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Loveneversilences

“有时间吗”，什么叫有时间吗？daryl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言语。

        edith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鞋底毫不怜惜的与地面刮痧般地磨蹭，她荒谬地想着如果弄脱胶了是不是就能有借口跑回营地去安心吃晚饭。

        哦对还要吃晚饭，她一点也吃不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饱得想吐的感觉了，当然鉴于她的午饭只有一个番茄和一个煎蛋，或许也不是饱。

        daryl要去哪里？edith指甲掐住手心。他们都快走到河边了。

        “da…daryl？”

        她看见daryl身侧的手捏了捏。其实不用他开口，她也知道是什么事。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一双耳朵、一双眼睛，和快要脱缰的大脑。

        像只呛水的海马。

        daryl终于有了动作，edith悬着的一口气也提到嗓子眼。他指着河对岸，水流与林子的交界处：“那边，see？”

        edith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没有行尸、没有房屋，什么奇特的东西都没有。她又从上到下地找了一遍，从辽远天际逐渐暗淡的蓝，到一人高左右遮蔽视线的草海。

        “什么？”edith不明所以地转向他。

        daryl舔舔上唇，冲对岸抬抬下巴道：“向日葵。”

        “噢……”那两朵凑在一起的向日葵，精神的黄色花瓣托举花心，比草丛高出一截。她看到了，只是没想到daryl指的会是它们。毕竟那些只是花而已。

        先是切罗基玫瑰，又是现在的向日葵。

        她眯了眯眼道：“你喜欢花？”

        “前天找到的。”daryl蹲下身，手伸进河里一直没到肘部，他站起来甩掉手上残留的水珠，“不深。”

        她眼睁睁看着daryl一把将左腿的裤子撩到小腿以上。紧实的肌肉平时在衣料的包裹中被掩盖，他的身体没有在健身房强撑出的刻意和虚浮，长年累月的大量运动和在树林的危机感中浸泡出来的精炼□□，动物般野性又流畅的自然造物，天然去雕饰的性感。

        edith咽了口唾沫，移开视线。一直盯着看也太变态了。

        “没找到你和sophia，找到了那些。你想要的‘宝藏的线索’？”他自说自话地踩进河里，沿着河床走了两步发现edith毫无动静才看去，已经挽起长裤，将鞋子拎在手里的她眉头紧锁，盯着河面迟迟不迈出一步。

        daryl顿了顿，朝她伸出手道：“你来吗？”

        edith看了看daryl的眼睛，又看看他的手心。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这河水是流动着的，还算清亮，但她讨厌水中泥土的触感，讨厌会变得湿答答的裤腿和行走时的阻力。

        但是，她看着daryl，没有催促，没有逼迫，平静地、稳定地伫立在河流之中等她，只是等她。

        “你知道吗？”edith无奈地松下肩，轻笑着摇摇头，手搭上了他的，“你真的难以拒绝。”

        daryl握住她的手，准备承受她的重量，却见她真的只是牵着自己，轻松地踩进水中。他默默地等她站定。

        脚下泥土与河底石头上青苔腻滑的触感让鸡皮疙瘩从脚背炸到头顶，edith咬牙忍住跳回岸上的冲动，抬起头来点了点。

        这条河并不宽，比起河更像是宽了些的小溪流。daryl在前面侧身劈开水流向前，一只手放在身后拉着其实可以自己在水中行动的edith。

        她不提，他也不问。

        “你的伤。”edith看着他的腰间，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hershel的包扎技巧无与伦比，隔着衣服看不出半分纱布的轮廓，但这并不代表伤口愈合。

        “没什么。”daryl头也不回地道。

        “你可以说痛的。”

        edith试探着手上用力，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他，用她的手指穿过他的。

        十指相扣。

        她不再恐慌，从看见daryl递过来的手那一刻起，从daryl没有松开她的那一刻起。她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但是至少……至少，他不会推开自己。

        daryl缄口不言，率先踏上河岸，将edith拉上来。穿鞋和整理衣物的举动让他们不得不分开牵着的手，daryl动作很快，穿好后将那只手抄到了兜里，攥着口袋内侧那点点可怜的布料搓磨。

        “我妈原来有本关于花的书，大概是家里除了merle的色情杂志外唯一的一本。金色的边线和那些华丽的颜色乱七八糟的图。”

        edith搓了搓手，心底的不安像海边的浪花又一点点翻涌。她觉得好笑，怎么和个第一天上幼稚园的小孩儿似的，松开手后就不知所措。

        “我妈以为是本教怎么打理花花草草的，就把它随便塞在沙发角落了。”daryl沿着河边走，“我当时想读书，能有什么就用什么。每次merle看见都叫我‘开花店的小美女’。”

        edith挑了挑眉：“至少他后半部分没说错。”

        “don''t”daryl撞了下她的肩膀。

        “抱歉，抱歉。”edith笑笑。

        他们终于走到那两株向日葵跟前，还没完全长成的模样，与edith的个子差不多，比daryl矮上三分之二个头。

        “那是本故事书。”daryl捏了捏其中一瓣金色，“全是各种各样花的故事。”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一朵花了，甚至是在这一切之前。”edith看着它，生机的叶片和朝阳般的色彩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鲜活伫立在尘土与泥沙之上，超脱的率真与笔直的坦然。

        她看了看太阳的方向：“生活很……忙乱。”

        “怎么？你是那种天天party、泡吧连轴转？我还以为你们中国人都是好好学生。”

        “随你信不信，我从来没去过party。”edith笑着的摇头，“只是一直在担心未来。上学、工作、论文、住房，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只是确实找不到时间停下来好好看一朵花，或者是我早就忘记要这么做。也许这么说不应该，但我确实感觉事情发生后……”

        “生活变慢了，更难了，但确实有慢下来。也更纯粹。”她看向他，“没有权力和金钱，没有一出生的阶级和既得利益，没有学历歧视，没有附加标签。只是作为个体的人本来的样子。”

        她看见daryl灰蓝的眼，他的眼睛一直都这么澄澈。还没来得及抓住的想法就这么化作语句从嘴中溜出。

        “灾难洗涤尘世，我能在黑暗中得见你灵魂之光。”

        daryl怔怔地顿了两秒，从她的凝视中飞快扭开头道：“你像念了句见鬼的诗。”

        “不是故意这么酸溜溜的。”edith也不好意思地捏捏自己的耳垂，“就突然这么说出来了。”

        在气氛彻底变尴尬之前她连忙转移话题：“所以，向日葵。”她冲旁边的花朵偏偏脑袋，“它有什么故事？”

        daryl舔了下唇，仍旧不看她，伸手越过她的肩膀道：“某个什么女人爱上了太阳神的故事。”他摘下一片花瓣，捏在两指间，“我不喜欢。”

        “她在原地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等他有朝一日能再次来到自己身边。”daryl将那瓣揣进口袋里，又伸手过去，“直到诸神将她变成一朵向日葵，永远在原地等着她的太阳。”

        daryl把另一只手也申到她背后，edith不自觉咬住后牙。

        “这是我听过最蠢的故事。”他说。

        edith低着头道：“你说得对，是很蠢，比起等待，她有一堆应该做的事。”

        他实在是太近了，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似有若无能碰到她后颈的手。

        edith感到颈上一沉。

        “我不会等。”她听见后退一步的daryl如是说。

        他退到了安全距离，edith却更加僵硬。她看见了，细细的绳子挂着的吊坠，在她的脖子上。小巧的，黑色的，用金属块加固了头部做出垂坠重量的模型弩，她送给daryl的那把弩。

        edith将它捧到眼前，从尾部缠绕上去的吊坠绳不知是怎么绑的，没有对弩身进行破坏，又牢牢地禁锢。她张张嘴，大脑发懵。

        “这是‘yes’吗？”她听见自己说，靠咬着嘴唇内侧才勉强从喉咙挤出的话语，颤抖又尖细，她第一次知道这么小的声音也可以破音。

        “这是个承诺。”daryl粉饰太平的嗓子在尾音的紧绷中一败涂地，但他说了下去，用郑重的语调和真挚的神色，“我永远不会把你丢下。如果你从我面前消失，我会找到你。”

        他顿了顿，挑了下眉轻快地补充道：“但是如果你背叛我，你最好祈祷我死了。”

        真有daryl的风格，edith止不住笑意，非要整得像是死亡威胁。背叛他？她把自己的头拧下来都不会背叛他。

        “这就够了。”她将胸前的弩捏在手心。

        一个承诺，一个靠近他、待在他身边的许可证。

        “现在，这就够了。”

        edith的舌尖滑过上颚。她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去牵他的手，又想要吻他的额头。

        克制。

        “我喜欢你。”最后她只是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根本不够，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要怎么表达，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她握住daryl的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反应，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躲，他在回握。

        泛红的耳间一路蔓延到脖子，眼眸里平日的警惕和排斥消融无踪，没有防备、卸下尖锐地将本真的模样袒露。一点点下定决心后的坚定，摸索着靠近后的放松，自上而下的视线，笼罩在领地范围内的温和。

        他在听她说，他想听她说。她的话语让他止不住展开眉眼。

        她身体发热，像是全身被裹了层保鲜膜样的透不过气，又实实在在的暖意。

        全盘皆输。

        我投降。她想着。我投降。

        “每一天。”她的胸腔快要炸开般的起伏，“在营地里，在火边——每一眼，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都在更喜欢你。我不知道感情能有多少，或者我的身体、我的心脏和大脑能够承受多少。”

        “我不想吓到你，我一直想把它留在心底，我也一直在失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你，也许是，我必须见到你、认识你，即使那会变得非常烂俗。也许不是，一切只是巧合。”edith好笑地呼出口气，“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会爱你一辈子。”

        “我从不相信‘永远’。但是，但是，你的存在让我开始思考。什么是‘永远’？它是不是和我们理解的形式不一样？”edith深吸一口气，前踏一步，握着daryl的手到身前。

        “我一次又一次地对你坠入爱河，如果不算这些可以忽略不计的间隔的话，我想，也许，那就是永恒。”

        她俯下身去亲吻他的手背，闭起的眼帘控制不住地颤抖。沉重的，长久的，宣誓忠诚与爱意的吻，是她想到的唯一能的缓解方式。

        重新看向他，daryl的眼眶泛红。

        “你不需要忍耐。”他抬起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眼角，“不再需要了。”

        edith忍不住笑出来，又力气用尽般地跌坐在地。

        “我喜欢你。”她蜷起腿。

        “我知道。”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

        她的头埋在手肘里，现在他只看得到她的背、脖颈和后脑勺了。daryl抿了抿嘴，他想看更多。

        于是他说：“起来。”

        “我做不到。”她声音闷闷地。

        daryl轻笑道：“eon，快起来。”

        “拜托别这么残忍daryl。我现在根本没法看你，我的腿软了。”

        他温和地嗤笑一声：“你真的很能说，是不是？”

        下一秒身体的平衡突然被打破，天旋地转地，她被daryl单手拦膝抱起。

        “daryl！！！”她慌忙地搂住他的脖子，“放我下去！你的伤！”

        “我想看看你现在脸有多红。”他说道，算不上是在解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放我下来！”edith不敢乱动，怕多给他带来一丝的负担，“给你看！我会好好自己站着的！”

        重新靠自己双腿站立的edith还没稳住身形就被带进了怀里。她的背被他压着，另一只手臂环在她腰间。

        “你不是要看我的脸吗？”问着，却从善如流地靠在他身上。

        “我改变主意了。”

        “okay。”edith靠在他的肩上，daryl身上有汽油和威士忌的味道，还有些夏日奔走后的汗味。她讨厌不干净的东西，却没有半分排斥。

        “我喜欢你。”她轻轻地开口。

        “你到底还要说多少遍才够？”daryl嘴上抱怨道，手却收得更紧。

        “那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一张床？”

        daryl笑了下。

        “别他妈的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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