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过招

一堆人去海底捞听着隔壁桌的“跟所有的快乐……”以及浩浩汤汤去鬼屋，总算让工作人员相信了傅子安是真的在兑现诺言的拉客行为。以上这段经历，傅子安估计也忘不了。

        都是神人。

        何为自作自受，傅坏蛋今日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再然后就是聚众在颜梓家写卷子这件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是哪一种学习方式，真要命了。

        空隙中，所有人开始溜达，颜梓不同，她躺在沙发上看窗外的太阳，米白色的窗帘被掀开一大半，未免也太岁月静好了，可不就是适合睡觉吗。

        还没等她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左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颜梓，”左娴指着几米外的钢琴问，“这是你的钢琴吗？”

        颜梓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坐起来后摇头，“不是，”语气都带着一些温柔，“那是我妈妈的钢琴，她弹钢琴可厉害了。”

        “现在还弹吗？”赵苒搭话。

        “不弹了，她太忙了。”印象中，何颜坐在阳光下弹钢琴的模样美成了一幅画，而后来记忆中的她却忙成了陀螺。

        正好都休息着，闲着也没事干，老生常谈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简约版本。

        一人说一段到目前为止印象最深的事情。

        可乐瓶首先转到了张佑伟那里，他先是呆滞了一会，仰头想了想才缓缓开口。

        “高一上学期，考试的时候在楼梯口遇到了从初中起就喜欢的人，当时我们还是朋友，不知道怎么了，我大概是抽风了，”他回忆起那天，“我对她说，我现在不喜欢好看的，我喜欢善良的。”

        张佑伟的情绪不明，不过表面上看起来貌似悔意十足，“而且还是以一种特别认真特别实诚的语气，然后她就问我：你是在说我好看，还是在说我不善良。”

        他停了停才说，“然后我就愣住了，我就在想，我说这句话的意思竟然是想告诉她，我觉得你虽然漂亮，但是并不认为你善良吗？”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在眼里自然是发着光，一切都好的，“她是真的很好看，不管别人如何审判，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张佑伟垂眼去看地上的瓶子，正对着他的瓶口好似一口深井，他自己坠了下去，没有绳子可以让他再次爬上来。

        “但是我却对她说了很难听甚至有些残忍的话，”张佑伟还是低头，“那一刻她的表情我永远都记得，明晃晃的在脑海里乱窜，像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就在回忆里炸一炸。”

        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追忆不回来的。

        故事结束，游戏继续，仿佛中了初恋梗的毒，瓶子转到了任卓面前。

        “我是个俗人，听信了盛夏心动的谣言。刚开始和她做同桌的时候，可能是两个人都有些社恐，没能立马熟络起来。”那个相敬如宾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冷战。

        “后来慢慢地，她喜欢做一些吃的，带到教室来的话，就会和我分享，一来二往的，两个人成了朋友。”马妍萱做的东西确实很好吃，“有一天中午，是个夏天，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坐到座位上，轻轻敲了敲我的桌面，等我放下手中的笔看过去的时候，”好像那一幕重现，“她笑着对我说，可以给我讲一讲这道题吗？我不太会。”

        任卓笑了，淡淡地，“没有人知道，我愣住的那一秒，不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时间，而且真的愣住了。”

        不止颜梓，在听到任卓说“我是个俗人，听信了盛夏心动的谣言”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句，您不是个俗人，您是个诗人。

        妥妥的诗人，言情风，偶像剧风。盛夏心动，长裙笑颜，难怪任卓念念不忘，别说他了，搁其他人身上，也未必能够完全脱身。

        心动是难免，长时间的心动则是不易的，任卓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做的很多事他都心甘情愿。

        青春很让人动容，大部分情感都是美好的，尤其是年少时的心动，纯粹且单纯，一颗真心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少年的胆怯也袒露无疑，正因为年少，才思量不周、意气用事，也正因为年少，才无所畏惧、自信张扬。

        又开始转瓶子了，终于轮到女孩子了，是左娴。

        左娴思索了近两分钟，算是目前为止前戏最长的人，颜梓一脸期待，她特别想知道让左娴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不是和学习有关。

        看着对面那人迫不及待的表情，左娴无意识冲她翻了白眼，颜梓可是承担了左娴大部分白眼的人，其存在感可见一斑。

        “高二期中考试，”左娴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我就知道。”颜梓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表达了对自己运筹帷幄的能力的赞许。

        左娴这个人，十句话里七句不离学习，姜岁太了解她了。

        虽然没有发声，但是她张嘴了，左娴已经洞悉到了，很奇怪，明明接下来有可能是会说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颜梓却在和左娴对视的过程中逐渐认真。

        又过了几秒，左娴依旧看着颜梓的眼睛，仿佛不是说给所有人听，只单单在和她对话一般。

        “我和她是邻桌，课后我坐到她旁边，想问问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刚没有开口，刚刚拿到试卷的她转头笑着和我说，我给你考个倒数看看。”

        说到这里，颜梓才明白左娴说的是什么，根本不是和学习有关，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颜梓的“说到做到”。

        颜梓不太敢看左娴的眼睛，却又没有理由转移视线，只能对视着，听她继续说。

        “我组织好的语言瞬间成了空白，然后我就看见她翻开了试卷，把不及格的卷子摆在我面前。”左娴的眼神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谁也无法感同身受，“手足无措，一片茫然，我从来没有一刻像当时那样慌乱，可是我又没有任何行为和言语去做去说。”

        左娴想安慰颜梓，可是她又害怕会伤害她。

        气氛略显低沉，左娴微微起身，终于错开了和颜梓的对视，“现在好了，一堆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也很热闹。”

        真正的朋友，远比你所想的更在乎你的悲伤难过。

        如果不是无意间的一个游戏，颜梓根本不知道，在她荒诞思绪开始的同时，有一个人将其看得很重，那个人不知道她的失意难过是何原因，但是那个人却把这些当成是印象深刻的一件事。

        总有人把你放在心上，哪怕你不在意，只要她愿意，鸡毛蒜皮都可以算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颜梓笑了，她一年前欠的笑容，今天才算还了。

        可乐瓶还在旋转，赵苒因为有事中途离开了，这次瓶口对着的是颜梓。

        “我从来没见过她哭，”颜梓说，“那是第一次，因为我生了一场大病，”说着说着她自己就笑了，“然后我就去学跆拳道，锻炼身体，也想着保护好自己，和我妈妈。”

        颜梓很看重她的妈妈，印象最深的事情不长，一句话就可以说明。

        我妈妈哭了，我永远忘不了。

        相较于前面的细细描述，到她这里就显得有些潦草，但是大家都清楚她的风格，有的时候可以叭叭叭好久，有的时候又可以几个字解决。

        不是多大的事情，再者说，这个游戏从来就不是靠话语的多少来评论正误与否。不止这个游戏，其他的事情也一样，所有人都在前面打好了样，没有跟着一起做的人就一定是错误的吗？

        说不清是不是错误的，但是一定会被“议论”，这总是常态，避无可避，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如果不是生来强大无畏，慢慢锻炼慢慢磨练也会有所帮助。

        时间滴答滴答，瓶子转到了傅子安。

        他开始起范，“小学的时候。”

        故事还挺久远，人人回忆高中，最不济也是初中，他倒好，偏偏和人不一样，谈起了小学。

        傅子安没有受到前面的人所说的阶段的影响，反正小时候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印象深刻。

        “忘记具体年级了，反正是小学，跟高中生抢篮球场。”果然是傅子安，如何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敢于和比自己强大的人抗争抢夺。

        “其中有一个穿大红色衣服的人，应该是队长或者是‘老大’，至于为什么记得衣服的颜色，纯属是大红长袖配大绿长裤惊吓到我了。”回忆的同时，傅子安还不忘嫌弃人家的品味及审美。

        “他估计脑子不怎么好，随身携带物理试卷，”傅子安余光瞥见了随身携带各种试卷的左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向他投来了不友善的眼神，随后果断忽略了这灼热的目光，继续讲，“非说什么，谁分数高，篮球场就归谁，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对呀，怎么这般厚颜无耻。”尤厚说道，很显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第一个冲上去说“比就比，谁怕谁，认怂是孙子”的人。

        “以你当时的能力，”颜梓不怀好意，有点贱兮兮地问，“输了吧？”

        虽然她将傅子安归到了好人这一列，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欠”。

        “没输，”傅子安说，“当时来了一个女孩，很厉害，答了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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