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婶婶，闲话要少说

第十章  婶婶，闲话要少说

        农历五月下旬是收麦子季节，麦子收完紧接着就是播种以及照料秋季庄稼。这段时间大概要持续到农历六月上旬。

        庄稼长大概有两指高时候，人们又会开始忙起来。给庄稼间苗是件大事，影响着秋季产量。间稀了，浪费土地。间稠了，影响庄稼生长。所以村里人都会给庄稼间上两到三次苗。

        第一次把庄稼苗儿留多些，第二次减少些，第三次才算是定了下来。有经验村民只间两次苗，之后就等着庄稼长到十厘米以上开始施肥。

        高爸是给庄稼间好苗儿后才走。村里青壮年大都会这个时候出去打工，所以如今村里只剩下了老人小孩和妇女。

        农村孩子特别喜欢五月底六月初这段时间，因为又有玩了，有吃了。

        宝儿昨天刚来，今天就下起了雨来。雨也不是很大，只是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

        高雨晴不许高小妹出去玩儿，生怕她疯起来又把衣服弄脏。高小妹是个闲不住，这会儿已经急得抓耳挠腮。宝儿昨天睡得够多了，她今天便没怎么逼着他去休息。

        三个人，高雨晴面无表情，剩下两个看着那个面无表情人。

        真无聊，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连电视都没得看。怪不得村里人爱看热闹。这都是逼啊！

        看看身边两只，高雨晴指挥高小妹：“莹莹，把你本子和笔拿出来。”

        啊，不是吧！自己这几天很乖，怎么还要写字儿！

        “姐，我这几天没调皮捣蛋！我还帮妈妈择菜了呢。”

        亲爱滴妹妹，你怎么这么好骗捏。

        “莹莹啊！姐姐我有说过你什么时候必须学习，什么时候不用学习了吗？”

        “没……没有！”这句话高小妹说艰难，也说委屈。

        为啥表现得好还要写作业。

        高小妹握握小拳头，心里碎碎念：我一定要当校长，到时候给姐姐布置好多好多作业，让她写一百遍。

        “这不就结了！乖哈！”高雨晴摸摸高小妹头，给她顺顺毛。

        高小妹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地挪进西屋去找本子和笔。

        高雨晴转过头，对着宝儿嫣然一笑：“宝～儿～，过来过来，姐姐教你念书。”

        昨天晚上把他逗得急了，算是开口说了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高妈问他叫什么时，他说了俩字“宝儿”。

        这孩子声音异常好听，只是，一天里能说十个字就算是不错了。

        听说高雨晴要教他念书，宝儿眼睛猛地一亮，似乎念书这事儿是他向往已久却又难以实现。

        嘿嘿，戳中你痒痒肉了吧！

        昨天下午，高璐高琳刚放学回到家里就开始写作业，就见宝儿就偷偷地往书本上瞄，恐怕他还以为大家都没发现。

        拿起高琳小学语文课本，随意地翻到一页：“来，听我念‘一去二三里，山村四五家。儿童六七个，**十枝花。’”

        高雨晴每念一句就会停顿一会儿，等他念完整了，又会继续下一句。

        出乎高雨晴意料，宝儿似乎聪明过分了点。也就是一个小时时间，他把整篇课文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而且字儿也全部记住会写。

        人都会有好胜心。高小妹沮丧地低下了头，还以为他之前学过呢，谁知道他竟然连a，，e都不认识。

        可是姐姐都教了自己好多天了，自己还连拼音都没学全呢！宝儿倒好，连字儿都会写了。

        “好啦！你们两个怎么比。你学是拼音，宝儿学是汉字。你拼音也学了好多了呀！”见不得妹妹沮丧样子，高雨晴开口安慰她。

        高小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宝儿这会儿急了：“你很好。”

        “嘿嘿，我就猜你会说话。”高小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笑容灿烂脸，“怎么样？我猜对了吧！你这次有长进哦，说了四个字儿呢！”

        早上高妈照顾孩子们吃过饭，迅速地把碗筷一刷，就匆匆走出家门。

        刘阿姨八月要嫁女儿，现如今正筹备嫁妆。农村人要是嫁女儿，为表示对女儿疼爱和祝福，通常会陪嫁六条或八条被子。六条代表婚后夫妻和顺，八条代表夫妻婚后财气旺盛。但也有人陪嫁九条被子，意思是小夫妻能够长长久久，万事不愁。

        这被子是要用红线缝。主家需去请那些生过孩子且子女多女人来帮忙，意思自是多子多孙了。

        到正午时候，雨停了。

        家门口月季花半开半闭着，几颗晶莹雨滴欲坠不坠地挂上面，衬得花儿无比娇艳。

        哎，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这么原生态美景怎么也得留下做个纪念啊！可惜了！

        “姐，你看那些。”高小妹指了指路两边，对高雨晴说，“那些全是咱家花花孩子呢！好看吧？”

        “好看，可是莹莹好看。”

        看了看宝儿，高小妹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说：“可是宝儿比我还好看！”

        这是事实啊！揉揉她头，高雨晴没有反驳。

        前世妹妹就特别爱美，以至于对学习都不怎么上心，早早地荒废了学业。

        今生有宝儿这么一颗闪亮明星，妹妹总不会对自己容貌太过上心了吧！

        “莹莹啊，人都说有气质女孩子漂亮了，你得有气质。”引导一下，希望可以作用。

        高小妹歪着头想了一下，还是不懂，就问道：“什么是气质？”

        “气质就是读很多很多书，会很多很多东西，明白很多很多事情！”

        高小妹认真地点点头。得有气质，得读书。

        而高雨晴远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对高小妹人生产生了多大影响。

        午后，高雨晴领着宝儿和高小妹，带了一把小铲子，一个大茶缸，就朝村子西边小树林奔去。

        想知道干什么？嘿嘿，当然是捉知了啊！

        五月下旬六月上旬雨后，总有大批知了爬出地面，这个时候总能抓到三四十只。洗净整好，锅里稍微倒点油，炒至香味散出，再撒上点佐料和辣椒粉，别提多香了。

        到了小树林，高雨晴找到有零星几个小洞地方，轻轻铲开上面土。

        “宝儿，知道怎么弄不？”高雨晴问道。

        宝儿摇头。

        “那你一会看莹莹怎么做，你学着就是了。”

        点头。

        高雨晴心理年龄虽已成年，但内心还是有着孩子气一面。前世因为工作原因，总是压抑着自己，鞭策着自己成熟。现回到了小时候，还不可着劲儿疯。

        这里蝉还蛮多，虽然十几年不做这事儿了，可是一会儿就顺手了不是？

        村里人通常会晚上打着手电，挨个树捉蝉。高雨晴从不这样做，不是为了省电，而是因为小树林里杂草丛生，阴暗潮湿，这种环境容易有蛇出没了。

        高雨晴平生怕就是这种软体动物了。想想都觉得汗毛倒竖。

        她记得前世她九岁时，因为柴火不够了，就去自家柴垛弄豆秸。结果一只壁虎正好掉进了她衣服里。当时她都吓懵了，一动不动。

        那壁虎刚掉进去时还算安静，找不到出路后，开始乱爬乱撞。高雨晴只觉得一个软凉紧紧抓着自己皮肤四处游走。

        混沌思维开始回笼，下一秒一声惊天动地哭声响彻整个村落。

        高雨晴吓傻了，只知道那里尖声哭叫，原地乱蹦，一点儿都没想到把衣服脱了把壁虎放出来。

        后当然是高妈解救了她。只是高雨晴也因此村里成了名人。

        为啥名人？当然是因为她胆子小，嗓门大啦。

        想到这里，高雨晴打了个哆嗦，猛地甩甩头，把那壁虎冰凉触感给甩掉。

        三人继续抓蝉。

        这片小树林靠近高家几个兄弟田地。树叶沙沙地响着，交杂着蝉鸣，像是自然界朴实无华交响曲。

        树林里面长着高低错落杂草。像高雨晴他们这样大孩子，即使站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何况蹲着时候。

        三人只是埋头苦干，谁也没说话。

        小树林再怎么小，也不代表没有别人。

        村里人大都会自家地头上种些应季蔬菜，没事儿时候总爱去整理整理菜地，摘摘菜。

        风吹着树叶，不仔细听，很难知道有人来过。

        三人越来越靠近自家田地。

        只听一个女人说道，“二嫂，你说大嫂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就一个哑巴她都要。”

        “呵，谁让他生不出儿子！”另一个女声有点轻蔑地回答道。

        高雨晴透过草丛看去，只见二婶和四婶正三八兮兮地说着高**坏话儿。

        听到身边有动静，高雨晴一下把高小妹身子按了下去，朝两人做了个噤声地手势。

        然后自己轻声轻脚地走到两人身后，低沉阴冷地开口叫了声：“婶婶！”

        俩人一惊，其声尖叫，手里菜篮子被扔出去了老远。

        “婶婶，你们家是有儿子。你们也确实能生儿子。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生儿子？可别生了个讨债鬼！到时哭都没地儿哭。”

        二婶王梅，四婶崔红背后话人长短，如今被抓了个正着，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脸上青了红，红了白，没个正色儿。

        说完这些话，高雨晴转身就走。

        王梅崔红对视一眼，轻轻嘘了口气。自是知道高雨晴不会把这事说给她妈听。高妈家几个孩子也确实懂事，这些糟心事从来不会说给爸妈知道。所以两人也不担心什么。

        只是那孩子面前失了当长辈风范。

        高雨晴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两人嫣然一笑，“哦，对了。没事时候，婶婶们还是闲话少说好！被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