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不由己

齐烨抬起头回想，昨日正与檀浥说起傍晚出宫，她就自己闯了进来。檀浥又说道：“已经通知了管事嬷嬷，先不要声张，抓住证据才是。”

　　齐烨点头说道：“嗯。看是谁往宫外送信，都送给谁了。”檀浥点头答应着去了。

　　下了朝，齐烨先去元慈宫请安。太后安然地坐在榻上，齐烨行礼的时候，太后才看见他右手的伤，大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齐烨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是儿臣自己不小心碰伤，让母后担心了。”太后仍是不放心，吩咐着叫太医，齐烨忙起身说道：“小伤，不碍事的，大不了请锦婵姑姑帮我包一包就是了。”太后神色一怔，笑着说道：“锦婵昨夜里怕是着了凉，我让她歇着呢。”齐烨坐下来说道：“那便不劳动姑姑了。”

　　太后说道：“这个盛荃是怎么当的差？皇帝可不能纵着他们犯懒。”正说着，一把俏生生的声音传来：“是皇兄下朝了吗？”

　　两人面上都缓和的许多，太后柔声唤道：“阳儿，你又候着你皇兄要什么好东西呢？”

　　富阳公主一脸欢快的笑容进来了，齐烨微笑着看着她。再一看，身后苏瑾和几个嬷嬷一同进来行礼了。

　　富阳公主拉着他的手叫道：“皇兄，你的手怎么流血了？”齐烨笑着说：“不碍事”，一抬头却看到苏瑾正抬眼看他的手。

　　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很快低下头去，齐烨心中忽的一暖。

　　在元慈宫说了会话，齐烨才往太初宫去。

　　徐顾言正在存菁堂看书，见了他起身正要行礼，却看到齐烨右手的伤口，惊讶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烨摇一摇头，走到他旁边坐下，檀浥依旧是一脸严肃的神情站在他身后。看着徐顾言疑惑的样子，齐烨说道：“小伤。”

　　徐顾言感觉气氛有些异样，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齐烨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有人往宫外传递消息。”

　　徐顾言一下愣住了，“是…是谁？”齐烨摇摇头说道：“正在追查，先不要声张。”

　　徐顾言点点头。他知道父亲在朝中的情势，客观的来说，虽然父亲也不算是完全的忠义之人，却并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窥探宫中情形。

　　齐烨回寝殿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檀浥过来耳语几句，齐烨的眼睛一亮，问道：“消息准确吗？”

　　檀浥悄声回道：“是，有人见过她写信。”齐烨的眼神变得寒冷，对檀浥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看她的信传向哪里。”

　　起身走到窗前，庭中有宫人正在忙碌。齐烨眯起眼睛，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庭中安下这么多眼睛…

　　看着富阳公主午睡了，苏瑾便向林嬷嬷说想出去走走，便出了元慈宫。她记起芫儿说过，她在太初宫伺候。

　　深秋的午后，阳光之下却仍有阵阵寒意。苏瑾满腹心事，没留神撞到一个人身上。

　　苏瑾赶忙抬起头，徐顾言笑嘻嘻地看着她问道：“今天第二次见啦！”苏瑾一见是他，便松了口气，笑道：“是啊。你去哪里？”

　　徐顾言指一指前面说道：“去念书啊。”苏瑾疑惑，“这个时间，去哪儿念书？”

　　徐顾言一脸得意地笑道：“太初宫啊。身为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陛下的伴读，自然是非常用功地念书了！”

　　一席话让苏瑾笑起来，徐顾言见她笑了，心中也十分欢喜，问道：“你这是去哪儿呢？”

　　苏瑾给他问的楞了一下，回答道：“太初宫…找一个宫女。”徐顾言一拍手掌笑道：“正好了，一起去吧！”

　　苏瑾想着和他一同过去，还能少了盘查，便同他一起往太初宫去了。进了太初宫，苏瑾问起芫儿，小宫女们都只是摇头说不知。

　　见苏瑾一脸失望，徐顾言便带着苏瑾来到太初宫的偏殿，他们读书的存菁堂。苏瑾进去一看，果然是天子读书的地方，庭中明亮整洁，室内都是藏书。

　　苏瑾不禁赞叹道：“在这里念书可真好。”徐顾言见她有兴趣，更是开心了，带着苏瑾四处看着。

　　不一会，四喜过来叫道：“少爷…”徐顾言不悦的说道：“又怎么了？”

　　四喜回答道：“蔡老先生正唤少爷去问话呢，说少爷的文章做的不好…”徐顾言狼狈地捂着四喜的嘴巴，一边拖着他往外走，一边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苏瑾见徐顾言匆忙而去，心中不禁暗笑。存菁堂正中摆着两张书桌，苏瑾看着它们，  便能想象得到徐顾言与齐烨在这里念书的样子。

　　转头看到书柜上满满的书，心中想着，这里面一定是有着很多珍贵孤本吧？苏瑾伸手拿起一本翻着，走到被阳光照耀的书桌前坐下看起来。

　　午后的阳光洒在书上，苏瑾看着看着，困意慢慢地上来。到底是昨夜没有睡好，一会就睡着了。

　　齐烨刚刚看完奏折，在庭中走动一会，转头看着存菁堂，想着徐顾言还在这里，便走了过去。

　　存菁堂里一片安静，门口的小太监见了他，赶忙行礼，齐烨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走进庭中，太阳温和地洒向堂中，从开着窗户往里看，里面是…一个女子？

　　齐烨心中讶异，怎么会有女子在这里？沿着廊下走进去，那个伏在书桌上熟睡的女子…是她？

　　齐烨轻轻走过去。苏瑾柔顺的长发垂了下来，有微风吹过，那发丝轻轻摆动。

　　阳光轻柔地洒下来，她的脸在阳光下像是闪着光芒。世界仿佛静了下来。

　　齐烨轻轻坐到她的对面，看着她枕着右臂睡着的样子，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在宫中常常能见到她，这让他时常走神。很清楚自己将来会对阮家动手，心中便不敢对她再有别的念想。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与她的父亲兵戎相见，那么不论最后是谁赢了，对她来说，那都是是一个痛苦的结局。

　　不愿意让她面对这样的两难。他一边用漠然的神情不去看她，一边注意着徐顾言时常提起的她。

　　她和公主一起在花园种了花，她们一起在树下开怀大笑…徐顾言的只言片语也能让他在心中演出无数遍。

　　看着她的睡颜，齐烨忍不住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将手臂放在书桌上，把头枕在手臂上。

　　齐烨静静地看着她。

　　太阳照着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唇…想到在来凤楼，他曾经…猝不及防地吻了她…

　　突然门口传来徐顾言的声音：“苏瑾…”眼看着徐顾言快步进来，齐烨赶忙站起来，闪身往身后的书柜躲去。

　　徐顾言进来了，推一推苏瑾说道：“怎么睡着啦？”齐烨看着苏瑾迷迷糊糊地醒来，又跟着徐顾言出去。

　　存菁堂又恢复了安静，齐烨才轻轻地走了出来。眼光看向窗边的书桌，脑中却是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身影。

　　伸手摸一摸书桌，齐烨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第二天，苏瑾又请了相熟的宫女到太初宫带话，想见一见芫儿，可是她还是没有出现。

　　直到第三天午后，苏瑾正在元慈宫的偏殿，明月轩里看着公主午睡，林嬷嬷进来轻声叫她出去。

　　苏瑾出去才看到，是芫儿在等她。苏瑾看着她问道：“可是又有信了？”

　　芫儿的神情有些慌乱，她定一定神才回答道：“求姐姐…再帮我一次。”

　　苏瑾看着她，眼神似利剑一般，沉声说道：“传信可以，可是我必须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芫儿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有给奶奶的信，还有…还有…”

　　正说着，身后有嬷嬷厉声唤道：“芫儿！”芫儿身体一震，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将信封胡乱地塞进苏瑾手中，匆忙说道：“姐姐，求姐姐一定送到…芫儿…到死也感念姐姐的恩德！”

　　说完赶忙向那个嬷嬷跑去，苏瑾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心中也是一片纷乱。手中的信封温热，刚才一定是芫儿贴身放着的吧。

　　苏瑾想起牧清野的话。或许，芫儿也是因为奶奶和弟弟，身不由己？心事沉沉，苏瑾将信封放进了衣袖中。

　　傍晚，苏瑾在明月轩辞了公主，依旧是跟着嬷嬷送出宫去。快到北华门的时候，苏瑾发现了异样。

　　今天的北华门有许多士兵看守，出宫的人都在接受着严格的盘查。苏瑾心中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到苏瑾的时候，管事嬷嬷恭敬又不失威严地请苏瑾将手中的小包袱打开，搜查一遍过后，苏瑾正要离开，身后嬷嬷又叫道：“请留步。”

　　苏瑾转过身来，看着她无奈问道：“还要如何？”那嬷嬷的眼神放在苏瑾的衣袖上，向她走了过来。

　　苏瑾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袖子。那里有个什么东西…是芫儿的信！苏瑾这才记起来，午后芫儿送了信来，自己随手放在衣袖中了！

　　苏瑾心中有些慌乱。芫儿在为牧清野通报宫中的情报，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发现，恐怕芫儿与牧清野都会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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