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应约

待萧煜回府，又是傍晚时分。因着下午的事，丹砂心里也有些疑惑，萧煜这明面是在家养伤，但论起来也不比当差的空闲多少。

        他一回来便陪陶妙用了膳。膳毕才问陶妙今日丹砂回府可有给她带甚么信件。

        陶妙见他一心纠缠在这事上，也生了层层疑虑，遂点了点头说：“有几封学生的信。”

        萧煜听了竟拉了拉她的手问：“没其他了？”

        陶妙只是摇头。

        萧煜便似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柳林离京城也说不上多远，快马来回的话应是收到回信了。”

        陶妙乍听他提到陶西凤所在的柳林县，心下一惊，急急问他：“柳林怎么了？”

        萧陶二人本是各自坐在罗汉床一端，中间隔着一张小机。萧煜听她一问，便把那小机推开，上前去抱她。

        陶妙挣了挣，没挣开，便随他抱着了。

        “问你话呢？”

        语毕，她顶上传来笑声，手已被萧煜握住，十指相扣。今日萧煜拇指上戴了只红玉扳指，如此握着她便有些硌手。

        “先生聪慧，怎地不猜猜看？”

        听得此话，霎时间陶妙脑中便生了个模糊的念头，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写信予我父亲做甚么？”

        陶妙心焦，回首看萧煜，只见他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比院子里开到尽处的桃花更醉人。

        萧煜笑了笑，仍握着她的手，“听闻陶大人埋了几埕二十年的女儿红，我想讨来喝喝。”

        陶妙听了不禁“啊”了一声。

        因那几埕女儿红是她出生时埋下的，原是她陪嫁之物。

        萧煜见她似是不信，遂松开了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红玉扳指退了下来，套到她的拇指上。

        “自那日你我于京郊遇雨之后，我便预备着这事，分别送了信予陶大人以及我的兄长。”

        陶妙蓦地听他提到卫国公，原来热哄哄的心便有些凉了下来。

        萧煜见状，搂紧了她道：“夭夭莫担忧，我只娶我愿意娶的人。”说罢捉紧了她套着扳指的手说：“这扳指是我父亲予我的。你予我玉簪，我予你扳指。那簪上有你的小字，今日我也告诉你，我表字为藏锋。我俩既已交换过信物，道过表字，可不许抵赖。”

        陶妙听了不禁一笑：“那玉簪明明是你抢去的。”

        “纵是抢，既抢到手了，也是我的。”

        萧煜说完，二人默默相拥，良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萧煜才听到怀里传来细细的声音问：“萧藏锋你可想清楚了？”

        陶妙说着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道：“我非贤良妇人，名声也不好。你当真要娶我为妻，白首不离？”

        萧煜回看她，只见她双眸熠熠，神色坚定。笑了笑，便俯首吻她。

        这吻落得轻巧，却不知为何彷若吻到陶妙心窝里去，叫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萧煜的嘴唇尚且贴着她，自是感觉到了，遂揽紧了她，在她耳边回道：

        “舍命陪君子。”

        那红玉扳指颜色赭红如萧煜衣袍，中心刻了一个龟缠蛇的图腾。

        陶妙见了便抚着那刻痕笑道：“萧煜，是你。”

        萧煜听了也不恼怒，只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先生愈来愈胡闹。”说罢，竟唤了丹砂进来，命她取了红绳。后又教她用红绳把红玉扳指缠成了坠子一般。

        待丹砂退下，萧煜甫对陶妙说：“玄武乃司命之神，戴着保你长寿平安。”说着便绕到了她身后，把那红绳挂到她脖子上，系了个结。

        此时陶妙却以袖掩嘴笑了笑。

        “笑甚么？”萧煜问。

        “你可不会打结，还是我来吧。”

        萧煜方回了一句，“胡说。”复又想起自己上次给她系结是甚么时候，竟有些不好意思。可回过神来，便又回复了在她跟前赖皮的模样。

        “我确实不会系结，先生教教我吧。”话声刚落，萧煜的手便摸进了陶妙深衣的后领处，一扯，便把那抹胸带子的结解开了。

        陶妙未防他如此，只觉里层的抹胸也被他扯歪了，啊的一声便抱住了前胸。

        萧煜瞧她毫无防备的模样，笑道：“看来先生系的结也不大牢靠。”说完立马把她拦腰抱起来放到里间的架子床上。

        待陶妙躺好，萧煜先把床帷放下，才又上床把自己的衣衫褪了。

        等褪得剩下了中衣，他便躺在陶妙身边，撩着衣带与她道：“学生这结确实系得不好，先生帮我解吧。”

        他们二人虽已是亲密无间，可陶妙尚且未为他宽衣过，心里微微有些羞涩，伸过去的手便有些不稳。待解了他的衣带，萧煜又要她解裤带。

        情事方毕，两人紧紧相拥，彷若交颈鸳鸯。

        而陶妙经了一番劳累，在萧煜怀中不一息便有些昏昏欲睡。

        可萧煜却尚未有睡意，遂边摸她汗湿了的鬓发边轻声问她：“夭夭可快活？”

        他怀中的陶妙耳朵动了动，默了会才道：“原来男女之事……竟是这般——”这说话的声音已是如在梦中。

        萧煜虽见她发困，却还未心息，伸了手指戳了戳她脸颊追问道：“哪般？”

        “只羡鸳鸯哪……”

        萧煜听得，笑着哦了一声，又去亲她眼皮上的小痣，“……不羡仙。”

        许是陶妙心中愉悦，余下于将军府的日子便有如白驹过隙一般，尚有五﹑六日便是卫国公归期。这段时日丹砂在旁瞧着，只觉陶妙已许久未曾这般快活，遂心中只盼她与萧煜的姻缘顺顺遂遂，得结连理。

        此时丹砂手上正替陶妙盘发，她一边梳发，一边瞧铜镜里的陶妙。但见她自与萧煜一起，眉眼间便多了些妩媚的女儿情态。复又想起夜里她偶尔从正房那边听得的动静，脸上一红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陶妙。

        因今日陶妙要与萧煜出门，便又作了郎君打扮。待丹砂盘好了发髻，陶妙便从妆匣里捏了螺子黛来画眉。甫画好，萧煜便进了门。丹砂见状，朝他施了礼便退了下去。

        这日萧煜戴了幞头，身上又是穿了一身赭红襕袍，与陶妙那身是一般颜色。

        他入了门后从不远处瞧了瞧陶妙，才又走到她跟前，抚了抚她脸颊道：“怎的你今天看着别是眼熟。”

        陶妙心里暗笑，“你我整天见着，还能不眼熟幺？”

        萧煜却是摇了摇头，又捏着她下颌仔细端详了一番。

        不一会，陶妙拨开了他的手，把他扯到自己身旁，又指了指铜镜笑道：“你仔细看看。”

        此番二人脸庞相对，萧煜才发觉陶妙的一双羽玉眉竟画成了如他一般的入鬓剑眉，那双孔雀眼也修饰了些。霎眼一看，二人面目竟有三四分相似，又因身上穿的差不多衣袍，远远瞧着便有如兄弟一般

        上一回虽已见识过陶妙这番手艺。但萧煜见她还能把模样画得与自己肖似，心下赞叹，不禁从后亲了亲陶妙耳垂赞道：“先生真好手艺。是否先生只瞧过一眼的物事便能画个十成？”

        陶妙眼珠一转，笑道：“一眼不成，多瞧几眼能画得八﹑九成相似。”

        如此，二人玩闹了一会，便携手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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