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兄长闯祸

　　第二天，暂时相安无事。

　　表面上一切都好像从前一般，整个苏府都在静默地如常运转着。

　　但大家都内心惴惴不安，不知将来等待整个苏府以及苏府上上下下近百口人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念之倒是神色一如平日那般平淡清静，喜怒不形于色。

　　但只有贴身伺候的圆娘蕙娘知道，小姐今日不再像往常那般看书、练字、抚琴，只坐在廊下发呆，许久不言，说明小姐心里也是着急担忧的，只得加倍用心的照顾好小姐。

　　第三日一早，念之刚起床，梳了日常简单的垂挂髻，簪上一支由天然黄贝为花、翠玉为叶、米粒珍珠作蕊、金丝作枝的细小精致桂花簪，如瀑青丝披散在背后，任由圆娘细致地为她的长发抹上特制的桂花油，使得那一头青丝更加乌黑油亮，光泽熠熠，散发着淡淡桂花甜香。

　　桂花油抹毕，蕙娘拿来一套鹅黄间白的对襟襦裙为念之穿上，脚上配一双白绸苏绣小鞋，耳坠、项链亦是搭配的相得益彰。

　　蕙娘为念之穿戴好后，往后退了两步，又仔细端详起念之来。

　　只见念之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从头到脚无一处繁复华丽，但又无一不是清雅精致，即便只是日常简单打扮，便已是顾盼生辉，姿容绝代，倾国倾城。

　　“嗯，我们家小姐，可真真美得像是画里的仙子！”蕙娘满意又骄傲地说。

　　念之莞尔一笑，她知道，蕙娘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何事，总是努力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想为她宽心。

　　“圆娘，辅国公府这两日可有消息？”念之问

　　“禀小姐，昨日今日都没有听到辅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那京城卫府呢？”

　　“尚未有消息……按说，今日该有了……”

　　�0�2“吩咐下去，我今日早膳去中院陪父亲母亲用。”念之对蕙娘说。

　　“是~”蕙娘说，“奴婢这就去吩咐膳房将早膳直接送到中院。”

　　“圆娘，陪我去中院。”

　　圆娘陪着念之进了中院，刚向父亲母亲请了安，早膳紧接着就送到。

　　可早膳还没送进嘴呢，就听院外下人报：“老爷，京城卫府来人了。”

　　“老爷，这……”夫人韦氏端着碗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莫慌。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苏如清放下碗，对门口下人说“请他们进来。”

　　说完站起身，轻轻掸了一下衣袍，往门外走去。

　　韦氏见状也站了起来，念之便只好跟随母亲一起离了桌，搀扶着母亲，追随着父亲往前院去。

　　圆娘蕙娘、以及伺候韦氏的芙蓉、灵芝一行四个奴婢也跟随前去。

　　只见京城卫府长官秦平江秦大人，在一群下属的簇拥下进了苏府前院，与苏如清互相见过礼。

　　京城卫府，是管辖大宣朝都城的衙门，统领除皇家禁卫军龙禁卫之外的麟、虎、豹三路禁卫军，负责整个京城以及皇城的安全，也管辖京城的刑罚判决之事。

　　现任京城卫府长官秦平江，与苏如清同属当朝二品命官。秦家亦与苏家一样，是京城的二等世家。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这秦家嫡长子秦晋宁，与念之定有婚约，只等念之满16岁便过门。也就是说，秦苏两家，是亲家。

　　念之没想到秦平江会亲自登门，与母亲一同行过礼之后，便回避到后堂去了。

　　苏如清说“秦大人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犬子顾之的事？请移步正堂，坐下慢慢说。”说着便微微侧身，向秦平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进正堂坐下，秦平江顾不得喝茶便开口了“苏大人，昨日辅国公已经向京城卫府递了状书，说苏公子害死了他家小女慕容润月，要求卫府严办苏公子！”

　　见苏如清不说话，秦平江又继续说“昨日我已着人将那日伺候慕容小姐的下人们带回卫府审问……结果，只怕是对苏公子不利啊……”秦平江说到这皱了皱眉，“我今日前来，便是要将苏公子带回卫府问话的。”

　　苏如清这才开口“既是状告犬子，带到卫府审问也是应当的。只是还望秦大人好歹看在秦苏两家情分上，照拂犬子一二。”苏如清的语气虽还算平稳，但能听出他其实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秦平江叹了口气才说“那是自然，只是这辅国公你也是知道的，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查个水落石出给个交待，怎肯善罢甘休啊……苏大人也多多想办法吧……”

　　“犬子就暂时拜托平江兄了”，苏如清离座向秦平江行了一礼，才转头吩咐下人“将顾之带到前院来。”

　　不一会儿，哆哆嗦嗦的苏顾之被两个小厮架持来到了前院正堂。

　　秦平江轻轻抬了抬手，就有两个京城卫府士兵上前来接过了苏顾之。

　　苏如清再次向秦平江抱拳“拜托平江兄，万望顾全一二。”

　　秦平江亦抱拳回礼“尚有公务在身，恕不久留。告辞。”说完便在众人簇拥下大步流星地出了苏府。

　　看着秦平江的背影，苏如清一时间竟怔住了，不知怎的，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呆了好一会儿，恍然想起刚才秦平江的一席话和不似平常的表现，才惊觉要赶紧想办法应对此事才行，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可是……能想什么办法呢？

　　一等世家四姓，互相皆联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扶持遮饰，皆有照应。

　　此时即便是硬着头皮厚着老脸去其余三位国公府上相求，只怕也是无功而返罢了。

　　若是此时进宫面见陛下……一来案情尚未查清，二来慕容府除了向京城卫府递了状纸之外尚未有其他动作，此时去见陛下，以何说辞？

　　苏家虽也是高门大户、名门望族，但若欲与一等世家四姓抗衡，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想来想去，这偌大的京城、偌大的朝廷，竟无一人可相助。沉稳内敛的苏如清，此刻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正堂里坐立不安心烦意乱起来。

　　“父亲”，念之清冷却温柔的声音传进苏如清耳朵。

　　“念之，你怎么来了？你母亲呢？”苏如清见念之一人前来，身旁并未见夫人韦氏，便暂时收敛了烦躁的心情问道。

　　“下人来报哥哥被秦大人带到京城卫府的消息，母亲一时支撑不住，几近昏厥，现下刚刚醒转过来。只是大夫说，母亲需卧床静养，切不可再受刺激。两位姨娘都守在母亲榻侧伺候着，一应下人也都安排妥当。我担心父亲，就来看看。”

　　“为父还好，只是这事，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间也不知该向谁求援。”苏如清再度愁眉深锁，“先坐下吧，容为父再斟酌斟酌……”

　　“父亲想必为难得很，”念之端起茶轻轻抿一口，才说，并未抬头看苏如清。

　　苏如清知道自己这女儿打小便是个果决又有主意的，若顾之念之兄妹二人的性子换一换，自己也不必如此忧愁烦恼了。

　　“喔？你有何看法，不妨说与为父听听。”

　　“哥哥与慕容二小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现下只能等待京城卫府的调查结果。若哥哥是被冤枉的，那苏家自然无事。但若慕容二小姐真因哥哥而死，那又另当别论了。”

　　“嗯~你接着说。”苏如清点点头，示意念之继续说。

　　“若慕容二小姐真因哥哥而死，但哥哥并非故意害人性命，只因爱慕乘车女子一时兴起追逐才酿成大祸。按大宣律例，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因哥哥有错在先，只要卫府判决公允，该承担多大的罪责我们担了便是。”

　　“嗯……”苏如清沉吟一声，并不多言。

　　“但若辅国公府因此对苏家怀恨在心，仗着威势借此事打压苏家，干预卫府判决，这就不好办了。”念之接着说，“以女儿之见，如今一是不可与秦大人来往过密，以防被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大做文章，但也需派一可靠之人去盯住卫府那边的动静，二是切不可求助于其余三位国公，四姓国公互为表里，此事断不可能相助于苏家先不说，此时父亲再去，无异于将我们的真实意图暴露给辅国公。”

　　苏如清表面不发一言，内心却暗暗惊异，念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玲珑深沉之心机，将来年纪渐长，心机手腕愈甚，只怕不是秦家那样的池塘养得住的…

　　收了心神，苏如清问念之“那依你之见，眼下当如何？”

　　“与其进宫惊扰陛下，不如先求见昭王殿下。坊间虽传言这慕容二小姐将来是要被许配给昭王殿下做王妃的，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做不得数。但父亲曾经做过昭王殿下的书法师傅，这师生情谊却是事实。且朝野人人皆知，昭王殿下为人正直公允，父亲可先将此事禀明昭王殿下，若日后辅国公动手脚，父亲也好求助于昭王殿下。”

　　“嗯，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为父明日便递帖子到昭王府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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