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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菩萨蛮(1)


作者有话要说:有空来看看嘛,留下点痕迹是最好的,想要直接飘过的小夜也米话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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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张先

        一连下了十几天的雨,西市这一带的生意一向不及东市,更何况是缩在巷尾的店,凝碧楼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它的主人却并不感到丝丝的不如意,反倒多了份清闲。

        从靖王府收购来的那批藏品虽还没卖出几件,但显然玉华清并不急于一时,还悠哉地看着对面的伊祁端大口大口地喝着茶,眼神渐渐玄秘起来。

        “少拿那种贪婪的眼神看我,我身上可没有你要的商机!”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又一口茶下肚,心中默默感叹加了薄荷的新茶真是更具风味啊!

        “端,你真不记得章帝的墓在哪里了吗?那可是你上辈子……”

        “闭嘴。”端硬是给他灌了一杯茶,脸色与他的黑衣没有区别。

        “咳……咳咳……”被偷袭者显然预料不及,一口茶呛得咳个不停。

        “你的生意来了。”端放下茶杯,一面看着门口,一面还算有良心地帮玉华清顺气。

        这生意一来,哪还需要顺什么气,华清陡然振奋,两眼放光地盯着门口胖胖的、一看就有钱的大叔。

        “呀,刘老板,啥风把你吹来了呀?”玉华清笑脸迎过去,只见他步伐轻盈地飘至刘老板身边,举止优雅地将他请进门。

        原本神色有些慌张的中年男子定了定神,也不作过多的解释,开门见山道:“你看我这把琴值多少?”便急于将手中的布袋解开,尽快将琴脱手。

        “刘老板真是爽快。咱们同行好说话,五贯钱如何?”华清伸手比划了一下,笑得那叫一个奸。

        “什么?才五贯?”刘老板登时一愣,真是比他还黑啊!

        “要再高点也可以,你另找他人好了。”华清做了个请便的动作,便转身,“最近常有琴魔索命的传闻,像古琴一类的器物只能贱价出卖哪!刘老板这么急着将琴转手,想必也是不太干净吧!”

        刘老板神色一凝,脸绿了三分,难道已经被知道了?这把琴一到晚上就自鸣自弹,琴声凄冽,把他家扰得心慌意乱,“好,五贯就五贯。”刘老板横了横心,当初他可是花一百两银子买来的!

        “就这么定了,”玉华清微笑着接过古琴,“刘老板先喝口茶,我这就去取钱。”

        刘老板坐下,依旧神色不宁,见玉华清走入内室迟迟没有出来,更是坐如针毡。许久,华清取了五贯钱交给他,刘老板抓起钱便匆匆而去,根本没顾上喝一口茶。

        “奸商。”

        “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字是你对我的无限赞美?”玉华清笑容甜得能抠出蜜,“你可知道这琴的年代?啊,要我看至少是……”他手捧古琴轻轻地摩挲,棕黑发亮的琴体,简单却精美的透雕,银色的琴弦笼着淡淡的晕,是上古的极品哪!

        “此琴名曰绕梁,因琴音在弹奏后可三日不断而得名。刘老板大概是弹了这琴后不知其原因,将绕梁的余音当作有妖作怪,才急着脱手的。”伊祁端对华清惊讶的神情视而不见,继续道,“春秋时,楚庄王最爱弹奏的琴便称为绕梁,并曾亲手刻‘绕梁’二字于琴柱上。这把琴被你得到,真不知你走的什么狗屎运!”

        “羡慕我就直说。”华清也不恼,听了端的话,他更是将琴翻来覆去地欣赏,“可你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端回答,就听“呀”的一声,晏谦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咦?华清你抱的是什么好东西?”

        经历了上次手帕里跑出美女的事,先前还对赵萑的藏品指指点点的晏谦,最近一头扎进古玩市场,拉着赵萑在古玩店里到处逛。刚刚还将一家店里的瓷器全部碰落,还赵萑替他善后,刚有点良心不安,现在,那点不安估计早到九霄云外了。

        “哦,是进士大人,几天不见,有何贵干啊?”华清不冷不热地看了看晏谦,目光转向一脸悲戚的赵萑,“萑,今天又走什么好运了?”比起晏谦,华清更愿意关注他的倒霉财神。

        好运?赵萑在心中干笑两声,颓然地坐到华清身边的靠椅里。如果他哪天走好运,那一定是在和晏谦绝交之后。这家伙,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和他做朋友?不到半个时辰,就花了他几千两银子,这还不够,害他还要在那些脑满肠肥的奸商面前拼命道歉、赔不是,真是可恶啊!

        “你少挖苦我了。”有气无力的回答。

        “华清,把你怀里的好东西给我瞧瞧啦!”晏谦始终盯着那把琴,恨不得将它盯出一个美女。

        “给你看可以,不过……”玉华清优雅地伸出手。

        晏谦掏了掏荷包,掏了很久,终于掏出两个铜钱。华清微微瞪大了眼,半天才吐出话来:“就这点?”

        “哎呀,华清,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啊,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啦!”难道不直玉华清最爱的就是斤斤计较吗?旁边的某人横他一眼。

        “算了,算了。”难得他心情好,“就给你看看吧。不过,不许你弹。而且,弄坏的话……”华清恶魔般的眼神让晏谦吞了吞口水。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古琴,爱抚地看着,这里摸摸,那里擦擦,像自己捡了宝一样。

        “萑,有没有听说过绕梁琴?”

        “绕梁?你是指楚庄王的绕梁琴?”赵萑一听玉华清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史载楚庄王熊侣有一把琴,名曰绕梁,曾伴随他三年,形影不离。但是,三年后楚庄王韬光养晦的日子一结束,绕梁琴就被弃置。到死,楚庄王都没有再碰过这把琴。你怎么想问这个?”

        “啊,因为……”

        “呀!——”晏谦的尖叫声打断了华清,同时伴随着更多的是琴弦断裂声。

        “晏——谦——”玉华清一看古琴,登时暴走,十三根弦没有一根是完好的,“你拿命来!”破坏他的宝贝,无论是谁,都不能原谅。

        “啊华清,你不要这样。损坏器物是小,可人命关天啊!啊——”

        “你这一条贱命,天下苍生自会来代替你!”华清咬牙切齿道,“你还我绕梁!——”他操了一把剑,欲一剑劈了晏谦这灾星!

        “我买下它——”狗急跳墙,但此时晏谦还是为自己的急中生智庆幸的,至于以后为这事追悔莫及,他那一条筋的大脑是考虑不到的。“我买下它,还不行吗?”

        华清微微怔了一下,十足怀疑的口气:“你?——”

        “怎么说我也是进士出身,当朝的礼部侍郎(赋闲在家),你、你那是什么口气?”晏谦不无自豪地讲起了自己尊贵的地位,“我祖上原是……”

        “就是鄙视你的口气,长得欠扁,说话讨打,人品有问题,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觉得你和猪是近亲。”端沉默了许久,终于受不了地打断晏谦滔滔不绝、如绵绵江水的话,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真不明白你怎么没被关进猪圈里。”

        赵萑尴尬地笑,华清“唉”地一叹,不愧是伊祁端,毒舌……“端,我知道你琴艺高超,就帮我把它修一下啦!”陪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咦?华清,我都说了要买了呀!”被骂愣的晏谦好容易才回过神来。

        “好,我们来谈谈价钱……你的货物是那边那幅画……”

        “啊?……这、这不一张白纸吗?……”

        “小鸡吃米图,你有意见?”

        “没……”

        “那不结了,来,一千两,算你便宜的……”

        琴弦的冷光映着伊祁端的眼,华清渐渐敛起了呼吸……

        “端……”他本想那样叫他,但不论他试图发任何字眼,都是徒劳。

        许久的沉默,华清也渐渐觉得诡异。伊祁端看着那几根自己亲手装上的弦,此时正幽幽地发出绿光。

        绕梁……

        “啪!”端一掌拍在琴弦上,背过身去,看见玉华清那比刚才的绿光更幽异的探求的眼神,心虚地试图转移注意道:“琴弦装好了,工钱什么时候付我?”

        这回,华清狐疑地盯着他,样子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小小的凝碧楼里,寂静在无限蔓延,只有窗外的细雨,不知情地低诉。“端,不要再装了,”华清慢慢地吐着字,“从一开始,你看这把琴的眼神就很奇怪;刚才你转身,那绿光又瞬间消失了。你坦白吧!”

        端皱了皱眉,然后促狭地笑了一下,和窗外暗紫色的夜一样玄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他死不认账。

        “端~~”端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干什么?”

        “帮人家把绕梁抱过来,人家闪到腰了!”他、他……他马上昏掉!伊祁端像见了怪物一样看着玉华清,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端~~”正在华清伸出手作拥抱姿态时,端恶汗着逃出了房间。

        呵呵,小子,跟我玩——还差得远咧!华清头疼地奏在琴边,斜视这精美得让人心惊的古琴。“你总是想让历史的一切都归于历史,认为不该去打扰尘封的记忆。但是,生活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既然一切起于洪荒,也就会归于洪荒。这本就自然而然,谁也不用去担心什么。”玉华清看着琴淡淡道,“端啊,你只是不敢面对过去,面对消失而已。”一只手在幽绿的琴弦上滑过,“而我,比较喜欢看喧嚣无奈沉寂时的心痛呀。”他绝对不能对不起世间最妙的“奸”这个字!尤其是从伊祁端口中讲出!

        “端,等着看好戏吧!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绕梁的秘密。”夜色未央,窗外的雨继续下,有断断续续的琴声飘来……

        赵萑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换一只手支着脑袋,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正在弹琴的老头。据说,这老头弹的是有“阳春白雪”之雅的名曲,但是,能让赵萑在如此重要的“鸣琴”大会上睡着,也足见其功力。

        再度无聊地打起哈欠,可这一次哈欠打到一半,赵萑顿觉两道寒光似要将他冻成冰人。赵萑一个激灵,迎上自己老爹那双气愤的眼(估计现在又要被烤成焦炭了),分明在说“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蠢儿子?作孽啊!”。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么高雅的一个“鸣琴”大会,竟都是些前脚已进了棺材的老头子,风景煞到奶奶家了!斜眼一睨,看到晏谦正趴在香几上,嘴角挂两汪口水,大概又在梦里会美女了。

        “唉!”暗暗叹口气,赵萑只得无奈地苦笑。这小子来这儿原本是为了看美女的,傍晚的时候还在那边一相情愿地说“弹琴这种雅事,自然是由美女来做比较好,会上一定会有很多美女的!”还死活缠着赵萑要一起来,结果……汗!

        赵萑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他这个角落,便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大堂。等一双脚来到外面,赵萑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种时候偷偷溜走,可是对长者们的不敬哪!”斜刺里一个声音突兀,硬是让赵萑一个激灵冷得发抖。转头才发现竟是玉华清,抱着那所谓的绕梁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是‘鸣琴’大会,我当然能带着我的琴来啰。”玉华清朝里面望了望,笑道。

        “那你也要进去?”大脑短路,问的问题都是蠢的。

        “不,”华清轻摇着一根手指,俊逸的脸上笑容琢磨不定,“我要让他们出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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