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一个并不悲观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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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一个并不悲观的灵魂
一个并不悲观的灵魂:关于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
我写诗的时候,整个北京城都会安静下来。41岁,当决心为自己的内心而活的时候,我的人生才真正开始。这是一个充满悖论的世界。当我为别人活的时候,虚荣,物质,自私,狭隘,贪婪,短视。当我为自己的内心里活的时候,当我独立思考的时候,反而,世界和心胸同时开阔了,这时候,我更加牵挂众生。余下的生命里,我将去追求人与诗的合一。——摘自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创作后记。
在谈及中国目前诗歌状况的时候,刘年是必须提到的关键人物。无论我这个关键说有没有人认同,但我坚持我的观点。我之所以产生这种观点,是因为刘年即将出版的《为何生命苍凉如水》。刘年的命题给了我太多的震撼。这种震撼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种措手不及。一个热情奔放的湘西汉子竟然在人生的最顶峰时期,使用如此肃穆的命题来命名自己的诗集是一种对人生的强烈感慨抑或是一种宿命观背后深层隐藏的觉悟不得而知。或许是为刘年半生充满激情的旅途寻求个从激情到宁静的转折的理由。刘年是一个将生命与灵魂融如诗歌艺术的诗人。因为他的诗歌都是以纯属于个人对世界对社会对人文对艺术对人生哲学的主观思考为建构基础,所以注定刘年诗歌的唯一型或某种意义上的不可复制性或摹仿性。
关于刘年在诗歌创作中借鉴了属于哪个流派的元素或风格,根据我个人对刘年诗歌的具体印象,来自西方那种“田野调查”的人文风格对于刘年的影响很大。他既注重对湘西神秘之地的出生地的情感,也注重挽救属于那个神秘地带的文化的使命,同时也注重民族文化与地区性散文化的整合与组合。刘年对人生的思考是一种基于对人生的感恩的思考。他因为感恩或善于被感恩的双重感恩心理,凸现出其精神意志中的某种程度的宗教情感。他的感恩不仅是对于人生的感恩,同时也为他生活的祖国与人民而感恩。
他深情的热爱着他的祖国的每一片土地,他深情的热爱着他出生的那片土地,也深情的热爱那片慷慨接受他流放人生灵魂与生命的伟大首都北京,他深情的热爱着那个收留了他诗歌灵魂的《诗刊》和美丽的人间及其每一个同事,同志或老师,他深情的热爱着他的家人和那片贫瘠而希望的湘西大地。他公正的对待每一个社会事件并积极在诗歌书写过程发表自己客观坦诚的分析观点,他总是从人性底线的最深处去揭露人生的弱点,欲望及其道德规范的失衡,他从不严厉的批评与诋毁自己的祖国和现实社会,他认为那些社会最阴暗的东西如果得以改革和前进的事业,是全人类共同的事业,是一个复杂而长期的过程,要客观承认社会的不完美状况,因为事物总是在发现中探索,前进。
关于刘年《为何生命苍凉如水》,我们为刘年契而不舍,从不自卑的人生经历所感动,我们为刘年诗歌朴素而深沉的主题与思考所感动,我们为刘年谦逊而宽容的人格所感动,我们为刘年四十一年的平凡而又不凡的诗歌人生所感动,我们为刘年诗歌独树一帜的诗性与诗意所感动,我们为刘年北漂的艰辛与荣耀所感动,我们为刘年为中国诗歌传统的恪守与捍卫所感动,同时也为了一个将灵魂融将生命融为一体的诗人所感动,是刘年自己的诗歌成就了刘年,是刘年冷静与随性,执著与理性的自我反省成就了这部 《为何生命苍凉如水》。我们愿意和刘年,和他所有的家人及其他逝去的父亲一起怀着敬意阅览着这部诗集的每一个角落,去共同领略一个诗人生命与灵魂一起成长的曲折历程与觉悟后的提升与飞跃!在阅读过程中,我们首先感到的是,刘年是一个为诗歌而活的诗人,因为他相信祈祷的力量相信诗歌的力量:祈祷是有力量的,诗歌也是。回过头去看,你会发现,那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诗人,那些经常在现实中被人嘲笑和鄙视的诗人,在历史长河中,在人类文明史中,其实是最有权势的一类人。俄罗斯最有力量的人,不是普金,而是普希金。
我们不敢肯定这部诗集对于刘年的诗歌创作是一个阶段性的总结还是一个结束,但我们却可以肯定的说,刘年对于生命与灵魂,信仰与真理的思考将永远在继续。刘年诗歌思考是一个独立的建构方针,他仅仅是他自己,没有任何的模仿的痕迹,是一个独立的书写体系。
刘年关于自我的归纳与评价:湘西,有我年迈的母亲、辛苦的妻子和懵懂的儿子,埋着我的爷爷和婆婆的坟,埋着我的父亲的坟。不管身处怎样的浮华与喧嚣,我都会记得来时路,记得回家路。其实改变我人生轨迹的是我的一首短诗《湘西》,“好想做回土匪,独霸这方山水,赋税不准进来,风光不准出去”,这几句诗得到了《边疆文学》总编潘灵的赏识,他带我到云南,开始了文字工作,开始了文学之路。我取笔名“刘年”,就是取似水之意,希望自己像湘西水一样干净,纯粹。诗歌带给我的是宗教般的安抚,她给了我强大的内心,让我懂得爱和珍惜。甚至让我在贫穷中劳碌中抵达幸福。我不是天才,所以一直在修改我的诗歌。回头发现,诗歌也在大幅度地修改我和我的命运。诗歌让我从维修工,到流浪者,到小商贩,到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一个国家级刊物的编辑,到一个苦行僧一样的北漂。诗歌让我沉静下来,长时间地思考生命、自然和社会。诗歌是我人生中的良药,她渐渐治好了我身上的各种世俗病症,如势利、中庸、圆滑、贪婪等等,同时,诗歌还给了我力量,让我在余下的生命里,去努力追求人诗的合一。
《一》: 关于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的总体解析。
即将出版的《我的人生苍凉如水》主要有三大版块。第一部分,天边的北斗七星,是永远拉不直的问号——关于信仰的困惑,灵魂的困惑;第二部分,一首诗,就是一道圣旨——关于一个在诗歌书写中关于客观事物的主观思考;第三部分,我是怒目金刚,你是低眉菩萨——关于一个诗人唳气中的情感索取及其人生中互动情绪的对应思考。关于刘年《我的人生苍凉如水》是一部比较复合的诗集,共收录作品95首,寓意人生的尊严为至高为上的九五之尊。其中,有些是以前在《人民文学》等各种刊物发表过的作品。但实际上这次以《为何生命苍凉如水》总命题汇集出版,颠覆了刘年传统的激情方针。或许是对自我认知的一种全新视角的发现。关于这种发现,他在创作后记中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概括:
“平时,有很多身份。读者,晚辈,小生,卑职,在下,临时工,北漂者,三流的作者,不称职的父亲。
写诗的时候,我是一个土匪,来自湘西永顺的羊峰山。我不讲规矩,粗暴直接。我不交税,不开门。这种天气,经常只穿一件短裤
写诗的时候,老子天下第一。
“道法自然的思想,是中国对人类文明的一大贡献。
自然,无论作为名字,还是做为形容词,都与艺术息息相关。作为名词的时候,我们称之为大自然,她是所有艺术的母亲,作为形容词的时候,表达自然,是所有艺术的捷径。因自然而亲切,因亲切而动人,动人的事物才能进入别人的内心。写诗,做到新奇,其实并不难。词语进行陌生化组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信手拈来。但新奇,只能起到吸引眼球的作用,不能真正进入人的内心。所以,做到新奇的同时,做到自然,这才是写诗的难处和妙处。
道法自然,可以用十六个字代替——“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全力以赴,听天由命”。
我觉得做诗应该如此,做人做事也应该如此。
“孤独,是诗歌最好的朋友;时间,是诗歌最好的对手。
这个时代,诗歌的反义词是金钱和权力。诗歌的近义词,享受孤独。找人写序没有用,研讨会没有用,获一两个奖、红三五年没有用。写诗是项二三十年的事业,其声誉只能靠文本来支撑,靠口碑来传播。所以,诗人的写作要有野心,要视时间为主要敌人。时间是最公正的评论家,同时也是最残酷的编辑。诗人诗作,如恒河之沙,而回看诗歌的长河,能过时间这一关的诗人和诗作,寥若晨星。
写诗的人都知道,在写的过程中,诗歌已经给了我们无数的慰藉、快乐甚至幸福。
所以,有时候,明知道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决斗,我也愿赌服输。”
我们可以在刘年收录的这些作品当中,不仅仅感受到的是一个诗人对他自我发展过程中某些思考区间的提升,或许感受到刘年从湖南到北京被他自己所认可的流放情结,或许是一个父亲与儿子的谈心。实际上刘年在这部作品中所选择的写给儿子的作品《写给儿子刘云帆》是诗集第二部分的核心与心脏。
从这篇作品中的内容结构及其安排上,我们可以看出他与儿子既是父子又是朋友的特殊父子情感。儿子是他的一切,儿子的存在也是他最大焦虑——因为儿子是他的另一个灵魂。这首诗歌交织着刘年对儿子一种近乎病态的关注情绪。表面上看似刘年极其自私的交待着自己的后事,实际上是隐藏了一种极其深刻的爱子心理:“我的孩子,祝福与祈祷你平安的活着,直到活到我死去的那一天,直到活到我死后很久的那一天,我不愿承受你的不平安。”他的这种惊心动魄的父爱后来体现在表面上看是一种唯物主义的关于死亡安排的豁达,其实是恐惧生命中没有精神支柱的心理折射。
这首诗将是我们重新定义刘年人生的一个依据。名利皆身外之物,唯有气节灵魂永存。这种情绪是相当复杂的东西。与其说刘年为了诗歌而活,不如说是为了那个延续了自己生命和灵魂的儿子而活。他的生命中可以没有诗歌但是不能没有儿子。其后来的《当我老了》这部作品其实是对《写给儿子刘云帆》的主题的对应与互补。
不想一次次参加朋友的葬礼
不想被肉体囚禁在床上,而门外,海棠不停地落
不想看到你的笑容,像母亲一样,垂过肚脐
当我老了,请让我像父亲一样,把所有的痛,两小时痛完
让儿媳来不及厌烦
让在云南打工的儿子,来不及赶回
这二首诗歌将为中国文学领域及其文学批评家重新认识刘年人生的本质起到了决定性的关键作用。
组诗《生命》则是刘年一个关于生命与死亡之间所进行的另一种深层讨论。我们可以把《为何生命苍凉如水》理解为刘年人生觉悟过程的自白。从死亡到生命,从生命到死亡,从死亡到生命的深刻思考是刘年区别于一般单元性思考的重大标志。刘年诗歌中隐藏的生命的多重思考比较集中的体现原则是以生命概念命题自己的诗集其实是一个诗人对自我人生觉悟的总结而非其他。刘年在创作后记中说,
“ 刘年相信诗歌可以具有拯救灵魂的力量,但是却不相信他可以拯救世界”因此,从这点而言,实际上这种苍凉并不能理解是刘年单纯对人生中悲观方面的归纳与感知而是来自对整个人类世界命运的反思,怜悯,祈祷与拯救意识的体现。。从被他收录的作品《悲歌》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希望在诗歌的书写及思考过程当中,试图击穿与击破那个及时享乐的人生主张,重建人生的苦行结构。是对人生的责问,是对自我发展过程中所遭遇困惑的责问,是一个关于人生价值结果的责问。世界是一个关于废墟与新生的并存形态,是刘年诗歌思想的集中思考中心。
《废墟》
所有的铁锁都在生锈,所有的粉刷都在剥落
所有的围墙,都在等待倒塌
于是,我把这片繁华,命名为废墟
一辆漆黑的两轮马车刚刚过去
没有人过问,里面坐着医生还是巫师
于是,我把断柱上那只沉默的乌鸦,命名为孤独
狗尾草已经高过了落日和庙宇
所有的承诺,已经变成瓦砾
于是,我把这座缺了一只腿的石狮,命名为自己
荨麻只长荨麻叶,牵牛藤只长牵牛叶
针茅只开细白的花,枇杷树不结一颗桃子
四季如此辽阔,从容和无微不至
于是,我把这片饱含泪水的大地,命名为爱人
时间和茂盛的言词不足以埋葬一切
一定能找到破碎的瓷器,证明历史的骨头
一定有土拨鼠在挖掘老栗树的根
于是,我把这个静如坟墓的废墟,命名为繁华
世人形容金钱和宫殿的,也可以形容草垛
站草垛上,你看到的是故乡,乌鸦,看到的则是死亡
于是,我把这些金黄的晚风,命名为疼痛
于是,我把那只打开翅膀打开沉默的乌鸦
命名为希望
刘年在诗歌中所进行的其实是一个关于人生不可复制的过程的思考区间,试图从人生的苦行与苦旅中去诠释人生的宗教意识。但是实际上我们从刘年的整个诗集的选择与布局中可以看出他试图将人生与死亡与现实与未来与死亡的思考主体。实际上我们分析研究刘年的诗歌的过程其实是一将刘年与顾城,海子,北岛,雷平阳甚至是于坚分离与区分的过程。许多诗歌评论家试图将刘年的诗歌与那些先锋诗人的诗歌归类为某种同等的位置,实际上刘年的诗歌始终是独立的,独树一帜的形态。
为什么悲伤如此巨大?为什么欢愉如此短暂?
为什么,我如此眷恋生命?
我应该如何向你描述我的远方?
佝偻在土地上的人,天边的北斗七星,是永远拉不直的问号《悲歌》。
在后来诗集正式定稿时,刘年把其中的句子“天边的北斗七星,是永远拉不直的问号”当作第一部分的标题。
《二》刘年诗歌的多层次及其对生命的感悟过程。
刘年的诗歌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思考,从父亲的父亲,到自己的父亲,然后再到已为人父的自己,然后再到将来也会成为父亲的儿子,于伦理与生命与死亡的过程里惊心动魄的展开。其中《父亲送我上车》不仅体现着一个父亲为刘年送行的悲凉或温馨,也同时体现了关于生命苦旅与流放的诠释。
都无能为力
我们无力阻止一声咳嗽
或者一个归期
雨丝处方一样潦草
看不清远方
曾经无所不能的英雄
老成了路边的槐
肝在硬化
脑动脉在硬化
风在硬化,世界在硬化
他捧着肚子
像捂着满腹的苦水
上车的时候
他告诉我,一个人在外
要注意身体
多吃肉,少熬夜
每个字
都讲得很慢
一笔一划
工整如同遗嘱《父亲送我上车》。
与此同时,在阅读这部诗集的过程中,我曾经一直希望放在最后阅读的是那篇刘年写给他儿子刘云帆的诗歌《写给儿子刘云帆》。因为我一直都不希望他年轻的儿子被刘年卷入这个人生的如水沧凉的漩窝之中。
如果是这样,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不公平,也是一种强加的残酷的信仰与价值的思考。但实际上他还是为了自己的诗歌的深度思考而强行将自己的儿子拉进这个如水苍凉的漩窝之中。或许这种残酷让我们重新认识了一个被颠覆了原先印象的刘年。这种残酷其实是刘年诗歌由现实主义向哲学及其人生思考的一个重要标志。或许这个促使他转折的人物只能是他至爱的儿子而不是其他。他从儿子的身上获得的是一个超越自身生命的思考—— 他相信他儿子能够做到他做不到的许多事情,也相信儿子能够替代他的眼睛寻找看到更多的光明和人生的意义和生命的诞生与死亡的过程。生命的循环过程曾经让他思考了父亲的夫亲和自己的父亲,同时也思考了自己。实际上,刘年自己也多次重复的说过:我有个儿子,经常教他读诗。我不赞成他当诗人。一生和灵魂近距离接触,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关于刘年的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他或许在做着一个试图诠释道德的努力。在道德中有一种观念是,他希望自己生存的年代比他之前所有的年代更美好,也希望比他之后的所有年代更美好。这才是对生命的尊重。因为之前的世界已经死亡,之后的世界还没有到来。而刘年则是希望在他之前的时代同样美好,在他之后的时代也同样的美好。这种跨越时空的美好愿望其实既是刘年对他之前时代的某种忏悔及其对未来世界的理性预言。与此同时,刘年本身并不需要为他父亲之前的那个时代所承担,也不需要为他之后的时代所承担。因此在刘年的诗歌中所被关注的并非是那种浅层的博爱意识,而是关于对整个生命循环的周而复始过程中的关注与思考。
《写给儿子刘云帆》
1
突然想到了身后的事
写几句话给儿子
其实,火葬最干净
只是我们这里没有
不要开追悼会
这里,没有一个人懂得我的一生
不要请道士
他们唱的实在不好听
放三天吧
我等一个人,很远
三天过后没来,就算了
有的人,永远都是错过
棺材里,不用装那么多衣服
土里,应该感觉不到人间的炎凉了
2
忘记说碑的事了
弄一个最简单的和尚碑
抬碑的人辛苦
可以多给些工钱
碑上,刻个墓志铭
刻什么呢,我想一想
就刻个痛字吧
这一生,我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
凿的时候
叫石匠师傅轻一点
3
清明时候
事情不多,就来坐一坐
不用烧纸钱
不用挂青
我没有能力保佑你
说说家事
说说那盆兰花开了没有
说说最近看了什么书
交了女朋友没有
不要提往事
我没有忘记
你看石碑上的那个字
刻得那么深
不要提国事
我早已料到
你看看,石碑上的那个字
刻得那么深
当然,刘年关于道德方面的讨论还出现在另外一部命名为《稻草》的作品当中。通过一个普通女性的幻想与渴望,展示了封建思想及其封建道德规范对女性解放的束缚与桎梏。
秧,老了,就成了稻草
稻草搓成绳子,可以系住一些本已散去的事物
草绳弯在门口,女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以为是蛇
那晚,月光极好,草绳在老槐上,突然有了生命
蛇一样,绞住了秦寡妇的脖子《稻草》。
《三》关于刘年诗歌书写的平民意识及其自身意识中的普通情感。
尽管他在第二部分明确的将标题命名为《一首诗,就是一道圣旨》,但是他却从不在诗歌中充当某种救世主的角色,为整个人类承担生存危机与精神危机的思考,也从不充当普罗米休斯盗取火种式的神灵为人类寻找光明,似乎是也从未打算充当哲学家的角色去捍卫真理去击穿谎缪;也从未在自己任何时期的作品中试图继承七叶的飘逸甚至是蝴蝶的飞舞,他关注人生,但总是从艺术高于现实的原则出发,从不以某种写实去追求所谓的平民风格。
与此相关,他所认为的圣旨其实就是他以诗歌作者的身份,在他的诗歌中随心所欲地,自由地书写并畅所欲言。他在他构建的那个仅仅只属于他的诗歌帝国里,调动着自己的创作思考及其诗歌中人物的性格,价值观念及其命运的曲线。他是刘年,他的诗歌仅仅只是属于他灵魂的专署领土,任何人都无权过问也无权干涉。因此,云南诗人雷平阳称赞他的诗歌是骑士作风。他会在诗歌中进行着关于平民的书写,但是他始终认为那种具有平民标签诗歌的真正含义并不是真正的平民,他认为的真正平民书写应该是那个什么为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背雪水的女人(《念青唐古拉山》):
一天看不到一个人,背雪水时女人一定要唱歌
歌声里有青稞和牛羊,所以歌声里没有忧伤
一天看不到一朵云,背牛粪时女人一定要唱歌
人间没有ji了歌声,就像没有了寺庙一样荒凉
念青唐古拉山很高,所以歌声也很高
念青唐古拉山有三千里长,所以歌声到现在还在回响。
他认为的关于平民诗歌的书写,更多的应该是从北京那种被限速的自来水龙头那里流出的水滴引出的广义思考(《水滴》),而不一定就是写实方针的描绘平民的生存状况就是平民意义诗人:
水龙头坏了
北京的水滴,和白岩寺的一样
呈椭圆形
像一滴星光不溶于夜
像一滴水,不溶于生活的油腻
我终会离去
像一滴水
离开你的眼《水滴》。
他所理解平民文学应该是《老人与海》《我的叔叔于勒》甚至于是《项链》《奥赛罗》那样的具有社会等级制度等级生存方式等级交锋对比之下的平民书写才是真正意义的平民作品,不然的话就无法对比出真正的平民是一个如何的形态。因此,出现在刘年笔下的《枣树下的自行车》,《捡海棠的女孩》,《与雷平阳畅饮》等尽管没有平民的标签,但实际却是极其标准的平民意识。试想两个戴着诗人桂冠的男人在一起喝酒也不肯放下这个桂冠是个什么感觉。
刘年曾经说过:写到最关键的时候,诗和禅一样,不可教,不可学,只可悟。
文字分行,并不是难事,如何让分行的文字,变成真正的诗歌,就如同把石头点成金一样,这是诗歌最神奇最神秘的地方。诗意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妖精,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躲在哪里,以何种面目出现,没有人可以完全控制她。诗,通灵通神,诗,无法无天。无法用公式推导,无法用定理来证明,无法用金钱来买通,也无法用手枪来威胁。或许他和雷平阳之间正是通过这种诗人灵魂的相通性而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情。而在一年前雷平阳曾经这样平价刘年:刘年是我认识的当代诗人中最具骑士精神的诗人。其诗歌有三个出发地:故乡、路上和现状,在云南时他绕着这三座“雪山”写,去了北京他还是绕着这三座“雪山”不停地写。或卑微如草芥,或灵魂出窍摇身为大黑天神,或孤独得在出租房里瘦如闪电,支撑他骑士精神的仍然是一个自我流放者、一个文学民工和一个重情重义的赤子的混合体。他的诗歌贴心、动人,温暖而又苍凉,适合在子夜的广场上一个人静静地读,用于个人的奠祭或自救。
《与雷平阳饮酒后作》
我本土匪,落草多年
被命运通缉,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这位云南的土司,封我为骑士
并为我点了一支云烟
关于骑士,我认为是这样的
敬畏天地,给寡妇孤儿以帮助
防备女人,相信爱情
轻金钱、重荣誉、说真话
为多数人幸福而战。不背后拔剑
酒后,他回他的乌蒙山
我一个人来到他说的中世纪
这里十面埋伏,这里胜算渺茫
这里连风都不敢吹得很响
我需要一匹瘦马
一面皮盾,以及一支矛。
《四》:刘年诗歌中的神秘主义色彩。
在分析研究刘年诗歌的过程中,我们的评论家最常见的就是一直在忽视刘年作品的神秘主义元素。这个神秘元素的存在是刘年诗歌主张,思考,书写的建构核心,习惯上诗歌评论员在评价某一诗人总体创作行为的过程中,渗透着诗人出生地的元素是一个必然环节。你可能可以忽视一个诗人的生存年代,但不能忽视他的出生地。因为这个出生地和诗人的书写及其创方针有着必然的不可分割的联系。按照解构主义的观点,诗人的书写其实一个将国家语言介入到诗人母语内部思考体系的综合过程。他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语言体系的思考过程也不是一个单独由母语思考构建的书写过程。他必须是一个复合的过程。
与此同时,我们在分析研究与刘年同属一省的诗人诗词的时候很明显可以看出这种单纯母语思考导入诗歌书写过程及其结果的缺陷。这就是母语诗词中的押韵问题。也就是说,类似诗词中用汉语格式衡量的话,就会出现韵律失常的现象,但是如果使用故乡的语言阅读就不存在押韵的问题。
同时,在国际上通用的诗人评价过程中诗人的故土情感比列为国家之上的元素。因此,我们的评论家在评价刘年诗歌的时候为什么未能完整理解刘年诗歌中所隐藏的神秘主义原素,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忽列了刘年的出生地是湖南湘西这个举世闻名的充满神秘的传奇之地。在刘年的潜意识当中这个神谜主义的思考是无法被排除在外的元素。我不知道刘年本人如何看待来自各评论家那里对他诗歌所进行的评论结果,但从这些对刘年诗歌是是而非的评论中,没有看出这些评论家对刘年诗歌中神秘主义元素的深刻关注。他们仅只是从刘年诗歌的表层印象去评论刘年的诗歌。而实际上这种失去了本质依托的诗歌评论是靠不住也经不起检验的形态。我们从刘年的《故乡》中明显可以感觉到这种神秘色彩及其神秘主义元素的深刻体现。美丽和谐的湘西故乡在刘年的笔下被赋予了一种黑色故乡的强烈的梦幻与荒诞的意境:《故乡》
我知道天为什么下雨
为什么下这么猛,这么久
但是,我一言不发
昆明,常德,大庸,永顺
不停地转车,不停地往回赶
我知道自己将要失去的是什么
但不知道追赶的是什么
牛郎河、梭沙坎
现实越来越近
我知道父亲是个软弱的石匠
有很多话只会跟我讲
但我不知道,像一把钢凿
在我身体内部,不停地凿的,是什么
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
屋檐下,亮着一盏大灯
姐姐和妻子守在火盆边
故乡,是堂屋正中央
那一具漆黑的棺材。
实际上刘年诗歌创作中所蕴涵的神秘主义色彩,既来自于诗歌主题的内部思考,也来自诗歌视觉艺术的外在思考。关于这点,我们可以在诗歌《黑石山》得到相关的证明
走了十里,没见到一个人
又走十里,依然没见到一个人
又走十里,还是没有见到人
一声呼喊,是天空和鹰都懂的语言。
《五》与此同时,刘年还通过关于文学的凝视方针让我们和他一起关注了社会当中许多并不理性的现象。
在我们关注刘年的早期诗歌过程中,刘年关于传统的书写触角也是被我们完全忽略的状况。在我们的常规意识中,追求诗歌的纯粹意境应该是刘年诗歌传统书写的障碍。乃至在今年春天引发的刘年与余秀华的诗歌争鸣事件中,刘年随后几乎成为纯诗歌的代表。刘年对纯诗歌的支持并不等于就是他自己希望自己坚持纯诗歌的创作路线。在这部诗集中,关于文学的传统思考及其文学凝视的方针仍然是他诗歌创作过程中坚持的主流。
刘年的《边缘女人》其实就是一个命运凝视灵魂凝视现实凝视道德的过程。与此同时,刘年还通过关于文学的凝视方针让我们关注了社会当中许多并不理性的现象。如果我们仔细阅读刘年的某些作品,其实都可以看见《午后悬崖》思考影子。体现着一个比较强烈的关于精神,肉体,道德规范,社会现象罪与罚的思考区间。当然这个现象一般人不会去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在跨文本中寻找相同的思考曲线的确非常困难不说,并且还存在着一个评论家跨文本阅读经历的问题。如果一个评论家没有涉读过她的作品,也不可能往这个方面思考。但这并不能就说刘年模仿了什么概念,充其量只是一种思考的共时性所导致。
刘年诗歌的叙事理念是一个基于传统视角与现代事物之实相互交汇并产生与现代情况吻合的议论结果。边缘女人作为一种长期存在的社会现象,如何理性分析其中的商业涵义及其关于道德规范关于生存的矛盾思考。刘年认为,因为边缘女人的职业是一种合乎生存逻辑合乎经济逻辑但却并不合乎道德规范思考的非理行为件,尤其是在中国大地上曾经消失过某一段时间而又卷土重来的往复机制,让批评家在如何理解社会与文明的进步与发展及其关于道德观念的转换方面产生了困惑。但是,您必须承认这种现象的客观存在并与之发生相应的互动与凝视才能产生全新的认知并从内部环境中找寻边缘女人的职业性与伦理与生存的边缘讨论。
1
人活世上,追求什么?
——金钱,地位,名誉,权力。
那么,人追求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快乐?对,快乐,才是人生的终极目的。
我是卖快乐的。
2
快乐,是什么做的?
其实很简单,把尊严,涂上厚厚一层胭脂和唇膏,夕阳西斜之后,在烟花巷口,就可以卖了。
3
多少钱一个?
呵呵,快乐,是论斤卖的。都知道,现在人格和尊严越来越不值钱了。
另外,我免费提供笑容。
4
童叟无欺,人人平等,是我们的职业规范。
不过,警察例外,他们的枪,很硬。
法律有时像我们的裤带一样松。
5
知道吗?电视里讲话的那个人,他也是我的顾客。
真没想到,穿上衣服,他竟然这么有气质、有修养、有水平。
6
下次来,我要请他写个提案,与其让我们违法地泛滥下去,不如让我们合法地经营起。
叫人事局弄个技术培训,叫卫生局开个执业资格认证,叫工商局发一个营业执照。
这样既能监管我们的服务质量,又能为国家创造税收。
7
弟弟一直不理解,有次,把我的钱扔在地上,说污了他的手。
虽然上了大学,他还不懂,这社会,只看钱的多少与真假,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谁都不会在乎的。我给他交学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嫌那钱不干净。而且,我们收了钱能给人快乐,很多人收了钱,只给人一张收据,甚至收据都没有。
8
等他毕业了,我会换个行业。
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回乡下,继续背那五六里山路的水。
我怕他的女朋友会嫌弃我《边缘女人》。
边缘女人本身不仅是个传统的职业,也是由来已久的创作领域。关边缘女人于的人生书写其实是一个非常惊心动魄的空间。其中涉及生存与道德,伦理与繁衍,敬畏与亵渎,捍卫与权力,尊严感与侮辱感,灵魂与命运承担等广泛带有终极价值的观念。并且刘年在这篇作品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思考领域是向社会秩序及其道德秩序提出了挑战和问责。
实际上,刘年这部作品还渗透着王小波的理想国思考元素,但是最终在道德与尊严的思考面前,王小波的理想国思考元素被迫所隐藏:“弟弟一直不理解,有次,把我的钱扔在地上,说污了他的手。
“虽然上了大学,他还不懂,这社会,只看钱的多少与真假,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谁都不会在乎的。我给他交学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嫌那钱不干净。而且,我们收了钱能给人快乐,很多人收了钱,只给人一张收据,甚至收据都没有。”
《六》,朴实无华是刘年诗歌叙事环境及其思考环节的主要特征。
关于这点,我们可以从诗集的阅读过程中可以明确感受到这点的存在。从诗集中所选诗歌的命题中我们可以直击刘年书写中朴素方针的存在《当我老了》《铁匠》《土豆丝》《汪家庄的白杨》从这些命题中,你丝毫感觉不到惊心动魄,艳丽的东西充斥于其中,宛如一个充满哲学智慧的长者平静的叙述着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喜欢苏东坡。诗人见面就当讲真话,五分钟之后,当可以谈心;诗人当有趣,好玩,当喜欢音乐和山水;诗人当像热爱诗歌一样热爱女人,当像热爱女人一样热爱生活;诗人把手里的笔换成刀,就是侠客,诗人当关心弱者和星空;诗人在写不出诗的时候,应当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再转手扶拖拉机,去乡下找一个煮得一手好鱼的朋友。一生不读顾城诗(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创作后记)。
《七》,刘年诗歌的非理想国建构元素。
直击社会现实是许多诗人津津乐道的创作原则。他们自以为自己对社会充满所谓强烈反思的作品能够帮助人类创造一个理想的或者说是更加美好的社会。实际上诗人这种普遍的关于理想国缔造的思考是放大了诗歌本身的关于社会的促进力量。实际上这种建构是错误的。许多诗人的自杀均都是因为现实社会与自身理想国的描绘相差甚远而导致。
与此同时,刘年不仅只是善于解剖着一个现实世界的不完整性,还注重着现实世界当中不同空间领域的互补与边缘或者交汇重组的可能。在其作品《游大昭寺》就巧妙的论证了一个由文明到传统,又世俗到宗教的融合过程。体现了刘年世界一体化的辩证思想。
一个敲鼓唱经的喇嘛和一个沉默的诗人相遇了
大殿上,酥油灯的光芒逐渐强烈,栅栏逐渐消失
懂了吗?喇嘛歌颂着的就是诗人诅咒过的人间
懂了吗?那些诗歌串起来,挂在风中,就是经幡
没有人注意,留在殿里是一个身着袈裟的诗人
走上大巴的,是一个带着相机和微笑的苦行僧《游大昭寺》
刘年近期有部作品是《捡海棠的女孩》。可能许多读者及其诗歌评论员尚不明白这部作品的题材背景。但实际上是根据一个真实事件创作的某种意义的纪实作品。其新闻背景是《妈妈目睹女儿被抱走,5年后在街头找到,可却已经....》:这是一个妈妈的自述:
如果女儿还在身边,现在已经16岁了。那一年那一天,女儿5岁,午饭后跑到楼下玩,因为女儿一般会在楼下沙地附近玩,在家里能看见,所以我们也就放心让她一个人玩儿。正当我洗好碗筷,站在阳台上晾晒衣服,突然瞟见一个陌生女人跟女儿在说着什么,还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给女儿吃,只见女儿没有拒绝,拆开后放在嘴边舔。我心里一紧,担心孩子遇到坏人,所以将手上的衣服丢回洗衣机里面,赶紧往门外跑。可是,当我跑到楼下,沙地竟然没有一个人,当我像疯子一样找遍了整个村庄,甚至跑到街上哭着叫喊女儿的名字,却没人应答……从此,女儿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无声无息。
有一年,我到深圳出差,路上遇见一个被毁容的孩子,在对着我流泪,我心纠得厉害,一冲动,牵着孩子往派出所跑,后来证实这个孩子是人贩子的赚钱工具,但却不是我的女儿,我为帮助孩子脱离苦海而高兴,但可怜孩子已经面目全毁。有一年,我在街上买东西,遇见一个双腿截肢的小女孩在朝我微笑,我从她身上似乎看到女儿的身影,我尝试着跟她说话,但她只是摇头,因为舌头被切断了,不能说话,但孩子会写字,她说她小时候在山东,让我救她……我跑到派出所报警,但是当我和警察回到孩子乞讨的地方,孩子已经不见了,我自责流泪。终于有一年,我到广州探望亲戚,路上见到一个没眼球的孩子,但是那小嘴巴很像我老公,我往她乞讨的碗里面放了10块钱,问她来自哪里,她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估计是某地的方言,我有点失望,正想离开,孩子突然扯着我的手不放,怎么也不肯让我走。无奈报警,结果发生了让我和丈夫震惊的事情:经过DNA配对,这个双眼没眼球的孩子竟然是我的女儿!真的是母女连心呀,眼睛看不见,竟然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这大概也跟我经常关注街头乞讨儿童有关。可是,找回备受摧残的女儿,仍旧让我和丈夫不敢相信,她原来的一双眼睛多么清澈明亮啊,像会说话一样;她原来会唱多么动听的歌儿呀,却说着让父母听不懂的方言;医院检查结果更让我们差点昏厥,身上多处器官受损坏死……把女儿接回家里,尽管我和丈夫细心照顾,女儿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女儿的一生只有10岁,可是历经摧残,希望天下父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捡海棠的女孩》
母亲在晾衣服,花花绿绿的小裙子
比楼下的春天还好看。六岁的女儿,在捡海棠
一个女人,抱起她,转身就走
母亲扔掉盆子,下楼,只晚了一步
一年后,母亲见一女孩,对她流泪
人潮人海中,只有她没有脸。她知道
孩子的脸,九月的霜,遇开水即化,遇硫酸也是
她拉起她,跑到派出所。证实
确是别人的挣钱工具,但不是她的女儿
两年后,遇一女孩,双腿被截,手臂虬曲
乍一看,会以为是个梅花盆栽
对她微笑,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只有半截舌头
报警回来,孩子已经不见
四年后,去外省探亲,天桥上
一个没有眼球的女孩,空空地望着天空
她往她碗里放了十元钱,问从哪来
她说方言,很难懂。临走,她使劲抱住她
只好报警
结果很快出来了,她就是她女儿
多处器官坏死,晚期……
诊断书被母亲撕碎,扔下楼
经风一吹,漫天都是,像一场盛大的落花
《捡海棠的女孩》实际上是一部刘年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神秘主义,荒诞融为一体的优秀作品。尤其是海棠元素在作品中的引入,更加衬托出现实世界的扑朔迷离与虚伪,阴险与不良。
《八》刘年诗歌的非抽象主义典范意义。坚持让诗歌的主题既保存在诗歌的内部环境又向外无限的扩张是刘年诗歌的主要特征。这种双重的主题形式既照顾了诗歌本身的叙事事件的清晰与完整又突出了思想皆在诗外的书写特征。
我第一次认真审视刘年的诗歌是在毕节留守儿童自杀之后的事情。孤儿留下的遗书在我看来非常具有相当震撼力的诗歌元素和思考。我本想推荐给刘老师发表就来到其博客准备发张纸条给他。实际这是我认识刘年诗歌的良好机会,可是没想到刘年的诗歌如此强势。
这种强势的背后,折射的是刘年诗歌的巨大影响。我曾经在刘年的诗歌后面用回复的方式作了些简单的评论,之后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就有二千多朋友点击阅读我的回复。这是个出乎我意料的结果。实际上在今年初刘年推出余秀华的诗歌之后我就在《人民网》文化论坛发表了一篇评论员文章来叙述刘年独特的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和编辑视角。刘年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余秀华现象告诉我们,人间需要好诗,在诗歌圈,还有着公平和正义。不需要背景和文凭,凭着才华、勤奋和诚实,也能获得成功。余秀华性格中那种不顾不顾的爱与恨,是我所欣赏的。我在诗歌一线的工作中发现,除了余秀华之外,像宛西衙内,蓝喉,邱籽,吉葡乐,西望长安,王单单,张二棍,唐果,傅蛰,李志勇,黄沙子,八零等等,都不太被人熟知。看看我的博客《刘年荐诗给朋友》系列,读读他们的诗歌,就知道这些名字都应该熠熠生辉的。但他们还只是冰山一角,远远不是当下最有名气的。”
其中有许多诗人问我,余秀华的诗歌是否和刘年的诗歌有某种相近的地方刘年才促使推荐发表了余秀华的诗歌。我在这里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余秀华的诗歌与刘年的诗歌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更不是同一种主张的诗歌,他们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也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余秀华的诗歌只是一个身体有所缺陷的女诗人向命运任性挑战的结果,是个比较感性的东西。她只是更注重自己内心对客观世界的主观感受,在某些方面的表达更接近于美国的自白之间。而刘年对她的肯定其实是一种鼓励,仅仅只是来源于一个资深诗人或资深编辑对于个诗歌偿试者的肯定。实际上刘年通过在诗集中收录的《在吉首大学别余秀华》就从作品本身阐述了余秀华诗歌内部的本质。
《在吉首大学别余秀华》
命运孔武有力,揪着她头发,像拔一棵稗子
这棵未被驯化的谷物,竟然高于江汉平原所有的秧苗
雨从湖北过来,她向湖北而去
天边传来的雷声,像后脑磕在墙上的轻响
刘年成就了余秀华,但并非是两者之间诗歌主张的契合性与相似性。作为一个编辑,刘年这样阐述他的工作性质和公正:“谁也无法像机械零件一样,给诗歌一个国家标准,用来分出优劣,排出等级。是不是从你的内心里来,能不能到我的内心里去,是我判断诗歌好与不好的尺子。这同样也不是一个科学的严谨的尺子,经常出现误差。诗歌其实与科学没多大关系,诗歌是唯心的,唯心是从,唯真心和良心是从。”
刘年的诗歌是成熟的或者说相当稳定的状态。实际上在中国许多诗歌评论家那里对刘年诗歌的认知是非常浅层的评论和批评。这些关于刘年诗歌的种种观点不但没有使刘年诗歌得到非常到位的解读,甚至将刘年的诗歌引向简单的认知领域(第四届“中国红高粱诗歌奖”颁奖典礼上,主办方宣读了对刘年的授奖词:诗人刘年回忆童年和山村里简单、质朴的生活,是菜花上的青虫,麦田,羊倌和羊群带我们走入了他的诗中。鉴于诗人刘年淳朴而明朗的诗歌方式所带给读者的清风一样的情怀,特授予他第四届“红高粱诗歌奖”。)但是实际上,刘年诗歌结构上其实也是个非常复杂的叙事机制。坚持让诗歌的主题既保存在诗歌的内部环境又向外无限的扩张是刘年诗歌的主要特征。这种双重的主题形式既照顾了诗歌本身的叙事事件的清晰与完整又突出了思想皆在诗外的书写特征。
在这些方面,我们从他组诗《生命 》的第一小节《小秀》可以明显看出这个相当复杂的扩张过程。小秀一个人不敢单独的传过坟墓,首先折射出的是一个生命对死亡的恐俱对黑暗的恐惧对灵魂的恐惧对神灵的恐惧对宗教的恐惧。这种恐惧被刘年塑造成一种惊心动魄的恐惧,甚至于揭示到一个人不敢死亡的境界一个人不敢面对未来死亡的高层境界。刘年在这个关于生命与死亡的对应思考中,最大的贡献就是让我们感受到了一个“一个人不敢单独面对死亡”的高层恐惧境界。而这种境界的展示又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一个相当客观的真实的对死亡认识的非理性的思考环境。小秀对死亡的恐惧的来源得到非常透彻的解体——一个是从其他人那里获得关于恐惧死亡的概念。但是其中是一个具有转换成份的认识过程——也就是小秀首先是获得了死人可怕的结论之后才得出死亡的恐惧感。这种从日常生活里获得的死亡恐惧概念是一个从客观到主观认知死亡的过程。约定成俗的关于死人是可怕的私亡是可怕的观念是促使人类将死亡内涵无限扩张的土壤。实际上的原理却是人们对宗教对灵魂的思考都是建立在死亡基础之上的思考。没有死亡的对应思考就没有一切关于彼岸甚至于是关于精神,哲学永生(永恒)包括觉悟在内的思考过程。
生命(组诗)
1,小秀
路边,有座老坟
她怕,你就去送
回来看到坟,你也怕,她又送你
她回去,坟依然在那里
害怕也依然在那里,你又要去送她
如果不是母亲的帮助
你怀疑,你们会送到天亮
记得椿树上,结满了星子
有些星子掉在茅草上
会弹起来,变成萤火虫,又上了天
还记得,一个寂静的下午
大人都在修水库
在灶房,你胆战心惊地褪下了她的裤子
你的童年,因此有了一条
美丽而又羞涩的伤口
人们从死亡的思考中获得关于生命重新建构的思考其实是一个关于死亡死考中最为简单的思考。实际上人类成员中每个人的死亡都将自己关于生命的体验,道德体验,价值层面的体验都带给其他活着的成员。这个过程或许是一个死者启迪生者的过程。但是这中间刘年又透露给我们的另一种判断是,因为死者无法复活而导致死者无法将死亡之后的感觉带给给生者,因此关于死亡之后的许多思考都是生者加以幻想的思考和概念,他不是经验和体验的传达过程而是一个推理过程。因此,刘年合情合理的给小秀的死亡恐惧找到一个合理的推理。因为死者无法将死亡是否恐惧或愉悦的情绪或答案传达给生者,因此在活着的人那里便出现了或是天堂或是地狱的概念或猜想。
刘年这种独特的死亡观的思考建构的基础应该是和他的出生地湘西有关。在这个充满了赶尸,蛊惑,催眠及巫术的土地上,刘年必须接受这方面的存在。他可以不在任何作品中去重复湘西繁杂的土著神秘或者说是某种意义的变形人文思考,但他必须在潜意识当中并通过母语的思考,在自己的诗歌书写中去阐述自己那本身就充满神学,玄学的自然文化区间的元素思考。通过这些极其复杂的论证,我们得出的结论是,阅读与评论刘年的诗歌,如果忽视了这么一个至关紧要的环节,那么任何人都无法以准确的角度去评论刘年的诗歌。刘年诗歌中的宗教色彩,神秘色彩是他潜意识当中先天存在的的思考原胚环境。所以我们单以一个简洁的概念去论证刘年的诗歌只能陷于某种残酷的绝境。但是实际上,刘年关于死亡的思考其实是来源于对于湘西民俗文化价值的背叛。在湘西土著那里,关于死亡是最忌讳的话题尤其是在春节等主要节日来临的时候。
关于死亡,在刘年父亲怀念及其缅怀父亲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出刘年从思想上更重视死亡现象及其过场的客观性存在。刘年关于父亲的怀念上是一个坚定的认可父亲死亡的过程,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思考过程。尤其是刘年在描述小秀关于死亡的一系列思考中,特意安排了一个更意味深长的特殊极左时期的历史背景,以证明理想主义无法驱赶死亡的存在与恐惧。这是刘年在诗歌中带给我们的另一个多重意识的诗歌思想。
《九》刘年欣赏纯诗歌的直白及其对社会现实的审视意义, 但是他却以自己的诗歌颠覆了中国纯诗歌的猜想。
我在回答一些读者的时候曾经明确指出“刘年和余秀华的诗歌不是一个层次”。可以肯定指出的是,在中国,任何诗人诗人并非是没有能力书写纯诗歌,而是我们复杂的时代环境不允许,社会环境体系不允许:当以刘年等一大批诗歌精英极力推崇余秀华的诗歌并冠以纯诗歌的时候,其实是代表着中国无纯诗歌时代的来临,也宣告了中国纯诗歌时代终结。
在这一过程中或许我们更希望从刘年本人的创作中寻找纯诗歌的存在,而实际上他的诗歌是最缺乏纯诗歌元素的诗歌。他把自己的诗歌定位于一个关于现实主义的深度思考的区间之中。并且将宗教,现实,经济,享乐主义,阴谋,天堂地狱的思考集中在一部被称为是《天堂》的作品当中。《天堂》充斥的尽是关于道德与母性缺失的深度思考。这个思考的深度是一个极其惊心动魄的过程,作品以个别母亲的堕落揭示出在利益面前的无限膨胀。
《天堂》
不管死后去不去天堂,我们都是从天堂里出来的
这座世界上最温软、最安全、最圣洁的宫殿,像只倒放的梨
滇缅检查站,警察逮住了四个妈妈
她们把子宫,当成了物资运输仓库,贮藏绿珊瑚
其中母亲,毒品,毒犯,生命,孕育,诞生之间的非理性联系让人们在阅度的过程中出现的心理是窒息的心理。甚至于是令人震撼之余也许会去重新寻找关于母亲概念的母性定义。母亲的犯罪是整个人类对自身繁衍行为产生质疑的主要诱导因素。至此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无论刘年也好,余秀华也好,雷平阳也好,朱零,于坚也好,周啸天也好,他们所苦苦追求的纯诗歌意境已经荡然于存。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已经不能也无法书写与创造纯诗歌的时代。特别是传统文明在现代文明之前的崩溃,或者说是书写方式的巨变而使当今中国已经无法滋生纯诗歌的土壤。是社会的的现实让文学失去了寻找纯文学生存之路的可能和空间。我们无法再向中国新诗诞生之初能产生七叶派等温和诗歌那样提供给诗人一个创作纯诗歌的机会。社会的巨大变革已经无法让诗人们去拒绝政治,道德,宗教,法律的存在。
美籍华裔教授陈立格在评论中国诗歌时指出:社会越进步,国家体制愈完善,只能促使社会物质文明及其精神文明,或者是宗教,科学,学术,信仰,价值观念,哲学领域的进步,但是对文学的创作来说却是一种巨大的摧残因素。也就是说,时代的进步与发展并不针对文学书写起到促进作用。相反由于价值观念的多元尤其是来自道德区域的再思考,不但没有减轻文学思考的负担,反而加重了文学思考的负担。在文明时代,文学被迫去思考由于新旧文明体制碰撞而滋生的反思思考元素。文明不等于文化的发展。一个没有文化的时代,文明也可以自由的发展,但是一个没有文明的时代,文化的发展将更趋自由。
现代文学的书写属性已经由原来的单纯意境发展为一种复合的为维系文明存在的工具。书写被迫成为记录现实生活的工具,被迫成为被国家机器,道德,军事,战争,和平,灾难,科学,哲学所征用的书写工具,这不是文学创作的进步实际上是一种彻底的倒退。当莫言一大批先锋作家抗起独立文学或民族文学的大旗时实际上将单纯意义的社会人文因素对文学的迫害上升到自然力量的迫害。与此同时,文学创作可能在某种情形之下可以避免政治的介如,但却无法避免自然及其民族元素的介入。
当中国的作家及其诗人们试图从文化寻根角度去探素使文学走向纯粹之路时,莫言的《红高梁》本身其实是击破了中国文化及其文学书写的回归与寻根梦。莫言让中国作家寻根梦破裂的最大作用就是借助《红高梁》的创作,不但没有促进文化寻根的进程,相反使中国的作家们无可奈何的结束了轰轰烈烈的寻根与回归之梦。盘居了将近十年的中国文化寻根之梦连同它的缔造者们最后也不知所云。中国文化寻根梦的终结标志着中国文化探素的彻底失败。
实际上这种寻根意识至今依然强烈的存在于中国许多文学家创作及其书写行为当中,但是它却不再是一种荣耀的记号,只是被当作一种写作的手法而被不经意的运用,成为中国文学创作主张过程中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愿意柔进这种寻根手法也好,不愿意也好,山药派的风光早已不在。你把它失败归结为社会文化道德的败坏也好,对中华文化的背判也好,都不再是你强行复兴传统文化的理由。文化是个需要发展和革新的领域并且寻找着一切足以使其复兴的历史契机。
而实际上,在当今时代已经再也无法产生制造文艺复兴的条件。自从欧洲完成了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世界范围内已经不可能出现比较巨大的工业革命。或许会出现某种局部的工业革命,但是已经对文艺的复兴失去了决定性的促进作用。因此生活在当年工业革命时代的艺术家们是幸运的。并伴随着那个时代产生了当今无以超越的艺术家和作家。文艺复兴的冲击波最终消失于一个俄罗斯意义的被成为白银时代的文化时代。因此,在这种残酷的缺乏全球性的文艺复兴的环境之下,全球最高文学奖的目标已经失去了在当今或在未来一个时期寻找有资格获得此奖的文学作品而只能从历史的废墟里去寻找获奖的目标。实际上关于目前的文艺处境是个非常矛盾的状态。是一个表面上处于饱和的文艺状况。文学的触角无处不在无处不伸,这种文学触角的延伸曾被错误的认为是一个文艺振兴的机会,但实际上这种情形却不是文学统治一切的结果只能是一种可悲的征用。既然是被外部所征用,那么文学的力量看似强大的背后其实是已经陷于的是一个文学死亡的边际。文学必须死亡。因为文学的力量已经遭到全线瓦解。文学的风光早已不再,除非你能构重建另一种文学让他以文学的名义继续生存于世。
《十》关于刘年诗歌的虚构之实及其刘年诗歌主题的恒定性。
关于刘年诗歌的虚构之实这个话题的论述是我们这篇关于刘年诗集长篇评论书写过程中所遭遇的最大困难。因为刘年的虚构理念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已经成为刘年诗歌的标志。而国内的评论家在论证刘年诗歌的时候,虚构也成为他们论证的重要元素和重要证据。而我在阐述这个话题的时候并不仅仅只是对于《虚构》这部作品而言,而是针对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的全局而言。
于是,我下决心决定不去阅读并参考任何评论家关于虚构这方面的评论文章。他们的文章会破坏我的思考路线甚至于干扰到我的逻辑思考——一个关于还原一个真实刘年的逻辑的思考方针。我坚决回避了种种方面的干扰因素。我决定对刘年的虚构书写意相通过我个人的理解把他描述出来。
我在仔细阅读了刘年的《虚构》之后所果断做出的定义是,刘年的虚构理念其是一个建立在以眼见之实客观事物之实基础之上的虚构概念。也就是说,这种虚构的概念是建立在一个关于客观事物的辩证的却是唯心的思考过程。虚构的诞生仅仅只是为了证实自己关于诗歌是唯心的那个思考。客观之实内部环境的被击破被冲击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假设与求证的过程——虚构即假设。
《虚构》
有必要虚构一间木屋,七十个平方
放置无处可放的文字,用来发霉发酵,腐烂成蛆
有必要虚构一片空地,栽你喜欢的葡萄和鸢尾
有必要虚构一片雪原,冰镇这浮躁的蝉
有必要虚构一个故事,丢进渐渐熄灭的火塘
故事的开头,梨花满枝,叙事缓慢,对白不多,不要结局
梨花,虚构它一直不落
有必要,虚构一个我,虚构一脸冷笑和一柄长剑
现实太硬,剑,有必要虚构它削铁如泥
你,一直在那里,没有必要虚构
但有必要虚构一条水洗绸紫藤花的长裙,送给你
再虚构一条船,一阵风,以及一条未及命名的河流,也送给你
有必要虚构一些纸,记录一些即将焚毁的事实
有必要虚构一些事实,祭奠那些诚实的化为灰烬的纸
有必要虚构一次沉没,告诉人们,扔过来的,只是一根稻草
有必要虚构一次压倒,告诉骆驼,每一条生命,都是一根稻草
有必要虚构一场恶梦,看哪些人在熟睡,哪些人在装睡
有必要虚构一些尖叫,让这场恶梦,看起来像虚构的
刘年关于虚构的思考并非是为了在书写中批评什么或者说是企图歌颂什么。刘年仅只是在诗歌中证明一个关于客观之物的观点就是,视觉之真实并非是事物之真相从而把自己的诗歌提升到具有学术层面的高度。刘年诗歌的虚构原理就是,在现实客观之物的基础上,希望他所期待的那个属于将来的某种结果,经过一系列的外部环境力量的作用之下并且是在合乎逻辑后来过程中,将死亡之前的愿望变成现实。
在刘年的人生当中,有些愿望和追求已经成为现实,但是有些并没有变成现实 。也就是说,当死亡肉体之后的肉体之去向问题,是他包括任何人都是无法再有决定权的事物。他只能通过遗嘱的形式交代其他活着的人如何处理自己已经死亡的肉体。
因此,刘年以后来之虚构的概念还证实了人的肉体并非是完全受自我意识的原理概念。因为在他死后的世界里还在其他的生命那里存在着关于死亡肉体与宗教,伦理,有神与无神,天堂,地狱,轮回重生的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则是自我无法再继续承担并完成的任务。
因此,这个已经死亡的自我,必须通过其他生命的努力才能真正促使肉体的完美终结之过程。这其实是个关于生命延续意识的扩展。由此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中的苍凉之真正之含义便由此被破解:刘年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人生的曲折与人情的冷暖而发出的感叹,而是自我并没有能力完整自我人生关于肉体的思考。人活着,有机会并有能力可以在许多方面进行无止境的追求,但是又许多的无奈与无力。而其中所折射的那个自我无法将自己送上坟墓之旅是人生最大的缺陷。
所以刘年诗集的主题:人生是遗憾的,而灵魂和精神却是完整的。因此我们每一个人通过刘年的诗歌都可以获得一个永不悲观的结论:无论你死在某一天某一地,都会有人收留你的脚印和灵魂。
《收脚印的人》
某天,会突然通知朋友
我看他们来了,要贵一些的酒和菜
说往事,开下流的玩笑
将他们一一灌醉,在他们醒来之前离开
——告别,是我一生都不擅长的事
我是来收脚印的
精通算命的医生朋友,会提前透露死期
母亲说,到去过的地方收了脚印
才能入土为安
——欠债的还钱;欠恩的,还恩
还不了的,还以微笑
大小中甸,芒康,巴塘,理塘
稻城,央迈勇神山,甘南,新疆,青藏
一个地方,就是一个故人
他们可能认不出我了,但记得他们
逢集则赶,听人们讨价还价
将老大娘剩下的烧饼买下,送给背着柴禾的少年
逢庙则进,反复地念一些人名
反复地叩拜,反复地祈祷
大城市就不去了
水泥地上,印不下什么
越柔软的地方,脚印越深
有的,可以为过路的牛羊贮水
有的,有了游动的蝌蚪
母亲说,每个脚印有二两
背不动,就不回了
冈仁玻齐,白雪皑皑
站在山口,可以望见几千公里的苍凉
世界欠我一个道歉
我欠你一场痛哭(《收脚印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刘年在原来的编辑计划中收留了《收脚印的人》 ,但是后来又取消了)。由此可见,刘年的诗歌不是一个关于人生思考的系列思考而是一个连续的具有永恒意义的立体的思考体系。刘年诗歌的最大贡献,就是通过自己诗歌的,关于死亡的独特思考颠覆了那一个被所有诗人都赋于最高价值的,那个关于死亡的盛大的颁奖盛典。
关于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之《 尾声》
《孤独,如大地一样壮丽》是刘年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的最后一篇作品。在这部压轴作品中,刘年以组诗的形式表达了对美丽大自然和谐安静生活的向往,深刻的揭示出人生与自然与宗教的密切关系。同时也展示出中华民族传统的关于丝绸之路的再思考。展示出刘年关于现代文明在价值方面对传统文明之间的摧毁,碰撞,互补与解体的哲学思考。
静静地,穿过哈木斯提布拉克村
静静地,穿过白杨林
静静地,走向白雪皑皑的天山
刘年的诗歌是一个关于信仰,价值,人文及其宗教朝圣者的组合艺术。刘年的诗歌是一个孤独灵魂的展示,或许这就是《为何生命苍凉如水》命题的由来。或许刘年的生命历程是苍凉的,但是却从不放弃。如果您能够从《为何生命苍凉如水》感悟出一些什么对您有所启发的哲理,也许是正是刘年创作愿望的期待。刘年是一个诗歌书写的智者是一个执著的追求者,也是一个诗歌宗教的前行者的灵魂宣言。
在冈仁玻齐,我看到一个用身子丈量大地的朝圣者。
看到了艰辛的同时,我也看到了她淡定的眼神,那是种只有深信不疑,心存感恩,不担心明天的人才有的眼神。看诗写诗,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连理发和吃早餐的时间,都要从词语里面挤,而且收入微薄。外人只看到我的辛苦和忙碌,但有一个朋友看到了我的眼睛,她说我略显浮肿的单眼皮里,有一种让人放心的温润。
诗歌,是我的宗教。
如果不是诗歌,我要么早已堕落,要么,已经自杀。(2015年7月1日于海口)
苗洪,男,著名文艺评论家,被誉为“北朱(大可)南苗(苗洪)。祖籍江苏徐州,现居海南海口市。曾在部队服役担任军事节目主持人,转业到地方后担任过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时事评论员等。发表文艺评论200余篇总计100万字,还著有长篇评论著作《致命的失语与觉悟》、《中国诗歌的通古斯大爆炸与告别韬光养晦的帕男》、《一个瑶人的圣经·帕男诗传》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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