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禁婚令

苏瑾脸上像是春风拂过，低下头笑道：“要过新年了…当然开心啦。”

　　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从文武百官到平民百姓，似乎都洋溢着一种欢腾的喜气。

　　况且国丧期将满，太后也着意更添了许多的恩赏，朝堂之中也是一片和谐安详。

　　入冬之后，身为皇上伴读的徐顾言正式被授予官职，虽然只是小小五品的中书侍郎，但是能随侍皇上左右，这样至关紧要的位置，已让许多人议论纷纷。

　　随后，相国大人上书举荐原巡防营参军谢政，皇上很快便恩准奏请，让他领御林军领事一职。同样是五品小衔，却也是镇守宫中防护大门的重要一环。

　　徐顾言与谢政两人的相继晋升，也让朝中百官看清了，即使是新帝登基，可是朝政却依然是在阮徐两家之手。

　　就在众人以为朝堂就此平衡之时，远驻荆州的建平侯谢晦上奏，请皇上恩准其回京与家眷团圆。

　　虽然百官都知道，一直举家驻守荆州的建平侯，几个月前才将家眷送回京中，这回京探亲的借口未免太过勉强。

　　没想到太后与皇上都十分体恤他的一番思乡之情，特意恩准其回京过年。

　　谢晦手领20万大军，时隔多年一举回朝，又多得皇上与太后的赏赐。因为谢晦回京，从前的两家独大，变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正在此时，礼部领太后懿旨，颁发了禁婚令。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谢晦和阮晫一样，府上都有尚未婚配的千金，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回了长安，又获得许多的赏赐，看来是太后有意纳谢家小姐入后宫了。

　　一向是闻风而动的百官，自然是调转了风向，一时建平侯府门庭若市。

　　太初宫，齐烨在殿中看着奏折，徐顾言在一旁写着文书。

　　齐烨看着奏折，脸色渐渐暗了下去，随手将奏折摔在书桌上。

　　徐顾言听到响动，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皇上，放下笔笑道：“让我猜一猜，是谁又说了些大逆不道的废话？”

　　齐烨一听，脸上怒气倒是消了许多，指着奏折说道：“你看看，果然是欲壑难填！”徐顾言起身笑道：“既是撒网，皇上又何必生气呢？”

　　齐烨闻言也笑了，”既然如此，朕可真得多给他些恩赐呢。如今他与阮晫两人手握四十万大军，朕手上竟只有区区几万御林军。朕倒要看看，这个风头正盛的谢侯爷的胃口有多大。”

　　徐顾言似是闲闲说道：“他要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荣耀，还想着给他家的女儿挣一个皇后的位子呢。”

　　齐烨冷哼一声没有言语，徐顾言接着说道：“这相国大人也好，建平侯也罢，都是想尽了法子想着这个位子呢。”

　　说着，徐顾言故意做娇弱女子挽一挽鬓间发髻的样子，又长叹一声说道：“可惜了我生为男儿。若也是位千娇百媚的姑娘，我父亲怕也是忙着把我往皇上手里塞呢。”

　　齐烨被他逗乐了，随手扔过一本书笑骂道：“就你这糟践模样，我可是连看也不要看一眼的！”

　　徐顾言轻轻松松接住了从齐烨手中飞过来的书，低下头翻着书说道：“他们的那一套，我是看不上的。要谋大事，就得凭真本事。背后耍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国之栋梁。”

　　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齐烨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向徐顾言，拿回刚刚扔出去的书，对着他笑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皇帝与年少才子，难得的志气相投。

　　朝霞映着两人年轻的面孔，那脸上似乎燃着熊熊火光。生机勃勃，热血沸腾…

　　“皇兄…”突然，富阳公主的声音穿过大殿，听着脚步声就要进来了。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徐顾言脸色骤然一变。

　　齐烨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神情，看着徐顾言慌忙往后面的书架躲去，一边躲着，一边还比划着让齐烨替他掩护。

　　徐顾言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书架后面，一脸怒容的富阳公主已经闯了进来。“皇兄你看，徐顾言他又欺负我！”

　　齐烨忍着笑接过公主手中的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笑意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让他写一首诗给我，结果…苏瑾姐姐说，他在诗中嘲笑我！”说着瘪着嘴就要哭。

　　身后一道明丽的身影进来，齐烨的笑意更加盎然。

　　“公主别哭，可不让他小瞧了咱们！”苏瑾一边走过来，一边在殿内搜寻着徐顾言的身影。

　　两个女子，一样的娇俏明媚，一样的…让他欢喜…

　　苏瑾一边故意地说着不相干的话，一边向齐烨示意，让他指出徐顾言的位置。

　　齐烨还是笑着摇头，苏瑾不依了，朝他瞪眼悄声道：“要是惹得公主发脾气，可不要再吩咐我去哄了！”

　　公主抱着手臂，一副威胁的模样，鼓着脸气呼呼地瞪着他，满脸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

　　齐烨看这架势，便知今天徐顾言是逃不掉了，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书架。苏瑾会意，牵着公主往书架走去。

　　两个阳光下闪耀的背影，让齐烨心中也像是有暖阳照耀。

　　很快就听到书本落下的声音，和公主洋洋得意的叫声，“哼，有本事你躲到天边去…不，就是躲到天边，我也让皇兄把你抓回来！”

　　齐烨听着动静，心中默默为徐顾言哀悼：“自作孽，不可活，惹谁不好，非要惹上这位富阳公主呢…”

　　苏瑾已经从书柜后面走了出来，拍拍手笑嘻嘻地说道：“感谢你大义灭亲！公主发完脾气，自然会放了他的。”

　　齐烨见她走近，伸出手去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太后让你看着公主，你倒好，天天的助纣为虐了。”

　　苏瑾撇撇嘴说道：“有你一个人做盛世明君就是了，我呢，就做一个泼辣的市井小民算了！”

　　苏瑾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点笑道：“你看，太后可是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了，咱们明月轩可没有这样精致的点心！”

　　齐烨看着苏瑾愉快的吃相，一脸宠溺地笑道：“喜欢的话，我让人送去给你便是了。”

　　苏瑾挥挥手说道：“别，皇上您可千万别照顾我，我就这么一颗脑袋。”说着调皮地摸摸自己脖子笑道：“我可得好好留着它，我要看遍世间山水，品遍人间美味！”

　　齐烨指着她一脸无奈：“看你这点出息…”

　　正在笑闹间，盛荃突然进来，苏瑾赶忙向后退去，俯首作恭敬状垂头不语。

　　齐烨看着她的样子实在好笑，又不便表露出来，只端着相仰头喝到：“越来越没规矩！”

　　盛荃慌得跪下直叩头，“皇上恕罪…”

　　齐烨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什么事，说！”

　　盛荃这才说道：“太后吩咐，让奴才问皇上新年夜宴的事宜…”齐烨转身说道：“这么点小事，还用来回朕！找徐顾言就是了。”

　　盛荃唯唯诺诺答应着，赶忙叩首退下。

　　看着盛荃出去，苏瑾这才抓住齐烨的衣袖，“水…”

　　齐烨一看，苏瑾刚才慌忙咽下一大口点心，不小心噎住了。齐烨赶忙给她端来自己的茶碗，苏瑾捧着一饮而尽。

　　看着苏瑾缓了过来，齐烨摇着头啧啧叹道：“我这珍贵的香茶，竟给你这样牛饮。”

　　苏瑾毫不在意地将茶碗放回他手中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明年夏天，看我给你用梅香雪水泡茶，那才是真正的稀罕呢。”

　　说话间，富阳公主抓着徐顾言出来，向齐烨告状，吵着要罚他，引得四人笑闹一阵才散了。

　　夜幕降临，太初宫的宫女将殿中的烛火一一点亮。在微黄的烛火映照下，空荡荡的大殿终于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齐烨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下的宫墙。

　　檀浥从外面进来，拱手行礼说道：“人已经带回来了，安置在城内安全的地方。”

　　齐烨转过身来问道：“已经问过了吗？”

　　檀浥点头回答道：“是，两人的证词基本一致。”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函，呈上去说道：“陛下请过目。”

　　看着手中的信函，齐烨的手颤抖起来。一直以来追查的旧案，母亲与哥哥悲剧的始作俑者，竟然指向…

　　“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是就证词来看，毒杀事件中，太后…恐怕难辞其咎。”檀浥说道。

　　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扶持之德，太后于他而言，已经不只是非亲母子的缘分。

　　可是，正是她，或许目睹了母亲和哥哥的不幸，却处处阻挠隐瞒，让他长久以来都无法触及当年的真相。

　　曾经有过的疑虑，渐渐变得清晰。齐烨捏紧拳头，眉头上是深深的恨意，缓缓说道：“查，继续查！当年远走的宫人侍卫，统统找回来！”

　　檀浥点头，领命而去。

　　屋外是凛冽寒冬，元慈宫内却是温暖舒适。锦婵领着一个小宫女出去，嘱咐几句，才转身回到太后跟前。

　　“看来…他还是不死心呐。”太后的声音冰冷，锦婵不敢回答。

　　轻轻抬起手，太后仔细地看着带着金玉护甲的手指，口中似是闲闲地说道：“果然，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当年，哀家的手还是不够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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