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断臂

往后这日里萧煜东奔西走，总算把虎符的事解决了。待他回到都督府已是月挂中天，只他回去见陶妙之前尚有两人要与他见上一面。

        萧煜从早上至今只用过早膳，虽腹中空空，然而因想通了些事心中却感到格外松快。纵然晚风除除而来夹杂了些焦灼味也并未防碍他的好心情。萧煜脚下轻快，不一会便到了仇内宦的院子中。经了一日光景，仇内宦早已收拾了早上那毛毛燥燥的态度。他一见萧煜进内，便向他施了一礼。

        萧煜点头受他一礼，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入座方笑道：“仇大人气色好多了。”

        仇内宦谄媚一笑，“多得都督关照。都督今日忙了一整天……未知﹑未知是否已有叶持下落？”

        萧煜见他笑意中隐有忧色，一时并未答话，却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呷了口茶才悠悠道：“擒住了。”

        仇内宦听得瞪眼，问道：“擒住了？那﹑那虎符呢？”

        萧煜边转了转手中茶杯，边说道：“取回了。”

        “取回了？”仇内宦听得喉头不禁滚了滚。

        “怎的了？”萧煜说着挑了挑眉，“仇大人是信不过本都督的办事能力吗？”

        仇内宦忙摇了摇头，“下官岂敢……那叶持都招了吗？”

        “招了。”

        仇内宦听得脸色一白，问道：“这贼子斗胆盗来都督府中盗符，可是有同伙？”

        萧煜听了，哈哈一笑，“仇大人料事如神，叶持确有同伙。”

        “是谁？”

        “仇大人不猜猜？”

        仇内宦又摇了摇头，不是怕猜不对，只怕是猜对了。

        萧煜瞧着他忐忑不安的样子，心中舒畅，脸上却换了冷厉之色，“与叶持勾结的是灵州长史，”他说罢瞧了仇内宦一眼，见他脸上已是骤然失了血色，“灵州马贼肆虐多年，我原就怀疑官府中有马贼内应……今日一早得了叶持去向我便去把他擒住了。这贼子骨头软得很，我尚未拿出手段他便把长史供出。下午我便围了长史府，也在他府中搜出虎符。”

        仇内宦听得干笑两声，“都督好手段……只是……长史为人憨厚，会不会是被叶持陷害？”

        “叶持手中有长史笔迹的信件，他府中也有许多从马贼得来的金银财帛，此事他抵赖不了。”萧煜说着起了身，上前拍了拍仇内宦肩头，“欸，幸好仇大人没淌这浑水。”

        仇内宦一听，心下大惊，脸上却佯装微恼，“都督此话何意？”

        萧煜见此一笑，“本都督意思是幸好虎符失而复得，仇大人也好向圣人交待。”

        仇内宦听得心头一颤，又不禁问道：“眼下长史与叶持如何了？”

        萧煜本就身材挺拔，兼之二人一站一坐，一时间仇内宦只觉萧煜人形如高山压来，话刚说出口便垂了眼不敢再看萧煜。

        “长史乃朝廷命官，他勾结马贼为害灵州，我已是把他下狱待交由刑部办理。至于叶持……一介马贼死不足息。”

        仇内宦一听似是松了口气，“死了？这种人死了最好。”他心中暗忖，最好长史连叶持一同死了，如此薛家与他于此事上头方无后患。

        萧煜把他脸色看了个通透，把该说的话说完也不欲再应酬，“明日本都督便把虎符交予仇大人，今趟望大人回京一路顺遂。”萧煜说罢也不待仇内宦回话便转身离去。

        萧煜脚步方离开仇内宦的屋子，在外候着的戴游便迎了上来。

        萧煜见他便问道：“人来了？”

        戴游答道：“来了，正在书房等着。”

        萧煜嗯了一声，便向书房走去，然而一路上却只是想着速速了却这些顼事，好早些回去见陶妙。萧煜人刚到书房门前，门已被推开，对着大门而坐的人甫见萧煜来了便急急起身，向他盈盈一拜。

        此番向萧煜行礼的人正是几日未见的玉楼夫人。玉楼夫人此时素衣淡妆，虽仍是个风韵雅致的美人，却早已失了当日在北地的艳光。

        萧煜朝她抬了抬手，玉楼夫人方起了身。

        玉楼夫人尚未开口，萧煜便已道：“你卖的消息有用。”

        当初玉楼夫人见萧煜想要欧碧方子，便想以方子换叶持。后来眼见陶萧二人情好，便怕方子在萧煜眼中失了用处，先是把方子当成贺礼送给二人。后又汲汲赶去灵州，要把她手中有关薛家的消息卖给萧煜。

        玉楼夫人听得，原来苍白的脸上忽地现了些光彩，“那……叶郎？”

        “无性命之忧。”

        玉楼夫人听了这五个字，脸上微微变了色，“都督已废了他武功？”

        萧煜点头，“还有他一条右臂。”

        玉楼夫人听得这话，身形一晃，终勉强撑住又向萧煜屈膝一礼，颤声道：“玉楼谢过都督不杀之恩。”

        萧煜默了默方道：“往后这世上便没有叶持这人了。”

        玉楼夫人应是，“也没有玉楼夫人了。”

        萧煜听了，不禁问了一句：“不可惜幺？”

        欧素玉听得笑了笑，“从前北地也没有玉楼夫人，只有一个叫小玉的妓子。那个妓子过着送往迎来的生活，她并不快乐。直到得了个小贼相助才脱了妓藉，过上自由的日子。如今……玉楼夫人不过回去当小玉罢了。”

        萧煜听罢点了点头，招了下人来并吩咐道：“送叶夫人去照看她夫君。”

        欧素玉听了这称谓灿然一笑，朝萧煜施礼道：“多谢都督。”

        萧煜送走了欧素玉，如此，北地往后再没有玉楼夫人和马贼叶持，只有欧素玉和她的叶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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