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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苏府之变


  苏如清向昭王府递了帖子过后的第四日,终于得以面见昭王殿下盛胤麟。

  昭王盛胤麟,是当今大宣朝德明皇帝的第二子,生母懿贵妃,出自一等世家宁国公府钟氏。

  陛下原配皇后早年病逝,后位空悬多年,懿贵妃钟氏便成了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也是除了太后外权势地位最盛的女子。

  昭王殿下如今18岁,尚未及弱冠之年,但已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因自小生长于皇家,更出落得气宇轩昂、神采英拔,举手投足间皆不怒自威,令人敬畏,不同于一般钟鸣鼎食之家的翩翩少年郎。

  昭王还有一位兄长,即皇长子盛胤泽,受封为蔚王。因天生体弱,资质平平,加之生母仅为陛下当年还是王爷时偶然临幸过的一个奴婢,身份卑微,不被重视。因此如今的蔚王,也只不过是一位闲云野鹤、无心朝政的富贵王爷罢了。

  但昭王不同,生母懿贵妃母家门第显赫,入宫后颇得陛下盛宠,因此昭王打从出娘胎起就被陛下和朝野上下寄予厚望。加之自身天资聪颖,读书习武、沙场历练,长大后愈发凤表龙姿,有王者之气度。

  陛下虽未立储,但上至朝野下至百姓,单看他的封号“昭”,“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形容天下太平、政治清明,便无人不知这位昭王殿下,是大宣储君的最有力人选。

  苏如清拜见了昭王殿下,回到府中依然愁眉紧锁。

  一家人都急切地想知道,昭王殿下对此事是如何回应的。

  但看老爷愁云满面,周身围绕着低气压,硬是没人敢先开口说话。

  大家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念之淡然问了,“父亲,情形如何?”

  “殿下最后只说了一句:一切按照大宣律例办,倘若京城卫府当真有失公允,本王不会坐视不理。”苏如清还是开口了。

  听了这句话,大家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下了一些。昭王既说了不会坐视不理,那总比不说话不理会的要好多了。

  “嗯,如此便好。要当真能按大宣律例办,该担的罪责我们担着便是。传言昭王殿下素日并非热络之人,他肯如此说,已经是十分顾及与父亲的师生情谊了。”念之的话进一步的安慰了大家。

  苏如清面见昭王后的第二天上午,京城卫府来人传话,说明日卫府将对辅国公府状告苏顾之一案进行审理,让苏如清届时至堂。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刚入了卯时,苏如清便已穿戴妥当,准备出发往京城卫府去。

  还未出府,苏如清先被念之叫住,“父亲,念之想与您一同前去卫府。”

  “为父这是去过堂公审的,不是去玩。你一个闺阁小姐,怎能去那种地方。”

  念之摇了摇手中的纱幔帷帽,“我戴上帷帽不露脸便是,母亲尚未痊愈,父亲也无别人可商议,女儿去了,好歹可与父亲参详一二。”

  苏如清想了想,“也是,既然如此便同去吧。老杨,给小姐备车。”

  念之戴上帷帽进了马车,圆娘和顺心顺意跟在其后,跟随苏如清一同前往京城卫府。

  苏如清与苏念之一干人等进了卫府大堂,等了许久,辅国公慕容霖才姗姗来迟,在奴仆簇拥、卫府长官秦平江等一众官员迎接中缓缓进了卫府大堂。

  卫府大堂上,秦平江在正位坐下,装模作样地问:“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慕容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微微一躬,“本人慕容霖,任当朝辅国公之位,现向京城卫府状告户部尚书苏如清之子苏顾之,谋害小女慕容润月,致小女命丧黄泉。还请京城卫府主持公道!”

  “来人呐!带苏顾之!”

  两名卫兵应声将苏顾之带至大堂,苏顾之一见这阵仗,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苏如清一看自己儿子憔悴如斯,不禁心中一颤,两眼泛酸。再一看发现儿子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血迹,顿时又松了一口气,转而向堂上正襟危坐的秦平江投去感激的目光。

  然而秦平江一心一意关注着辅国公,并未发现苏如清投去的目光。

  公堂上先是卫府长官向犯人苏顾之问话,苏顾之一一回答,之后双方依次呈上人证物证,对簿公堂。

  慕容霖与苏如清就苏顾之的判罚几番争执,慕容霖以苏顾之谋害性命为由,要苏顾之为慕容润月偿命。

  但苏如清引大宣刑律为据,“禀卫府大人,辅国公大人,据我大宣刑律第二十二条,若非蓄意谋害,因意外使人丧命者,判流放。犬子顾之当初只因爱慕慕容小姐容颜,才轻浮追逐以致慕容小姐摔出马车重伤身亡。犬子与慕容小姐之案,当属此条款。”

  慕容霖冷哼一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苏顾之不偿命,天理难容!”

  “辅国公大人,这谋害性命与意外使人丧命,该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苏如清依旧不卑不亢。

  “秦平江!若是苏顾之不为小女偿命,你这卫府长官还想不想当了?!今日你若偏帮他人,信不信老夫明日便罢了你的官?!”

  “国公爷……国公爷息怒……下官一定秉公办理!秉公办理!”秦平江一听慕容霖要罢了他的官,顿时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一个当朝二品命官,辅国公说罢就罢了?”

  大家应声回头,发现身后一位少年负手而立,一身青珀色银丝绣龙纹锦服,身姿挺拔,俊朗非常,墨玉般的眸子里透着冷冽,不怒自威,“辅国公好大的气势,本王竟不知,我大宣已是慕容氏当家作主了?”

  慕容霖刚屈膝准备下跪行礼,猛的听到这句话,脸色一白,跪得更快了“给昭王殿下请安。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万望殿下宽恕。”

  刚才一直呆愣在座椅上的秦平江、卫府官员、苏如清和苏念之等一众证人和旁听家眷等,此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行礼“给昭王殿下请安。”

  “都平身吧。你们接着审,本王旁听便是。”昭王手一挥,坐在了刚才慕容霖坐的椅子上。

  秦平江战战兢兢回了正堂主坐,捏起袍子衣袖擦了擦额头冷汗,“继续审理吧~”说罢又擦了一次汗,“刚才说到,苏顾之是否当为死者慕容氏偿命,或是按律流放……”

  昭王这时挥了一下刚刚杵着下巴的手,说“为死者偿命,据本王所知,此案情况与偿命的律例并不相符。不知是援引了大宣刑律的哪款那条?还望辅国公与秦大人指教一二。”

  慕容霖与秦平江又连忙起身,拱手连声道“不敢”。

  “既无律例可引,不知判罚苏顾之偿命的依据是什么?”昭王又问。

  “回禀殿下,老臣小女润月,一直养在深闺教习规矩学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因近日烦闷才偶尔到郊外散心赏景。谁知竟被苏家那不知廉耻的苏顾之纵马追逐,才酿成了车毁人亡的惨剧,使我小女在豆蔻芳龄便香消玉殒。老臣只求一个杀人偿命的公道!还望殿下替老臣做主啊!”说完便向着昭王再次跪了下去,“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

  “殿下,”苏如清见状也跪了下去,“微臣犬子当时并非蓄意谋害慕容小姐性命,只因行为不端引发意外,才闯了这滔天大祸,此为意外使人丧命而非蓄意害人性命,按我大宣律例,当流放而非处斩。孽子犯下弥天罪行,微臣既无心也无力为其掩盖罪行,只求京城卫府能依律公正判罚,一切罪责微臣均无二话!”苏如清也不甘示弱。

  “嗯~双方各执一词的确不好办呐~”昭王一挑眉毛,饶有兴致地看向如坐针毡的秦平江,“依秦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秦平江干脆扑通一声就跪到了慕容霖和苏如清的旁边,以额贴地说“辅国公与苏大人之言……的……的确都有道理。微臣无能……实在不知该如何判罚……还请昭王殿下明示!”

  秦平江当真是老狐狸,表面懦弱无能,实则将烫手山芋甩给了昭王,他自己则趁机全身而退,两边不得罪。念之站在一旁在帷帽下默默观察着。且这位昭王殿下,却并不如传言那般冷面寡言,看他刚才的言行,虽是皇室勋贵,但却是胸有丘壑之人。

  昭王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三人,并未急着开口说话。

  空气突然凝滞了,大家都不敢出声,整个大堂上只有或粗或浅的呼吸声隐隐可闻。

  “哼!好一个下官无能!秦大人究竟是真无能还是怕引火烧身?”昭王突然站了起来,负手在大堂上缓缓踱了两步,“事实已然明了,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刑律可依。如此案件尚且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当真是无能!无能至极!”

  昭王雷霆之怒一出,秦平江两眼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亏有跪在他身后的卫府官员搀了他一把,才勉强稳住。

  “依大宣刑律二十二条,非蓄意谋害,因意外而致他人丧命者,判流放。苏顾之行为不端,罔顾他人性命,着流放岭南,无诏不得回京。”又踱了几步,昭王又接着说“苏如清领教养不善之罪,着贬为户部行走郎官。”

  “殿下!”慕容霖跪在地上大喊一声。

  可还不等慕容霖说出后面的话,苏如清赶紧说“微臣及犬子领罚!殿下英明!”

  哪怕顾之以后无诏不得回京,哪怕自己官职连降三级,直接从二品尚书将为五品行走郎官,但总算保住了嫡子一条命,保住了苏家的香火传承,已是万幸,哪还敢多言其他!

  慕容霖还想再言,昭王只冷冷一句“今日一切,本王自会禀明父皇。此案就此了结,不必多言。”

  说完一抖锦袍,转身便大步流星出了卫府公堂。

  一众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还是慕容霖率先站了起来,恶狠狠瞪着苏如清与苏顾之,“哼!此事本公断不会善罢甘休!”说罢也气呼呼地出了卫府公堂。

  望着慕容霖的背影,秦平江颤颤巍巍站起身,擦了擦额头滚落的冷汗,转而铁青着脸看着苏如清,装模作样说“苏大人,刚刚你也是看见了,为了苏公子的事,本官已然得罪了昭王殿下和辅国公,差点官职不保!”

  说罢手一挥,两个卫府士兵上前将依然伏趴在地上面如土色的苏顾之带回牢房。

  苏如清眼看着苏顾之又被带走,不动神色对秦平江说“有劳秦大人。”说罢不与秦平江再多纠缠,带上念之便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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