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帝阴符经

时间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间，悄然流逝，秦老对于这个一个月前还只是刚刚接触书籍的年轻人颇为赞赏。赵狗剩的学习思路很跳跃，往往能够捉着秦老讲学的内容提出问题，同时对于秦老提出的问题也能够很好的回答，就是比较野蛮，是那种野路子的解答方式。

        老人每日都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教授赵狗剩，从捡起字到能够与他对答如流，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要是不知道赵狗剩真的出身乡下，秦老都怀疑赵狗剩是那个名门望族里出身的学子，隐藏身份，来到他身边求学。

        赵狗剩在学习能力这方面的天赋可谓高的出奇，老人教授了这么多年，也就几个人的天赋能够与赵狗剩相比，当然那些人如今都是一方名士，地位贵不可言。

        “这白安也真是的，放着如此的读书种子不让求学，去那勾栏青楼当跑堂小厮，这不明摆着耽误人嘛。”秦老埋怨道，为赵狗剩鸣不平。

        老人是真的喜欢这个谦卑的孩子，勤奋好学，能够耐心的听他授课，让他有年轻时授课的感觉。只不过赵狗剩平日里要在紫雾楼当值，大大的缩减了赵狗剩读书的时间。

        赵狗剩挠头，在紫雾楼当值并非舅舅一人的意见，赵狗剩同样赞同的，如今舅舅白安提他背了一口大锅。

        老人看了赵狗剩一眼道：“要不这样，我替你去跟他说道说道，不收你束脩，今后你就入我门下，当我弟子。”

        秦老看了赵狗剩挠头的样子，误以为他感到为难。

        赵狗剩连忙道：“不必不必，我在紫雾楼当差也挺好的，还能够见识到各位风流才子的风采。至于做您的弟子，小子认为，才疏学浅，恐怕成了您的学生到时候给您丢脸。”

        赵狗剩满脸惶恐，哪敢直接应下。

        随着听秦老讲学，一步步对知识的加深，赵狗剩越发的觉得老人学识渊博。内心的崇敬之情日渐提高，越发的打自心底里的敬畏。至于当弟子这个事情，赵狗剩自然高兴，可是他觉得自己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配去当秦老的学生。

        能够每日求学，赵狗剩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得寸进尺。

        随着看的书越多，赵狗剩知道的大道理越多。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赵家村那日那些村民的言语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赵狗剩地心中。

        天煞孤星。

        所以赵狗剩不敢与任何人走的太近，甚至舅舅白安。赵狗剩是个信命的人，所以越发的不敢亲近。虽然居住在白家，但是赵狗剩坚持给钱。

        “飞流才子？”老人不屑道：“他们也配，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如今这些风流才子那里时真的才子，风流是真，才？腹中半斤墨水没有。就凭借这半点的墨水，写几篇狗屁不通的诗文，就敢自称才子。”

        “为的不过是一个名罢了。”

        “这天下读书人的脊梁，早就断了，四百年前就断了。”

        老人感慨，佝偻着背在院中走动。

        “现在的读书人，求的学就是为了给那些名门望族、世家豪阀求的，削尖了脑袋，往那家豪阀大门里钻，去给人当狗。”

        “早就没有纯粹的读书人了。”

        老人的声音越发的小声，赵狗剩很安静的听着。

        秦老叹了口气，拍着赵狗剩的肩膀道：“狗剩，相信我。虽然如今的读书人不值钱，但是你读书一定比当小厮有出息。”

        看着老人无比坚定的眼神，赵狗剩不知如何回答。

        他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事实上，赵狗剩的志向并没有老人想象中的那么远大，他就只想好好的度过一声，在紫雾楼呆上两三年，再攒一些钱，然后回兴北城找个媳妇，安稳的度过一生。当然在这之前，他要去一样端阳城，去质问那个女子，赵家村的事情是不是与她有关。

        秦老见了赵狗剩的样子，自省片刻，自觉自己失态了。一个才正式接触书籍的乡下人，那里会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不过，秦老并不灰心。

        赵狗剩是一块璞玉，一块在田野里埋没了二十年的璞玉。

        虽然浪费了前面十几年的时间。但是他自认为自己可以将这块璞玉雕琢好，成为一块惊艳世人的工艺品。

        “没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我们继续讲学。”秦老替赵狗剩解了围。

        赵狗剩点了点头，回到桌子前。

        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赵狗剩提起笔，在之上写出了几个古怪的字体。

        不同于当今的字，那些字体大多繁琐，笔画极多。

        “你这些隶书写的越发的漂亮了。”老人称赞道。

        隶书，是前朝的官方推行的文字。也就是大周国通用的文字，在大周亡了国之后，中原割据混战，形成了数过并存的局面，礼乐崩坏，周国的文字也就慢慢被人摒弃，推行的新的文字。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

        赵狗剩所写的内容，是哪老爹遗物里面的书《白帝阴符经》的内容。只不过这本书的字体是隶书，赵狗剩看不懂，每日回记下百来个字，然秦老辨认教授，甚至讲解里面的内容。

        赵狗剩不敢将整本书拿出来，因为当时李梧嘱咐，这本书的价值要远远高出赵狗剩的想象。赵狗剩对秦老还是信得过，但是怕被其他人看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每日将其记在脑海里，在书写给秦老看。

        秦老逐字逐句的给赵狗剩讲解，有了秦老的讲解赵狗剩领悟的更快，甚至秦老会有自己的领悟，慢慢的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赵狗剩。

        等到赵狗剩离开时，老人递给了赵狗剩基本书籍，不过不是儒家的经典著作，而是纵横家以及兵家的。

        老人看着赵狗剩离去的背影，轻声喃喃道：“狗剩啊狗剩，我不知道这本兵法你是从何而来，虽然你眼中的狂热掩盖的很好，但是你对于兵法的热衷可是要远远高于刻书著作。”

        “不过也好，在这大争之世，就应该有一个刁民横空出世，去让那些门阀们大吃一惊！”

        老人家里百安的院子不远，赵狗剩推开门时，恰好看到那位舅舅此刻正躺在院落里乘凉。

        见到赵狗剩回来，白安慵懒的抬起眼皮子，“听说你今天拒绝了师欢欢？”

        果然，紫雾楼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掉白安的耳朵，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位被人称为“白鸭子”的紫雾楼大总管。

        赵狗剩听着白安的话怎么都不对味，“怎么你羡慕啊？说话酸溜溜的。”

        这对舅甥并没有喜闻乐见和睦，也没有相敬如宾。赵狗剩打十岁起就没人管教，无法无天惯了，外加上在赵家村学会的骂架技巧，两人平时没少掐架。

        “你不会那里有问题吧？”白安反问道。

        赵狗剩回了他一个白眼，“也不知道谁，三十多岁了还没个媳妇，天天在青楼里晃荡，只看不吃。我这两天琢磨了老爹的医术，你倘若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抓服药，十几两，保证立竿见影，让你重整雄风，如少年。”

        “去去去，不盼点好的，你舅舅我这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白安骂骂咧咧的从躺椅上站起身，抿了一口茶：“跟你说正事，师欢欢那边，你能避开就避开，虽说时风尘女子，但是来历不同寻常。”

        赵狗剩也是见他如此严肃的表情，“知道了，再漂亮的牡丹，也比不过万千盛开的花朵。”

        白安已是没回过神来，仔细琢磨了其中的饿韵味，半天才回过神来。

        “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了。”白安阴阳怪气道。

        赵狗剩得意道：“那可不，我读《春秋》的，不像你附庸风雅，买了几百本诗集，全是莺莺燕燕，还有什么艳史。”

        原来，这位算是攒下来一点家财的紫雾楼大总管，学那些富商，专门开辟出了一间屋子，作为书房，不时增添点书籍、笔墨纸砚，还会按时清扫，一副好读书的样子。

        不过也就装装样子，很少真的会用到。

        但是这些书就便宜了赵狗剩，在赵狗剩到来之后，成了赵狗剩常待的地方。

        在各种诗集之中，还参杂了基本艳情的风月小说。

        内里的图画页，都快被翻烂了。

        被赵狗剩当面拆穿的白安脸色通红，羞愧难当。

        “我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小子拿走了！”白安骂道。

        赵狗剩那里理会他，快步的溜回书房。

        取出几张白纸，在上面将今日秦老教授的内容写下来。赵狗剩的字写的一般，不是很好看也不难看，中规中矩。

        写完之后，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脑海里浮现一幅幅壮阔的景象，那是白安买来的演义小说里面的场面，他不知道为何，很自觉的将那天看到的黑色铁骑带入带其中，与之对垒。他也会喜欢看演义小说，脑海里会有幻想出来的小人，但是自从秦老给他讲解了书籍之后，他越发的觉得里面的内容搞笑，太过于儿戏。

        他会想，如果自己时书中领兵的将军，应该怎样能够减少自己的伤亡，如同象棋一般。在想象之中，他越发的狂热，那是一种不曾有过的冲动。

        赵狗剩蓦然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本名为《白帝阴符经》的书籍。

        “爹，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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