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宿主宿主，不好啦——！】

        周文湄怼脸扇风的手都没顿一下，【别喊，系统啊，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要稳重，稳重一点懂伐？】

        【是真的不好了宿主！刚才春娟传完话就抱着你送的东西回了自己屋里一趟，还把吃的分给了其他人一份，另外的那两个丫头好像是起疑心了！】

        【慌什么呢，我原本就预备了她们俩的份啊。】

        【……⊙▽⊙？】

        此时的秋荷已经绕过来屏风，见她正自己打着扇，放下衣物就笑盈盈地接过了扇子：“小姐～您歇着会儿，还是奴婢来罢。”

        周文湄就顺势丢开了手，倚在塌上一面闭目养神默念着心静自然凉，一面在脑子里回答系统的疑惑。

        【放心，坏不了事。春娟那小丫头，不炫耀会死，你宿主我早料到了，她多半还会找个不怎么样的托词。】

        【额，那、那宿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哇？】系统满脑子问号，谦虚求教。

        【钓一下余妈妈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钓不出来就算了。】

        她是不怎么明白的，这人竟然要比她这个深闺小姐更要难得一见，她一个管事嬷嬷的角色，一路上不说提点着教导着，完全就把她给丢开了手，交给小丫鬟们照顾着就不管了。又嘴严得很，同余管家都从来不讲些什么不该讲的话，私下里只常常说起夫人，除此之外连州牧府里的事情都少有提及。

        当然，周文湄也不是没事找虐，她就是想找个突破口来着，最起码能见上几面，多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尝试着套套话之类的。

        一个在她的身世问题上颇有分量的人，既不受她的影响与掌控，同时又推断不出行为模式的逻辑所在，她当然觉得无法安心了。

        【嗯，顺便看看那俩丫头觉悟怎么样。应该没春娟这么笨……吧？】闲着也是闲着，看来洗澡水抬过来还得要一会儿，周文湄便对系统吩咐道，【行了，给转播一下，听听她们那头都说些什么了。】

        【宿主宿主，春娟先前说东西是小姐赏的，后来话本子被看见了又改口说是托人买的。】

        【她们刚才就在推测春娟跟秋荷到底有多少的体己银子呢。说是不清楚春娟的，但秋荷同她们处境差不多，大致都能估出个数来，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大手大脚过，一买就是好几本。】

        【还说好端端的，平白无故地也没什么事，今早春娟秋荷还偷了懒不曾去烧过一壶茶，明明就是懈怠了，小姐怎么偏还要托人带回来这样多的赏赐去分给她们。】

        【嗯，查漏补缺得不错。系统啊，有一点给我记下来，下回我再出去的时候，要提醒人一切都照着我在的待遇来，使唤人时尽可能出现在外人面前找点存在感，当然，茶水点心膳食同样一个不能少，就受累她们把我的那份也给吃了，这算是个破绽。】

        -

        偏房内。

        春娟在此时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冬兰和夏昙互相对视了几眼，慢慢将盘子里被分出来的点心吃完，刚才讨论得热火朝天，这会子倒是没有人说话。

        最后一颗冰果子被拣出来后，夏昙将油纸折好，给压在了小箱下边，刚想开口又顿住了，她想了想，到底还是鬼鬼祟祟地跑到房门口往外张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重新合上房门坐了回去。

        冬兰无语地看着她的动作，也不好阻止。

        这是个大通铺的偏房，专门外租的小院往往会考虑到众多的仆从，位置是尽够的，但夏昙她偏就要紧挨着冬兰坐，两人头抵着头，声音低得都近乎在咬耳朵了。

        “冬兰，你来拿主意，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拿去同余妈妈说？”

        “你觉着呢？”冬兰反问：“我且问你，你是小姐的丫头，还是余妈妈的丫头？”

        “你的意思是不讲么？可是……”

        冬兰叹了口气，“夏昙，我知道，你算是内院里出来的，从小到大都受着嬷嬷们的管，大事小事从不敢隐瞒，就怕哪天吃了挂落，小心谨慎些是没错，但现在的情况，可是与以往不同了。”她顿了顿，接着说，“便是小姐带着她们偷偷溜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这……这不合规矩。”夏昙嗫嚅。

        “你不要总想着规矩，对我们丫鬟来说，主子就是规矩。”

        “你现在去同余妈妈告上一状，以为能得了什么好处不是？我实话同你说吧，不止余妈妈，连余管家也拿小姐没有办法。春娟跟秋荷有小姐护着，同样也不会有事，只有你，到时两边都落不着好去！”

        “你不信不是？你打听着余管家最近在忙些什么你就明白了，光是今儿一早就会见了三家客商，那么多绢丝，说卖就要卖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虽然说服人时一般都盯着人的眼睛会更有成效，但冬兰一想到那么些绢丝，自个儿也神情恍惚，她的眼神飘在空中，散漫地落不着边。“我原本以为，骡子上驼的那些个东西，是给府中的铺子里走货使的，大小也算个掩护，可没想到真能算作小姐的私财……你别不服气，能做主处置的，能花用得出去的，还是这等有出无进的用法，那同小姐的私财又有什么分别？”

        “原想着我们突然被指派到这里，不是个好差，是被人给排挤了，早前也没人预先带个话什么的，以后跟了小姐，便要一同嫁到别人家去，我一家从此就算不得是府里的人了，没想到……”她正了正神色：“今时不同往日了，夏昙。便是个表小姐，那也是金尊玉贵的表小姐。”

        “你瞧着这些花费出去的银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接回去，便要急慌着随意找个穷酸人家打发出门子的那种‘亲戚。’”

        “那……那也不能就这样不管吧？”夏昙忧心忡忡。

        “夏昙，你便是告诉了余妈妈，又有胆子与她通气么？待会子余妈妈去问了小姐，会为你遮瞒么？便不说是你说的，春娟秋荷会不知道？她俩会不在小姐面前嚼舌根子？到时同小姐离了心，被赶出去都是轻的。”

        “小姐不信任我等，我们便只当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俩丫头咋呼呼的，有错漏的还得指着咱俩帮着遮掩一二，这日久见人心，小姐又聪慧无双，必定是会发觉的，还有不派事儿给你我的时候？”

        “再说了，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月钱照拿着，事儿还少。”

        “可是……”夏昙还有些犹豫。

        “哎呀夏昙，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冬兰恨铁不成钢，用力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直把人戳得要往床上倒，“我便这么同你说吧，咱俩在府里虽说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几代都服侍着主子们，可同旁人比起来，那就是没有门路的东西，这一遭就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得来的运道。要是再回去内院里，等年岁到了，至多能给指派个不知合不合心意的打杂小厮……这还不如多巴着点小姐呢，将来有那看对眼的，也能有个可心的日子过。再说了，小姐已经十五了，很快就要出嫁，等到了姑爷家，我们这些当贴身丫鬟的，说不得还能配个姑爷家的大管事，等以后生下来孩子，也不必像我们这样自小就打杂，等到小公子小小姐出生，若是长得机灵，男孩儿就能当个伴读，女孩儿就也能当丫头，那咱们老来可就静等着享福了……同管事嬷嬷们一样的风光，你难道就不想么？”

        “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

        “我原来也没想过。”她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语气忽然俏皮起来，伸手就去抬夏昙的脸，“这回啊可算是明白了，唉，可惜咱俩颜色平常，要是将来小姐开恩，被抬做了姨娘，那才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呢，说不准还能脱了奴籍，若生下孩儿来认了小姐当嫡母……读书习字，考学做官，要什么有什么，那才叫好呢。”

        “混说什么呐你？！”夏昙闻言瞬间涨红了脸色，嬉笑着同她拍闹起来，“啊啊啊好你个冬兰，小小年纪的好不知羞……该打～”

        冬兰就嘻嘻地笑，同她玩闹起来，等两人面上都浮现了一层薄汗方才停歇。

        她微喘着正了正面色，又特意告诫夏昙：“玩笑归玩笑，这话你可别往外说出口，一个字也不许漏！我是怕你想不明白才细细同你分说，小姐还未择婿，便姑爷姑爷地挂在嘴里，还做这等非分之想，若是有谁听到了风声，按照规矩，当场打死那都是轻的！”

        夏昙就忙捂了口，猛地点头。

        -

        【这小姑娘思路很清晰嘛。】听完系统的小报告，周文湄半点不生气，还笑夸了一句。

        这个冬兰，还挺上道。

        【行了，待会还要干活呢，系统你掐好时间，到时要是没醒就叫我。】

        看来余妈妈今天是不会来了，那她洗完澡正好歇了小睡一下，毕竟，傍晚还有一场真正的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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