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明心志两情结同好

赵明在钱柔面前跑来跑去，当他双腿跃起的时候，仿佛飞翔的一只雄鸟，那腿上的肌肉收紧，聚成一个个纺槌形，特别是大腿上的肉好像挣破具有韧性的皮肤一般。这时赵明向钱柔招手，钱柔追了过去，但是总也跑不动，用了好大的力也追不上赵明。赵明不时回过头来望着钱柔笑。钱柔气得直想哭。她突然发现自己仅穿一件小衣，连忙双手捂住自己。这时赵明又走回来了，钱柔向赵明摆手示意他不来，可是赵明不听，一直向她走来，走近了，一把将钱柔抱住。钱柔听到赵明短促的呼吸声，她不再推脱，便躺在了赵明宽大的怀里。她觉得浑身有一股热浪在翻滚，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把赵明抓得紧紧的。这时，像一把火几乎要把少女的躯壳烧干。

        “嗳嗳，钱柔。”

        钱柔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好地睡在床上，原来是一场梦。

        “懒丫头，还在睡呀！”赵明站在床前。

        钱柔想起刚才的梦，羞得满面通红，连忙用被子将脸盖住：

        “你出去，你出去，人家要穿衣服。”

        “好好好，你快起床。”赵明退了出去。

        “哎哟，真羞死人。”钱柔将自己蒙得更紧了。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钱柔同许多女孩子一样，当她们随着年龄增长，不知不觉地将初情唤醒时，她们又显得手足无措，甚至用不承认的方式来进行排斥。虽然她们不承认事实，但是又坚定不移地追赶着前面的太阳。她与赵明在一起总是打打闹闹，你不满意我，我不满意你，都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对方所做的事。但他们又始终离不开对方。在他二人看来，吵吵闹闹就是一种幸福。

        钱柔认为赵明不是一个“好东西”。

        那天，她与赵明在一起操练，累了，就坐在竹林里休息。钱柔刚刚坐下，赵明就说：

        “我们一起来玩个瞎子摸象的游戏吧。”

        赵明这男孩子精力旺盛，他的累只是一闪念。钱柔也觉得应该乐一乐。他们两人都是既有孩童的天真，又有成人的思索。他们正处在人生复杂的变更期。

        两人又为谁做“象”这个问题上发生了争执。最后钱柔以不让她做“象”就不参加游戏相威胁，赵明连连说：

        “好好，女孩子优先。”

        于是在竹林内指定了“象”的活动范围，赵明将眼睛用一块黑布蒙住，游戏开始了。

        钱柔十分灵巧，就是赵明不蒙住眼睛也很难抓住她，何况他蒙着眼睛转了三圈后连方向也不辨了呢。游戏进行了一会后，赵明累得气喘吁吁，几乎要瘫坐在地上。钱柔看到他那个模样，肚子都笑疼了。钱柔想这样抓下去，只怕要抓到明天，她便故意站在那里让赵明抓住。赵明摸过来了，一把从背后抱住钱柔，抱得紧紧的，生怕钱柔再逃跑。

        “我看你再跑。”赵明喘着气。

        突然赵明不动了。

        “你欺负人。”钱柔将赵明的手掀开，拿起棍便向观内跑去。

        无论赵明怎样赔罪，甚至打了自己的耳光，钱柔除了与赵明练武外，余者一概不理赵明。

        后来，赵明拦在一条小路上，跪在钱柔的面前，说如果钱柔不理他，那就用棍子把他打死。

        钱柔说：“难道你许下的愿就让我把你打死吗？你这个笨瓜。”

        于是两个人重归于好。

        赵明不是“好东西”，那么钱柔又是“好东西”吗？躲在被子里偷偷做那种说不出口的梦，这又说明了什么呢？说到梦，钱柔一阵兴奋和羞涩涌上心头。钱柔急忙穿好衣服，梳理完毕走出房门，赵明还在那里等她。

        “走，到钱刚哥哥的房里去看看。”赵明说。

        钱刚还躺在床上，赵爽赵兰坐在床边陪他说话。见他们二位进来，钱刚说道：

        “妹妹见哥哥病了，过来这边也少了，让人真生气，你不怕我提着包下山去吗？”

        赵爽笑出了眼泪。

        “谁没过来，整日里赵爽姐姐，赵兰姐姐像服侍皇帝一样服侍你，妹妹想插手都插不上哩，这会儿你倒来说我的不是了。”钱柔一张利嘴。

        “这么说来，还是我和赵兰妹妹的不是了。”赵爽笑着说。

        “这我可不敢说，两位姐姐为我照顾哥哥，让小妹无牵无挂地在外面耍，让我感激都来不及呢。乘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两位姐姐上坐，请受小妹一拜。”说着，钱柔真的跪在地上，向着两位姐姐行起大礼来。

        “看看，这个丫头疯起来就没了疆界。还不快快起来。”赵兰一边扶起钱柔，一边笑得几乎噎了过去。

        满屋子里一片笑声。

        “哥哥，你要快点好，我们的‘阴阳枪棍’已快忘光了。”钱柔说。

        “快了快了，明天就可以下床行走了。”钱刚安慰她说。

        “哥哥，我可警告你，不准再提下山的事。不过，今天你可以下山，如果你能走出这山门，我小妹点八夜大戏给你看。但有一点必须说明，可不能再让赵兰姐姐像驴一样驮你。”说完钱柔将两只耳朵捂住。

        “好呀，你生着法儿骂我，赵爽姐姐来，帮个忙，看我把她的两只不听话的耳朵拧下来。”赵兰真的捋起袖子。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钱柔把两只耳捂得更紧了，直往赵爽的身后躲。

        “好了，钱柔呀，是一只麻雀，走到哪里就吵到哪里。”一直没插话的赵明说。

        “钱柔妹妹，你成众矢之的了。你哥哥这时也要休息了，你和赵明弟弟到外面去练练功去吧。”赵爽总像一个大姐姐。

        “遵命。”钱柔双手抱拳，回过头来对赵明说，“小的们，前面带路。”

        这时满屋子里又是一片笑声。

        前几年，钱柔有很强的依赖性，一不看到哥哥就觉得很孤单，现在的钱柔觉得人都长大了，各自都有各自的事。自从赵明他们上山后，钱柔好像长大了许多，她似乎明白了那年哥哥同赵爽姐姐总是躲着她的原因。

        有时，钱柔认为赵明真是一个大笨瓜，他只知钱柔喜欢打打闹闹，但总是不明白打闹的另一面。说实话，表面上看，钱柔虽然大大咧咧的，而实际上，她是一个非常细心的女孩子。钱柔同赵明在一起，每一颦每一笑都有其用心的呀。

        当钱柔看到赵明那样似懂非懂的样子，常常灰心，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赵明根本没有其他想法。一想到这里，钱柔就恨得牙齿直痒痒，恨不得挖开赵明的心看看他到底装的是什么。

        上次“瞎子摸象”事情，虽然由于少女的羞涩致使钱柔有了多少带点假的嗔怒，然而赵明却说不是故意的，这使得钱柔感到不满足。你要是故意的那该多好呀！钱柔有时会这样想。可能是自己太认真了吧，吓坏了那个“笨瓜”，就是有意也会说自己是无意的。近来钱柔有一个大胆的计划，要亲口问一问，赵明对本姑娘是否有意。有意就有意，无意呢就拉倒。免得朝思暮想，为这不相干的事枉费了精力。

        “钱柔，不言不语的，又是那点得罪你了。”赵明问。

        “哦，没啥。”刚才只顾想自己的事，把身边的赵明都忘到了脑后了。

        “今天我们不练功了，就到山那边去转转。”赵明小心地提出建议。

        “可以呀，那我们就去转转。”

        于是他们沿着脚下的小路向前面走去。

        说实话，赵明前几年根本不懂何为情何为爱，自从上山后，特别是同钱柔的打闹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他灵魂深处很快地滋生起来，喜欢看钱柔的一颦一笑，甚至她那少女特有的咳嗽声他也爱听。不过他如同一位喜爱玫瑰花的人，总是怕这花身上的刺。这女子一时对你极好，一时又对你打打骂骂，真摸不准她的心思。是的，也许自己是一个大笨瓜，什么都不懂，那么怎样才不是一个大笨瓜呢？

        “嗳嗳嗳，说别人不言不语，你呢。”钱柔在一旁大声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走路为什么那样轻捷。”赵明望着钱柔眨巴着眼睛。

        “你胡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想什么？”

        “不告诉你。”

        “要你告诉我。”

        “我不。”钱柔飞快地向山上跑去。

        赵明在后面追了上来。

        “我们坐一会儿吧。”在一块大石旁，赵明说。

        二人坐下了。

        “赵明，你看。”

        顺着钱柔的指尖望去，那蔚蓝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老鹰，它是那样的安祥与自在，它越旋越高，越旋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小点一小点。

        “要是能像它飞得那样高就好了。”赵明说。

        是呀，飞得那样高，就能看到自己的家，钱柔想，母亲的身体不知怎样了，这一出来就是六七年了，哪有不想家的呢？上次，人们都出去了，只有钱刚钱柔兄妹在家，钱刚在钱柔的耳边问想不想家，想不想妈妈，说着兄妹抱着哭了起来。但他们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师傅定下的规定，兄妹好多年没有叫妈妈了，有一次兄妹实在熬不住了，双双来到大山后，对着前面猛喊妈妈，喊完后，两人都觉得很痛快。钱刚受伤的前一天，兄妹相约到后山去喊一次妈妈，可是哥哥却受了伤。

        要是妈妈在身边就好了，钱柔想，那么女儿的事还用自己操心吗？一想到自己和哥哥飘落异乡，钱柔不觉泪如雨下。

        “嗳嗳嗳，哭啥，哭啥，女人就是泪多。”赵明递来了一方手帕。

        其实那只雄鹰也勾起了赵明的思家之情，不知姐姐赵兰是真的由于恨爹而不想家呢，还是她把思家之情藏在心底深处，反正她从没有在赵明面前提半个家字。有时他觉得赵兰姐姐真的是投错胎了，她应该是一个男子汉。而赵明却不同，家的影子常常在他的头脑中出现。也常常想起父亲，不知现在怎样了。

        “我们再往前走走吧。”钱柔站起来说。

        “钱柔你看，路边的小花多漂亮。我去摘几朵来。”

        这秋天的小花是那样的小巧，赵明摘了朵扎成一束，送给钱柔。

        “你给我戴在头上。”钱柔说。

        赵明轻轻地为钱柔戴上，并左右瞧瞧：

        “真漂亮。”

        “是花呢，还是人？”

        “人比花更漂亮。”

        “赵明，来，我有话要问你。”钱柔突然严肃起来，“你喜不喜欢我？”

        赵明先是一愣，接着连连说：

        “喜欢，喜欢。”

        “你愿撮土为香，对天发誓吗？”

        “当然。”

        于是二人来到一块青石边，撮起一堆土，双双跪下：

        “我们二人永结同好，誓不相忘。”

        他们二人站了起来，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都有放下千斤担子的感觉。他们突然发现，这世间的事真怪，没有做的时候千难万难的，一旦做起来又是那样的简单。他们二人都曾为这一幕苦苦思索，寝食难安，可是在一刹那间就完成了。

        于是他们手拉着手，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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