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潜龙在渊

来到南方的水泽之地，虚垣便看到一位长着紫铜色龙角，雄姿英发，玉面华服，却没有穿鞋的“人”。心想此“人”应当就是龙渊。

        此“人”神色从容，笑唇微勾，向镜璃微俯作揖，看起来十分谦和有礼，却漫不经心地打量了虚垣一番，笑眼问道：“这位便是仙子之徒？样貌倒是不错。”

        镜璃无奈摇头道：“都说了不是我徒弟，我只是依据天意授法罢了。”

        龙渊颔首轻笑：“那吾该如何与他切磋？吾之所用，亦是天雷啊。”说罢，就看到站在后方抱臂不屑的金虎，嗤笑道：“不像某只大猫，是不入流的地雷。”

        这话果然让金虎炸了毛，怒斥道：“你这条装模作样的大蛇骂谁呢？!”

        镜璃看着又欲动手的二“人”，缓缓说道：“你们俩待会儿想打，我可以给你们镇场，现在先谈正事。”

        “好!我早就想再跟他较量较量了!”金虎吼罢，就找了个大石头坐下，不吭声了。

        “乐意奉陪。”龙渊笑罢，又看向了仙子，却见仙子似在思索。

        “这样，吾只用驭水咒，如何？”龙渊问道，又笑补一句：“五百年修为。”

        镜璃看着惊愕的虚垣，点头应答道：“可以。”

        “……”虚垣无言，想到方才与三百年修为的金虎切磋已是十分艰难，这龙渊似乎更厉害，更别说五百年修为……

        龙渊轻轻一跃，漂浮到水池中间，静待虚垣。

        虚垣稍定心神，祭出剑握于手中，随即凝炼出一柄剑气，御剑而上。

        龙渊便落到水面上，驱动灵力，把偌大的水池冻成平坦光滑的冰面，抬眸对虚垣笑道：

        “这冰面平稳坚固，你若愿意，也可以落下来。”停顿片刻，又故意道：“不过，吾也不知何时会变冰刺。”

        虚垣无言，只回道：“多谢，不必了。”便看到龙渊抬手言“请。”

        虚垣立即掐诀建阵，覆盖整个冰面，随即凝炼数柄剑气，附上了炎明天火，就向龙渊击去。

        那龙渊不慌不忙，瞬凝几支冰剑，便将虚垣的剑气一一打落，而在击中的一瞬，龙渊的冰剑也都化为水汽消散。

        “竟是炎明天火……”龙渊看了镜璃一眼，不禁一笑。这炎明天火是天火，同三昧真火一样，遇水不灭，专克水咒，难怪这仙子会同意。

        见自己的剑气被龙渊轻而易举地打掉，虚垣心里一紧，接着看到龙渊忽将一片冰面化水聚成一个威力强大的水龙卷，直向虚垣卷来。

        虚垣立刻聚灵炎明天火，化为一个火龙卷，便向水龙卷碰去，那水龙卷即刻化为乌有。这时却有一道剑气劈开火龙卷，虚垣侧身躲闪，便看见龙渊持一柄紫色大剑，冲出火龙卷向他袭来。

        虚垣立刻握剑格挡，却发现这龙渊的剑力度奇大，自己脚下的剑气都差点被震碎了……

        看来不能硬碰硬。虚垣心里想着，就给自己的剑附上炎明天火，再凝聚数柄火剑，配合着复杂奇谲的剑阵与龙渊交手……

        虚垣本就擅长御剑术，如今再有法阵加持和天火附灵，让他的御剑术更为灵活有力。

        不过龙渊身形十分灵活，剑法相较粗犷，却力量强大，总能打散虚垣近身的气剑。

        如此这番交手，似乎达到持平的局面，然而虚垣明显感觉到，这龙渊打得相当随意，并未尽力，似是刻意维持这不相上下的战况。

        “不错不错，汝之剑阵、剑术甚是精湛，平日里定是勤修苦练。”龙渊笑着说罢，又抽空瞄了金虎一眼说道：“不像某只大猫，一天到晚，吃喝拉撒睡，甚是懒散……”

        “仙子你别拦我!我现在就去撕了他这张阴阳怪气的脸!”金虎被镜璃牢牢缚在一个金色的罩子里，张牙舞爪。

        见状，虚垣突然心生一计，随即与龙渊拉开距离，迅速掐诀，施展地缚之术，便有数条金色锁链升起，向龙渊缚去。

        龙渊轻声笑道：“汝竟想缚吾？”

        话音刚落，又看到虚垣结阵五雷，便冷哼一声，卷起水牢就向虚垣袭去。

        虚垣又凝聚出天火火罩，再操控锁链向逼身的龙渊卷去，那水牢便碰不得，龙渊亦近不得身。

        此时五雷阵成，龙渊这才发现，那地缚之术原来并不要是缚他，而是于水面上形成一个交错的引雷天网……

        龙渊心下一惊，随着数道雷劈下，他迅速将整池水驭起，形成一个链接大地的真空水盾……

        那虚垣见状，又即刻聚灵，降下坠星般的炎明天火……

        一番雷暴与天火同鸣，池水竟全部汽化。

        待水汽慢慢散开，虚垣才看到龙渊支着蓝色仙盾悬浮于空，毫发无损。

        虚垣一惊，随即无奈。果然还是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虚垣已无计可施。

        龙渊抬起头，看着虚垣略微黯淡的神色，笑眼说道：“不错，汝比那大猫聪明多了。不必难过，汝本无赢的机会。”

        说罢，那龙渊就将周围的水汽全部凝结成细小的冰剑，从四面八方向虚垣击去。

        虚垣只能用剩下的力气凝聚天火火盾，却已毫无进攻之力。

        龙渊的冰剑打到火盾上虽然都会汽化，但是击中罩子的力量却是无穷无尽。很快，虚垣就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仙子……

        就在火盾被击破的那一瞬，地面突然升起一个金色仙盾，而那些冰剑在金盾出现时，就已急刹住了，似乎本就意欲如此。

        龙渊和虚垣一齐看向镜璃，就见镜璃收回手缓缓说道：“已经可以了。”

        龙渊撤下冰剑，转化为雨滴落入池中，让地面重新汇聚成一池清水。随即飞到镜璃面前没好气地笑道：“仙子你插什么手？就这么怕吾会伤他？”

        “嗯……对不起。”镜璃不好意思地笑笑。

        虚垣也御剑过来，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对龙渊作揖道：“多谢……神龙赐教。”

        “噗，这个称呼吾甚喜欢。不过现在就称吾为神龙，为时尚早……”龙渊抵着下颌沉思片刻，就道：“……不如称吾神龙大哥吧。”

        “……”众“人”皆无言。

        “下面是不是该轮到我了？”金虎亢奋地拍拍拳头。

        却见龙渊摇头笑道：“吾不想与你打了。”

        “为什么？!”金虎气愤地问。

        “汝只懂蛮力，不会动脑。”

        金虎：“？说明白点!”

        龙渊思索一番，笑叹道：“罢了，化龙与汝一拼蛮力也不错。吾已很久没与神兽……戏斗了～”

        就见金虎爽快道：“好!”

        镜璃掐诀建阵，须臾之间，就把所有“人”带到一个遍地灰土，满天星辰的虚空之境。

        “这是哪啊？”金虎率先开口问到。

        “这里本是我想要建的仙境。”

        镜璃答道，见众“人”满脸疑惑，又继续道：

        “当初我试施‘虚空造境’之术，想创造与世隔绝的仙境，便有了这片虚空之境。后来又试‘撼天动地’之术，想把门派所在的小山挪动到这里，不想却在施术时触动昆仑地脉，竟剥落了这么大片地方……

        后来干脆一起撼天飞升，停驻于空，就变成一方悬空仙境。而这里也就搁置了。”

        “……”众人皆震惊无言，只觉得仙子的无意之举都如此……令人震撼……

        金虎回忆一番，说道：“我当初还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地动山摇了？后来飞升之时力量迅猛，差点把我震昏过去……平稳后又感觉清气极佳，竟已在天上!

        我还以为是我修行有道，得到哪位上神青睐，特来助我修行……咳，没想到竟是仙子。”

        金虎庆幸不已，要知道它当初因不服这小仙子作为仙境之主，曾对她挑衅一战……以仙子如此神力，只将它劈昏已是十分仁慈了……

        “嗯，机缘如此，也是得天所助。”镜璃缓缓说罢，便看向金虎和龙渊说道：“此处你们随意切磋，不必担心有所破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以后你们若想练习神力，也可来此一试。”

        金虎和龙渊对视了一眼，便默契地向前跃去，各自化为了原形……

        ……

        “……”面对此情此景，虚垣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再看鹿鸣和白鹭，皆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再看站得稍前的仙子，已在掩嘴忍笑……

        “这就是神兽之间的较量？”白鹭率先提出了大家的深思疑惑。

        在虚垣想象中的神兽较量，应当会像仙子施展神力时那般壮观精彩……没想到竟会是这般……返璞归真？只让他联想到小时候在青阳峰山道上，看到一只小猫和一条小蛇在打斗……只是没有仙灵傍身罢了……

        “没意思，我们走吧。”镜璃转身说道，脸上却挂着收不住的笑意。

        鹿鸣和白鹭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虚垣再看那解放天性的龙缠虎斗，无奈地笑了笑，这场面确实也让他大开眼界，怕是终身难忘了……

        “仙子他们走了？”金虎一个火掌蹬着卷着雷电缠身的龙渊问道。

        龙渊这才注意到镜璃的方向，确实没影了。两兽遂各自弹开，化成了人形。

        “我们如何出去？”龙渊看着这无尽的虚空之地问道。

        “不知道啊。”金虎看着他回答。

        “……”龙渊无言。

        金虎想了想大叫道：“仙子？仙子!你在哪里？快让我们回去!我们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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