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另有深意

管事嬷嬷已经飞快的掀起苏瑾的衣袖，将那书信拿在了手上。苏瑾正要分辨，嬷嬷已经撕开了信封，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苏瑾有些心急了，叫道：“这是别人的信件，怎么能随意打开？”管事嬷嬷没有回答，看完信才拉着苏瑾冷笑道：“今日不管你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得跟我走一趟了！”

　　暮色四沉，秋檀还在北华门前等候。小姐入宫那天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这几天可好些了？今天到了这么晚还没有出来，可不要是出什么事了？

　　正在胡乱想着，身后的马蹄声响起来，秋檀赶忙转头去看，原来是徐顾言来了。

　　秋檀过去行礼道：“徐公子，今天有没有见到我家小姐？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小姐。”徐顾言跳下马来，对秋檀说道：“你确实看清了？”秋檀连连点头说道：“奴婢看得仔细呢，小姐确实没有出来。”

　　徐顾言看着北华门，门后面是渐渐暗下来的甬道。他想了想，对秋檀说道：“你先别急，我去看看。”

　　秋檀感激地看着徐顾言进了北华门。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顾言终于出来了，秋檀赶忙迎了上去。

　　“小姐呢…”秋檀的话还没说完，徐顾言匆匆打断她说道：“赶快回去，告诉相国大人，你们小姐被抓了！”

　　“嘭”地一声，齐烨的手重重地拍着书桌厉声喝道：“动刑？没有朕的旨意，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动了刑！”

　　盛荃吓了一跳，赶忙扣头回道：“说是…太后知道了，下令…”

　　话还没说完，齐烨已经起身，急急向外走去，徐顾言也赶忙跟了过去。

　　盛荃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着两人急促的脚步出去，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太初宫到元慈宫，每天晨昏定省走惯了的路，却突然变得那么远。

　　齐烨心中的疑虑与懊恼一起涌了上来。

　　暴室的刑罚他是知道的，那样的酷刑竟然用在她的身上…齐烨的手紧紧握住，他不敢去想，她究竟有多痛…

　　刚刚走到元慈宫门口，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是阮晫。

　　齐烨停下了脚步，阮晫也站在那里，远远地向他行礼。齐烨看着他疲惫的有些苍白的脸，只是微微点头。

　　直到他走了过去，齐烨才走进元慈宫。既然阮晫来过，想必已经在太后面前求过情了吧。

　　径直走进太后殿中，锦婵正扶着太后起身，见了他赶忙行礼。齐烨挥一挥手，锦婵便退了出去。

　　齐烨照例先向太后请安，太后一脸慈笑点头说道：“今儿怎么脸色这样的难看？可是昨夜没睡好？”

　　齐烨回道：“是儿臣不好，让母后忧心了。”太后依旧是闲闲地问道：“听说皇帝宫里有个小宫女，好好的竟投了井了？”

　　齐烨眉毛一跳，沉静回答道：“是，儿臣已经命人彻查…”话还未说完，太后轻笑着打断了。

　　“罢了，查来查去做不过是些小事情，白费这么些力气。”太后的笑中似乎另有深意。

　　齐烨听着这话，顺从地点头说道：“母后说的是，儿臣就不管这些小事了。”

　　香炉中，青烟袅袅，殿内被淡淡的檀香味道笼罩。太后轻轻端起矮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哀家今日急躁了些，这阮家的姑娘，怕是受了点罪呢。”

　　齐烨面色如常，抬头说道：“儿臣见相国大人来过。”太后轻笑道：“到底是自己女儿，庶出的倒也是一样的疼。在我这跪了好一阵子才回去。”

　　齐烨微微点头，太后放下茶碗说道：“近日啊，我也是急躁了些，让他们动了刑。这相国大人，你在朝中可得帮我好好安抚安抚才是。”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人老了，做起事来竟也糊涂了…”齐烨赶忙起身行礼说道：“是儿臣办事不力，让母后操劳了。”

　　太后笑意盈盈，起身拉起齐烨的手，轻轻拍着说道：“母子一场，何必见外呢。”

　　齐烨又是感激地笑着，亲自扶着太后坐下，又说了会话，才告退离开。

　　锦婵见他出去，才走进殿内，见太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碗，便上前去说道：“已经吩咐太医去明月轩了。公主急的不行，非要去床边候着…”

　　太后抬起头笑道：“让她去吧。太医院那边吩咐下去，可得好好诊治，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哀家和相国大人，可都饶不了他。”

　　锦婵会意，轻声说道：“这下相国大人…”太后冷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让他女儿见了血了，这才知道哀家是来真的了。”

　　满意地喝了一口茶，太后看着殿阴沉的天，缓缓说道：“那个叫芫儿的，给她好好葬了去罢。哀家这一把赢得漂亮，还多亏了她呢。咱们既是送了她一程，就送到底吧。”

　　徐顾言在元慈宫庭中等候，见齐烨阴沉着脸出来，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齐烨摇摇头说道：“没事了。”徐顾言指着偏殿说道：“苏瑾就在明月轩呢，公主守着她…”

　　心中有无数个念头想要去看看她，想知道她好不好，痛不痛…可是身体却像是僵硬一般，他定一定神说道：“算了。”

　　徐顾言看着他沉默的脸，不再言语。

　　“皇兄…”是富阳公主的声音，齐烨转过头去，公主脸上挂着泪痕，指着齐烨叫道：“坏皇兄…苏瑾姐姐流了好多血…皇兄你坏！”

　　林嬷嬷赶忙追过来拉住公主，又跪下行礼道：“公主不懂事，求皇上恕罪…”公主用力甩开林嬷嬷的手，走到齐烨面前。

　　“你去看…苏瑾姐姐那么痛…皇兄你赔我…”说着就拉起齐烨的衣角往明月轩走去。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开着，脸上红红的，右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掌印，沉睡的脸上还留着疼痛的神情。

　　她的手指被包裹起来，齐烨轻轻走过去，心上涌出一种想要轻抚她皱着的眉头的冲动。

　　包裹的手指尖渗出血迹，她沉沉睡着，身上不知有多么的痛呢…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衣裳。昨天午后，他在宫中第一次那样靠近她，安静地看着她。

　　可仅仅时隔一天，那个阳光下安然入睡的身影，她飘扬的发丝，轻轻摆动的裙摆，还有她清浅的微笑…都变了。

　　齐烨木然地转身出去，徐顾言在门口等待。他已经去看过苏瑾，她的模样让他心疼。

　　两人沉默地走回太初宫，檀浥正站在门口，看到齐烨过来，沉声说道：“已经晚了。”齐烨停下脚步。

　　檀浥说道：“有人比我们先动手了。没有留下活口…”齐烨看向远处的天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牧清野站在窗前，忠叔正在回报：“芫儿已经死了。”牧清野蹙眉问道：“我们还没动手，怎么会…”忠叔回答道：“就怕是有人已经发现，提前动手了。”牧清野缓缓点头，又问道：“平安巷的人转移了吗？”

　　忠叔点头道：“已经派人过去了，按照少爷的吩咐，在城郊安置了院子，接到人就送到那里。”

　　牧清野转过身去，不再言语。不一会，楼梯轻响，有人上来回报消息。忠叔听完让那人下去了。

　　“平安巷…两人都被杀了。”忠叔沉声说道。牧清野猛地转身，眼中满是惊讶。

　　“我们的人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忠叔回答道，“看样子确实是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这一条线。”

　　牧清野正在思索，忠叔又说道：“还有一条消息，阮小姐…被抓了。”牧清野的心中一跳，她？

　　马上反应过来，芫儿的书信没有按时送到，他就已经怀疑会不会是有情况。现在芫儿投井而死，平安巷的小院也被人找到。

　　牧清野看向窗外，久久地沉默着。她会怎么样？她的父亲，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必定不会让她有事吧。

　　正在想着，窗外飞进一支箭来。

　　忠叔大惊，牧清野回过头去，平静地走向墙边，取下扎进书柜的箭。

　　箭上绑着一封信。

　　牧清野打开信笺，看完以后说道：“准备出城。”忠叔看着情形，马上猜到了这封信的主人，点头回道：“是。”

　　傍晚，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忠叔看着牧清野微闭着眼睛，缓缓问道：“他这样突然来长安，就不怕…”

　　牧清野半晌才回答道：“怎么会是突然回来。”忠叔想了一下才明白了。

　　那个人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如果觉得事发突然，不过是因为他做的准备太过隐秘，没有人发现罢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忠叔想到那个人的面孔，心中不由地为少爷担忧。

　　当年年仅七岁的少爷，被带到牧家，那时候就跟着他了。十来年过去，老爷一家已经退居养老，忠叔便跟着少爷来到了长安。

　　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院落时，外面已是暮色四沉。牧清野下了马车，轻轻推开院门。

　　刚刚迈步进门，门后一个黑影闪了出来，夜色中只看得到他手中挥动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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