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前程似锦何为爱（上）

　　夜半三更，芦竹还没有入睡，正在帮程似锦改她写的药方，他一边改，程似锦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

　　小姑娘想学医的心思很简单，她阿娘生下她后便一直病痛缠身便一直病痛缠身，她虽嘴上不说，却总觉得对母亲有所亏欠，故而即使对医术并无天赋，也削尖了脑袋一定要学。

　　芦竹点醒她道：“这里写的不对…”他还没说完，一位门徒轻声敲响了房门。

　　“什么事啊？”

　　“千公子他…”

　　“跑了是吧？早知道你们关不住他。”

　　“邃瞳哥哥去哪了？他的伤不是还没好么？香附哥哥…”

　　芦竹打断道：“我说过不喜欢你这么叫我，我明明大你不到一岁，被你唤作哥哥，平白的被人叫老了。”

　　“那我叫你什么？”程似锦不解，她年岁小，叫旁人姐姐哥哥的都惯了便没想着改过。

　　“你自己看着叫便罢了。你对传你医术的师尊的称谓总要与旁人不一样些。”

　　“对了，千二公子既离了我雅茗轩，我们自要与千家知会一声。”说着，芦竹同进来的门徒道。

　　“是，我明日便去告知。”说完，门徒便离开了。

　　“你怎知邃瞳哥哥没有回他自己府上？”

　　芦竹笑：“他自是不回会千府的。”

　　“那他会去哪？”

　　芦竹笑而不语。

　　清晨，奚无忧在身旁人温暖的怀里醒来，她能闻到他的气息，带檀香和薰衣草的香气，闻起来很舒服。

　　千邃瞳的睡颜她并非没见过，只是这次又觉得很不一样，从前的他总是一副笑颜，很少见他皱眉，可如今却是相反，脸上也比那时平添了几分稳重。

　　可若说那稳重是藏起来的忧愁也未尝不可。她能感觉到他与三年前的那个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不同了。

　　他变得凡事都要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或许是因为有了软肋才会如此吧…

　　奚无忧靠近这张睡颜，像是在欣赏一副美妙绝伦的画卷，心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这绝世容颜的点睛之笔便映入眼帘。

　　千邃瞳睁开惺忪的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与自己近到不能再近的人，起身把她按到了床上，轻声在她耳边道：“阿忧，你这一大早的就靠我这么近，我可真的忍不住了…”

　　奚无忧只觉得自己直接从耳朵开始烧了起来，一直到全身都是烫的，还没等她解释什么，双唇就已经被他吻住了。

　　等他停了下来，奚无忧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你…”

　　千邃瞳躺了下去，没再看着她，半晌才笑道：“我记得我不是第一次这么亲你了…”

　　“原来你…一直记得。”

　　“虽说忘了一点，但是重点都还记得。”

　　“你…你还记得什么？”

　　千邃瞳看着她，认真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奚无忧转过脸：“那…那你还故意问我…说你不记得了…”

　　“我呢，就是想看看你害羞的样子。”

　　奚无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忽而转念一想，又道：“明明是你也害羞了，才故意说忘了的。”

　　千邃瞳显然是被戳中了下怀，他没想到奚无忧竟会这么容易便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愣了一下才道：“没想到…我的阿忧变聪明了。”

　　闻言，奚无忧不知道该不该问那个在雅茗轩那晚她已经问过他的那个问题。

　　我是你的，那你是不是我的呢…

　　虽是程似锦情急时说的话不能当真，但她却也没法不放在心上，还没等她开口，便传来阵阵敲门声，接着便是清嘉的声音：“少爷，那个…大少爷让我来请你回府，说…说有要事相商。”

　　千昀收到雅茗轩门徒的口信，便遣清嘉来寻千邃瞳，清嘉自然知道自己主子在哪，踌躇了半晌还是敲了门。

　　千邃瞳垂眸朝门外应声：“知道了。”

　　“那…我走了。”他坐到床边道。

　　“嗯…”奚无忧应声，没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千邃瞳才要起身，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的腰很细，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她抱的极轻，生怕弄疼他身上的伤口。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没事…”她随即要缩回抱着他的手，却又被他拉住。

　　“我下午来找你。”

　　“干嘛？”她也明知故问。

　　他思忖片刻道：“从前忍着不见你，如今自然是要补回来。”

　　“哦…”

　　“还有，我有东西送给你。”

　　与其说是送，倒不如说是还。

　　奚无忧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未答。

　　语毕，千邃瞳还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直到清嘉又来催了几声，他这才舍得放开，拂袖而去。

　　两人醒的本就晚，加上又依依不舍了那么久，千邃瞳回到千府时都已经临近晌午了。

　　千昀在房里等他，脸色倒是不太好：“你又跑到哪去了？不好好在雅茗轩里养伤，你身子可是养好了？本以为你长大了，从雅茗轩回来也比从前让人省了不少心，如今怎么又让人操心起来了？”

　　千邃瞳低头认错，总觉得阿哥和阿爹愈来愈像了。

　　他笑盈盈道：“阿哥别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千昀有些恍惚，仿佛许久不见千邃瞳这样眉开眼笑了，上一次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他突然觉得纵使操些心也罢了，只要还能看见这样的笑颜…

　　“罢了，只是你可不要再乱跑了，抓你们的人我已经让千尚门去查了，之前你病重，我也没有问，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怕是这人就算是查出来了我们也不敢动吧。”

　　“你是说…”

　　千邃瞳笑：“果然阿哥也有猜到了，他们表面上冲着沈氏丢失的玉坠来的，可实则却要我的命，所以主谋自然不像沈家人。”

　　“阿瞳，当年，你和金氏三小姐到底……”

　　“阿哥，人都已经没了，我答应过她不能说的…”

　　“好，那不提了，晚一点你长嫂家里的人会过来吃个便饭，你不要缺席。”

　　千昀笑着，可千邃瞳的笑意已然全无：“阿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也知道你不愿意，但…这是父亲的意思…”

　　千邃瞳冷笑：“呵，总是他的意思。”

　　“阿瞳，父亲这些年身子愈来愈不好，你就不要再忤逆他了…”

　　千猷年岁大了，咳疾，心疾等病症通通找上门来，千尚门的事他也都交给了千昀来管。

　　“我知道，我不会明着与他反着来的，不过我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千邃瞳走后，程若锦走了进来。

　　“阿瞳回来了，怎么样？”

　　千昀摇头。

　　千邃瞳与他是不同，千邃瞳自幼便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而他倒像是被支配的一个皮影。

　　“如果阿瞳一直不愿，那似锦会不会…”

　　程若锦沉默了，她也不知道似锦对千邃瞳究竟是什么心思，与她说起这档婚事时，程似锦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愿，也没有欣喜，不过她之前总是喜欢缠着千邃瞳，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便当是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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