在一起的。”

        肖想要是没那么多的事。她和许燚结婚了也说不定。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模糊双眼。

        他们为什么会分手。

        答案是，没有答案。

        也可能在蛛丝马迹间，明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默契的闭口不谈。

        伊树听过很多对他们恋爱的一种否定。

        青梅竹马不可能在一起的，哪怕再甜都是假的。“青梅竹马”本身就是一个暧昧成语，能这么形容的，肯定多少有什么。

        高中三年，这些话题没变过。

        可是，许燚还是像平常那般，有时候伊树会忍不住调侃他：“他们说我们只是恋爱的朋友唉，大少爷，你觉得呢？”

        许燚轻描淡写，偶尔还会撩她一下：“恋爱怎么还能是朋友，很矛盾好不好。”

        伊树不死心：“那你回答我啊。”

        许燚顿了顿，“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肉麻的话就免了。”

        也是，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说不说出口都不重要。

        其实，许燚并不是知道伊树最多秘密的那个人。

        真正的秘密怎么会让人知道。很可笑吧，她这样骄傲一个人，也会有好多秘密不敢说出口。

        他们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个女孩问许燚，那时她还没和许燚在一起。

        那个女孩说：“你喜欢伊树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说这不是最明显的吗，问这多浪费机会啊。

        那一刻，伊树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她比谁都期待他的回答。

        许燚说的是：“我很珍惜她。”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彼此，在场的人没有不被腻到。

        很快许燚移开视线，又组织下把游戏。

        只有伊树还在意五个字。

        我很珍惜她，不是我很喜欢她。可能她就是作吧，她想听我很喜欢她，而不是珍惜她。

        后来，伊树被抽到大冒险，被要求写两张纸条，写上悄悄话随机给在场的男生。

        伊树写了两张。

        一张写的是：我喜欢你。

        另一张是：你是笨蛋吗？

        她想把第一张给许燚，可最后却把第二张给了他。

        他们都嘲笑伊树的纸条写得太枯燥不劲爆。只有伊树在等许燚的反应。

        这之后没几天，许燚在无人的地方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尽管这不是她想象中的表白，她还是动心了。

        恋爱后的许燚和做朋友的许燚没有特别不同的地方。

        伊树要他陪的时候他都在，伤心难过、开心生气，他都不曾缺席。

        只是，他们真的太熟悉了。

        或许对情侣而言，熟悉是相爱的一种象征。柴米油盐，细水流长是恋爱的最高境界。

        但这于他们而言，是连步骤都没有，直接略过繁琐起始的进行中。

        他们也会接吻，可一点悸动都没有吗，答案为否。但也只有在接吻中，伊树才觉得他们是情侣。

        是不是太熟悉，反而想做的事碍于这层关系，始终说不出口。

        还是说，我们只是把友情错认成了爱情，才导致感情悄无声息，就有了裂缝。

        尤蝶跳楼前一晚，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这一切，伊树都没告诉许燚。

        她躲在房间里，面对黑漆漆的周遭。

        在消息栏敲字说：“我们这些天的状态很不好，别的情侣都会做点什么来缓和，许燚，你准备对我怎么做？”

        隔了半小时。

        许燚发来的消息很简短。

        光是看着几个字，伊树都能想象到那会是用什么语气说出来的。

        他说：别闹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啊。”

        如果，我们不是青梅竹马。

        我就当这句话是你对我的告白了。

        可惜，我太了解你。

        你有百分百的把握，笃定了在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守候在你身边的我，不会离开你。你把这年年岁岁的感情认为是爱情，其实，你并没有很喜欢我。

        都说伊树这位大小姐很作。

        她想，倒真希望自己笨些，也像你那样，装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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