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佐伊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想找自己的背包，发现他们昨晚太匆忙，大概没把那些东西都带上来，所以她只穿着前一天的外套走下楼，小天狼星正盯着电视发呆，身上还是凌晨她再次睡着前穿上的那件衣服。

        “我的包在哪？”佐伊没问他有没有继续睡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对他来说又些事情比睡觉更亟待解决，佐伊很清楚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小天狼星有些迷茫地看向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或许还在车里，我去帮你拿。”

        他跳下沙发，把佐伊的“谢谢”丢在脑后，佐伊收起腿把自己窝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里的晨间新闻毫无情感地播报一个词一个词蹦进耳朵里，然后又毫发无伤地从脑子里出来。

        “你的包。”小天狼星带着早上的寒气进来，佐伊拢了拢外套接过包，“我去换衣服，准备去跑步，你要一起吗？”

        “不了。”小天狼星摇摇头窝进他刚刚坐的地方，“我没兴趣。”

        “好吧。”佐伊从包里翻出她的衣服快步跑上楼，然后带着前一天的脏衣服下来，在拉上拉链的时候她又把视线投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还维持着她上楼时的姿势，“运动可以帮助分泌多巴胺，可能会让你觉得好一点。”

        “谢谢。”小天狼星先露出一个笑，然后转过头来，“不过我感觉还不错，大概不需要你说的，多……”

        “多巴胺。”佐伊把背包背在身后，“好吧，那再见，改天联系。”她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做，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想回家的话怎么做比较方便？”

        “嗯？我们现在？格里莫广场12号。”小天狼星回答结束突然意识到佐伊真正的问题，把两条长腿摆在地上帮助自己站起来，“抱歉，我去拿件外套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区。”佐伊无所谓地笑笑，“贸然地打一辆出租车对我的经济状况并不友好。”

        “不。”小天狼星跑着上楼，背影完全看不出刚刚的颓势，“我送你回去。”

        还算良好的约会氛围在佐伊的假期中仅此一次，因为就在佐伊打算订下机票的时候她接到了公司经纪人的电话，通知她她的下一部戏无论如何都要求提前主演进组排练的时间。

        “我以为你们无论如何会帮我争取一下我的合法权益。”佐伊对着电话那边开玩笑，经纪人也有些无奈，“我帮你争取过了，不然他们要求的时间是上周，那太过分了，但演员也有配合剧组变动的义务，对吧？”

        “我只是为我即将消逝的假期感到惋惜。”

        “只是排练。”似乎是信号问题，经纪人的声音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噪音，佐伊皱起眉，“实不相瞒，我最害怕的就是排练，正式演出反而好很多。”

        “我很抱歉，祝你好运吧。”

        “祝我好运吧。”佐伊合上度假胜地的宣传册，“以及谢谢你为我争取到的十天假期。”

        让她担忧的事情被提前，她不得不用假期的最后两天去采购，为自己漫长而艰难的排练生活做准备，在一家小的生活用品商店遇到哈利和那个红发女孩的时候是开工的前一天下午，佐伊背着一个大的帆布购物袋对着购物清单一项一项比对，身后传来男孩的声音，“嗨佐伊，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放下手里的商品转过身，“当然可以，你好哈利。”男孩身边站着一个佐伊都认为好看的女孩，脸上有一点点雀斑更增加了她的独特，女孩大方地朝佐伊笑，佐伊点点头，没打算打听女孩的身份。

        哈利主动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金妮。”

        “你好。”佐伊笑着伸出手，“我是哈利的……嗯，我是他教父的朋友。”

        “你好。”金妮握上她的指尖又快速松开，佐伊不是很习惯于这种寒暄的场面，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歉意地朝两个人微笑，“抱歉，我还有约，得赶快去排队结账了。”

        “啊，没关系。”哈利摆摆手。

        “很高兴见到你们，再见。”佐伊从货架的另一端绕走，重新拿出购物清单，上面只剩最后一项，两盒空磁带。

        小天狼星接到佐伊短信的时候他们已经三个多星期没有见面过，期间佐伊发过信息说她开始排练，小天狼星勉强把自己从一片空白中揪出来，手指在键盘上摩挲却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

        他们的短信记录上一条就是小天狼星踌躇之后发去的“好的，祝顺利”，小天狼星看着屏幕上新冒出的消息发呆，他最近大脑的运转速度很慢，这条半个小时前的信息是这样写的。

        from小猫：

        w1d7fs，请来帮我个忙，现在，谢谢。

        他拖着沉重的腿走向卫生间，他今天还没出过卧室，睡眠缺乏让他混混沌沌，但他又畏惧沉睡，或许是时候去圣芒戈开点无梦酣睡剂，他看着自己镜子里的面容想，希望圣芒戈里没有好事之人认出他然后通知他的教子。

        或者他应该去霍格沃茨找庞弗雷夫人，至少能让她保证不对其他人提起，庞弗雷夫人一向守口如瓶，他出门的时候意识到这点，顺手把衣袖挽到肘部，他需要冷风帮他清醒一下，如果还是这个反应能力大概率没办法帮她做任何事。

        路上因为小天狼星不熟悉麻瓜的邮编系统耽搁了一阵，他到佐伊给他发的地点附近时刚好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灰发男人站在她对面说着什么。

        小天狼星仅剩的警惕运作起来，他把车停好摘下头盔在手里把玩，不紧不慢地朝两个人靠过去。

        “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就不劳烦您费心了。”佐伊低头按亮手提包里的手机，依旧没有小天狼星的回信，她快速抬起头，对面的男人抬起手想抓她的胳膊，“只是叙旧。”

        “您也说了是叙旧。”佐伊往后退了一步，“都是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再提起的必要了吧？”

        “你男朋友也可以一起，我不介意。”

        “不好意思，我们今晚有别的计划。”小天狼星刚好走到佐伊身边搂住她的肩，“您说要一起做什么？要不然我们改天？”

        “怎么迟到了？”佐伊偏过头，嘴唇在小天狼星脸侧轻轻点了一下，小天狼星歉意地看向她，用鼻尖蹭在她的鼻尖上，“遇到几个朋友耽搁了一会儿。”

        “布莱特先生，”佐伊笑着转过头看向对面的男人，“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明天见。”

        “明天见。”被佐伊称作布莱特的男人朝小天狼星点点头，视线还是忍不住又像小天狼星手臂上的纹身瞥去，小天狼星笑了一下，带着佐伊转身离开。

        “就是为这事？”小天狼星拿出佐伊的头盔递给她，佐伊“嗯”了一声接过，小天狼星弯腰看她的表情，“男朋友？”

        “多谢。”佐伊朝他笑一下，“走吧，请你吃饭。”

        “不给我个解释吗？”小天狼星说着跨坐在车上，“我会当真的。”

        “什么当真？”小天狼星的视线离开后佐伊的脸就迅速垮下来，小天狼星歪了下头，等感觉到佐伊在他身后坐好才解释，“男朋友的事，我会当真的。”

        “我建议你不要。”佐伊的包放在两个人中间，小天狼星被硌得转头看她，“什么东西？”

        “我的剧本，抱歉。”佐伊把包抱在怀里，“现在好点了吗？”

        “还行。”摩托车向前驶去，小天狼星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佐伊耳边，“送你回家？还是去什么地方？”

        “不是说请你吃饭吗？”佐伊从小天狼星肩膀上方看着前面变化的景物，“你不仅戒掉了睡眠也戒掉了进食？我听说东方有一种人叫做苦行僧。”

        “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小天狼星摇摇头，车身跟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你看起来并不想跟我解释什么，所以没有吃饭的必要了，我也没什么想吃的。”

        “你确定不吃东西？”佐伊抱上他的腰，包里的剧本顶在两个人中间，“那吃饭之后的活动也不要？”

        “那我得考虑一下。”小天狼星在路口左转，“去你家吧。”

        “但我得吃饭，排练消耗太大了。”佐伊满意地松开手，觉得自己的肋骨被硌得生疼。

        车速慢下来停在路边，小天狼星转头看她，“所以你想吃什么？”

        “你真不想吃东西？”佐伊反问他，小天狼星摇头作为回答，佐伊叹了口气，“那还是回我家吧，我随便做点什么。”

        小天狼星只是坐在佐伊的沙发上就昏昏欲睡，佐伊把凌乱的乐谱和一些被写写画画占满的纸整理在一起收在茶几下面，然后回到厨房准备两个人的晚餐，“你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虾和牛肉。”

        小天狼星没有回答，佐伊从厨房探出头来，“我应该把你算做可以吃饭的生物吗？”

        “什么？”小天狼星回过神，打起精神应对佐伊的问题，佐伊无奈地看着他，“我说晚餐。”

        “随便什么都好，我不挑食。”小天狼星站起来朝厨房走去，“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我想想。”佐伊上下打量他，“魔法可以洗菜吗？”

        晚餐最后是海鲜沙拉和烤肉，上面淋了芝士，小天狼星用魔法保持烤肉的温度不让芝士凝固在表面，佐伊烤了两块白吐司给小天狼星权当是主食。

        “他是我来英国第一个组的制片人。”佐伊见小天狼星吃过一口后没露出想吐的表情开始说话，小天狼星抬起头看她，没制止也没表示让她继续。

        “很严厉，有些时候甚至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严厉。”佐伊的手指放在叉子上，随着她说话捏紧又松开，“算了，没什么事，吃饭吧。”

        “叙旧。”小天狼星提醒她，佐伊刚举起的叉子停在空中，“对，叙旧。”

        “你有权保护自己的隐私，但我应该可以知道这个假男朋友要做多久吧？”小天狼星按着她的手背让她的叉子落在沙拉上，“还是只需要今天这一次？”

        “我和他发生过关系。”佐伊把带着菜叶的叉子放在自己餐盘上，“但没什么旧好叙。”

        “他，”小天狼星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强迫的？我可以帮你。”

        “算不上。”佐伊闭上眼睛，小天狼星能看到她喉头滚动，“也不能说算不上。”

        那时她少不经事，只凭着爱好和在舞团两年攒下的钱做底气就敢一个人到伦敦闯荡，拿着简历挨着剧院和剧组问过去。

        所以她得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激动地快哭出来，励志一定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站稳脚跟，却没想到这份工作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打压。

        她后来才明白过来从第一天开始那个组的排练氛围就不对劲，几乎只跟女主角有对手戏的颇具盛名的男主演专横霸道，女演员的每个走位和动作都要按照他的要求，连手部动作都不许变一分一毫，不然就对着全场的人大发脾气，偶尔出现的制片人趁机一遍遍嫌弃她们的专业能力，甚至几次把她留下谈话，暗示她如果还是这种表现就会失去上台的机会。

        “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影响了演出质量，你将不会有资格参演也不会拿到演出费。”

        换做现在佐伊可能会把那两张纸砸在他脸上，其实也不会，她会找个律师，哦对了，她现在有经纪公司可以解决这些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他的一再否认而终于有一天在排练室失控大哭。

        “你其实有这个能力，只是没有经验，我可以帮你。”

        打压，再给点甜头，佐伊现在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些所谓的业界大佬惯用的控制演员的手法，但当时她真的相信了。

        甚至后来组里有像她一样的舞蹈演员因为受不了这种高压离职的时候她还在庆幸，庆幸被制片人赏识而不至于流落街头。

        真是蠢到没救了，佐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早就不在乎那些发生过的事，但她必须承认，面试的时候看到那张更加油腻的笑脸，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恐惧。

        但她需要一个女主角，她太需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佐伊睁开眼看着她对面的小天狼星，“不过我很快会解决的。”

        “抱歉。”小天狼星就是反应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更何况他只是缺乏睡眠，不真的是个傻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每天去接你下班，反正离店很近。”

        “你今天可不像从店里过来的。”佐伊笑起来。

        小天狼星无言以对，他其实已经很多天没去过店里了，佐伊每天去买咖啡，或许基拉或者其他人会告诉她，“今天是个例外。”

        “没必要这样麻烦你，我们排练结束的时间不固定。”佐伊终于举起叉子把沙拉塞进嘴里，“我可以解决，今天只是个意外。”

        “好。”小天狼星点点头，“但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保证自己的安全。”

        佐伊抬起头，那双深情的灰眼睛看向她，她咬了下舌尖，“他跟你说了？”

        “怎么？这句也不必当真？”小天狼星插起一块肉，一点点把芝士转在肉上。

        佐伊犹豫了一下，“不，这句可以。”小天狼星把肉递过来，佐伊皱起眉，“但这不意味着我愿意吃你的口水。”

        小天狼星失望地把肉塞进自己嘴里，“好吧好吧，但也没少吃。”

        佐伊自己插起一块，面不改色地吃起来，“我不吃没意义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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