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猿意马

薛锦棠见此，便又道：“两个月前我与将军……已是……”她说着垂下了头，似有羞意，“卫国公也向我父亲提了亲，眼下只待时机，将军便要从沐州迎娶我。”

        陶妙听了，微微垂了眼帘，说道：“既是如此，你来寻我作甚？”

        “先生难道不信？”

        此番陶妙已是捺不住，抽了被她扯着的袖子说：“你我本不相识，我为何要信你？倘萧煜当真要娶你……他自会与我说，何需旁人置喙？”陶妙说罢便走向了她的骡子，翻身而上。

        然而薛锦棠犹未心息，还要纠缠，竟张开了手挡在陶妙跟前，她身后的仆从见了俱是骇然，急急地叫道：“女郎！”

        薛锦棠兀自不应，反跑了上前，去攥紧了骡子身上的铃铛，喊道：“先生莫走！我有一话想问先生。”

        陶妙被她牵绊住了，又怕动静大会误伤了她，只好留在原地。

        薛锦棠见此便又道：“自听闻先生是将军的红颜知己，便欲一睹先生风貌。如今一见真真有林下之风。然而素闻先生风雅，不理俗事，镇日沉醉丹青之中。今日我便要问问先生，如你这般若嫁予将军又能帮得他甚么？”

        陶妙方才听得薛锦棠说萧煜要娶她，却并不难过，只因她心中相信萧煜。可如今蓦地听得这话，心头却不禁一酸。彷佛听到当年秦又玄说自己性子胡涂，难担宗妇之责一般。

        薛锦棠见陶妙此番脸色微变，约莫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遂急急说道：“我既为沐州刺史之女，不消说，将军在朝堂上便是多了薛家为助力。先生，你可知将军正欲向圣人请旨领兵剿灵州马贼。将军只要得我薛家支持，何愁大事不成？你﹑你又能帮他甚么？”

        陶妙听得这话，默了默方看向薛锦棠道：“薛女郎是想藉此要萧煜娶你幺？”

        薛锦棠向来胆大，故陶妙虽问得直白，她也并不胆怯，“嫁娶本是合两姓之好，只要这事对薛萧两家都有益又有何不可？”

        陶妙听罢，似是思量，过了一会才道：“……合两姓之好……这话说得也没错。只倘我喜欢他，他纵然不娶，我也要帮他的。”

        薛锦棠陡然听了这话竟然一时怔忡，然而细细想了想却只觉陶妙所言无知。正欲开口反驳，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从远而至，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郎君骑骏马而来，那人头戴金冠，身着赭红衣袍，革带上挂着一圈马鞭，正是萧煜。

        自上次于卫国公府相遇后，薜锦棠与萧煜已未再相见。此番骤见他前来，心中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然而萧煜下了马，到得二人身边，却是正眼都没有给过她。他径自走到陶妙身侧，拉了拉她的手问道：“夭夭可有碍？”

        陶妙不习惯他在这许多人面前喊自己小字，霎时间脸上已是微红，只吶吶道：“无碍。”

        萧煜听得她如此说，笑了笑，应道：“无碍便好。”语毕便要拉走陶妙骑着的骡子。

        那边厢薛锦棠看着萧煜面容却是怔住了。只因萧煜待她向来威严冷峻，纵是与人调笑，也脱不开些疏冷之感。是以薛锦棠向来以为萧煜性子本是如此。

        岂料方才萧煜看着陶妙的神色竟是那般脉脉含情﹑温柔小意，而这神色她似乎只在梦中见过。

        薛锦棠见此只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已是难以自抑。心中如是想，口中却是不由自住地喊了一句，“萧煜﹗”

        萧煜听得她呼喊，顿住了脚步却未回头。

        而薛锦棠瞧着他的背影，却已是两眼微红，但觉那柔和的春风吹到她脸上都是带着刺。

        “我问你﹗你三年前回京时途经沐州，去过一处叫望岳亭的地方，你可还记得？”薛锦棠强忍着泪意说完这话，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然而萧煜听了却并未回过身，只淡淡说了句，“不记得了。”便抱了陶妙翻身上马。

        薛锦棠瞧着二人身形渐远，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她的侍女见了，便上前为她擦拭泪痕。只薛锦棠犹不自觉，嘴中喃喃道：“我不服，我不服……”

        她不服，她足足惦念了三年的刻骨铭心在萧煜眼里却只是无足挂齿的擦肩而过。

        藏锋这边厢薛锦棠犹自在原地垂泪，萧煜却已抱了陶妙上马。

        自陶妙落马以来尚是首次骑在马背上。甫上得马背已是脸色发白，双腿微颤。她原想推拒萧煜，只抬手便觉无力。正在她踟蹰之时，萧煜已揽紧了她，胯下一夹马肚便策马而去。

        萧煜骑的马自是骏马，牠受了驱使，便是四蹄如飞，奔腾起来。此时陶妙已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双手也攥紧了萧煜圈在自己腰上的臂膀。

        只那骏马跑得实在快，陶妙听得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心中已是惊惧不已，说出来的话如断线珠帘，零零落落，“……藏锋﹑藏锋……我怕。”

        萧煜把她拥在怀中，自是觉察她害怕，遂亲了亲她发顶道：“我陪着你，莫怕。”一回首，见薛锦棠一行人已成了小小的黑点，遂勒了马缰，缓了下来。

        陶妙感到马匹慢了下来，便再也按捺不住，回身揽紧了萧煜的颈脖，在他耳边颤声说道：“你……快抱我下来。”

        可这边厢萧煜却是另有一番为难，因他霎时被陶妙抱住，又在耳边低声细语，竟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起来。

        与此同时，萧煜见陶妙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虽觉心疼。但想到自己终有一日要离京，便有意教她不再畏马。此时又见离城门不远，遂狠了狠心道：“尚有不足一刻钟便到城门……你且忍忍。”

        他怀里的陶妙听了也不辩驳，只抱着他那双手更紧了些。

        陶妙春衫单薄，风轻轻一吹，那玲珑起伏便尽现眼底。此刻二人又是紧紧相拥，萧煜只觉那温香软玉贴实了自己，比赤身裸体更教人浮想联翩。

        不一会，萧煜气息已是乱了。

        惟此时她心中犹自慌乱，自顾不上他。

        此番萧煜虽已勒紧了缰绳，但二人身躯随着马背颠簸起伏。

        萧煜受不住诱惑。此时二人虽衣履齐整，然而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于马背上行此情事却叫萧煜心中别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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