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摄像师的手又抬不起来了

祝凯再镇定，手里的镜头也晃了两下，偏偏他还得强忍着，不能现在就暴露嘉宾的身份，忍得脸都快憋青了。

        “要我说啊，就算人小姑娘是个打工的，也不能对她这么差不是？”大叔还在絮絮叨叨，“我儿子在大饭店工作，老板不仅包吃包住，节假日过后还能补休呢。这小姑娘倒好，一年到头就没有哪一天休息的，吃得也差，经常只能在前面那家小店里随便吃点对付，真是可怜啊！”

        大叔顿了顿，继续道：“要不是小姑娘平时冷冷清清的，都不和我们来往，我都想介绍她去我儿子工作的饭店里干活，她长得这么好，肯定能在饭店大门口工作。”

        看直播的观众差点笑疯了——

        [哈哈，人家只是个打工的，只不过每天随手捐个百万而已！]

        [哈哈，前面说小姐姐随便找个工作就行的，不用你操心，有新工作了，饭店迎宾，哈哈！]

        [哈哈，大叔真是个宝！]

        说话间，祝凯他们走到了巷口，祝凯忙向大叔请教：“那位……小姑娘常去的饭店是……”

        大叔随手一指：“喏，就是那家，这里附近，就属她家的东西最便宜了，就是味道不怎么好。”

        镜头顺着大叔指的方向拍过去，落入观众眼帘的是一个低矮的门脸房，不锈钢灶台对着马路，店很小，只有两张简易的小矮桌，一次只能坐四五个人，再多就挤得转不了身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店内空无一人，老板也不在。

        祝凯向大叔道谢；“谢谢你啊，大哥。”

        大叔摆摆手：“不用谢，你们是媒体，多曝光一下，让人家小姑娘日子好过一点就行。不说吃好一点住好一点，好歹能偶尔休息个一两天嘛。人又不是机器，哪能从来不休息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了他的话，纷纷感慨——

        [大叔搞笑归搞笑，人还挺善良。]

        [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大叔说小姐姐全年无休，突然也觉得小姐姐好可怜，我连续工作一个月人都要累趴，全年无休是什么概念，想都不敢想！]

        [这是不是小姐姐老是懒懒散散不想动的原因？太累了。]

        没一会，日入百万的可怜人成为热搜，不到五分钟就爬到了热搜第一。

        这个热搜调侃的意味偏多，非常符合现代网友好新奇好有趣的特性，又一大波网友顺藤摸瓜而来，涌进《素人梦想》直播间。

        现场。

        祝凯和小卢对视一眼，小卢会意，走进小店，喊道：“老板，老板，还有东西吃吗？”

        一个中年妇女从后面匆匆跑出来，连声回答：“还有还有，想吃什么？”

        小卢问：“你这有什么？”

        中年妇人说；“有饺子，有面。”

        小卢说；“我要一碗饺子。”

        祝凯说：“给我来碗面吧。”

        “好哩，你们等一下。”

        中年妇女应了一声，随手打开煤气灶，开始下饺子、煮面。

        正煮着，一辆汽车从门外经过，掀起一阵浅黄色的灰尘。

        摄像机把这些都清晰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老板娘从里面跑出来，手都没洗，就直接去抓饺子抓面，看得我都不想吃了。]

        [灶台对着外面，也没有个挡灰尘的罩子，灰尘会跑进去吧？]

        [这个饭馆的环境比我老家乡下大路旁的小饭馆还差！]

        祝凯和小卢也看得清清楚楚，两人脸上都闪过嫌弃的神情。

        祝凯还好，他当兵那会，多艰苦的环境都呆过，不就吃碗加料的面嘛，眼一闭就吃进去了。

        小卢是正宗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哪里进过这种小饭馆，眉头皱成一团，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呆会去小卖部买包泡面吃算了。

        老板娘的动作还挺麻利，不一会就煮好了饺子和面。

        祝凯把摄像机放在桌子上，趁着老板娘端饺子上来的功夫，问：“老板娘，听说住在最里面的那个小姑娘经常来你这里吃饭？”

        老板娘说：“是啊，她三天两头来，是老顾客了。”

        小卢问：“她平常都吃什么呀？”

        “就吃一小碗饺子。”老板娘说，“她只要小碗的，小碗的饺子才10个，哪里吃得饱哟？”

        言辞里不乏鄙夷。

        小卢问：“那你给我煮的是小碗还是中碗？”

        老板娘说：“大碗的。”

        小卢：“……”

        观众们也被老板娘的操作给逗笑了——

        [这老板娘够精明，逮到一个陌生顾客就薅！]

        [这……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咱们拼不过啊！]

        [这个老板娘一副小市民的精明算计样，小姐姐肯定没受她白眼。]

        老板娘把饺子和面都端上来后，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边等他们吃完，边剪指甲。

        她剪完手上的指甲，又低头去剪脚上的。

        小卢本来就很吃不下这碗饺子，见状更加吃不下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祝凯很饿了，本来在低头呼哧呼哧地吃着面的，看到老板娘脚底板上的颜色，也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两人相视一眼，祝凯问：“老板娘，一共多少钱？”

        老板娘说：“面二十八块，饺子三十块。”

        祝凯和小卢默默扫码付款走人。

        走出小店后，祝凯说：“你去那边的小卖部买两包泡面吧。”

        等小卢去了，祝凯轻轻叹口气：“诶呦，本来我觉得不就是点灰尘嘛，这个面我能吃得下，可是看到老板娘在我面前剪脚趾甲，我是怎么都吃不下了。”

        观众们刚刚看不到老板娘，现在听摄像师这么一说——

        [yue了，换了我，我也吃不下！]

        [怪不得大叔说，味道不怎么样，何止不怎么样，简直是难以下咽！]

        [真难为小姐姐一直去吃！]

        小卢买了两包泡面，借小卖部老板的热水壶烧了热水，两人蹲在小卖部门口，解决了温饱问题。

        小莫看着蹲在路边捧着泡面吃的两个同事，五味杂陈。

        昨天还说这两个同事走大运，能早早下班，今天就……

        唉，世事无常啊！

        负责拍摄别的嘉宾的同事，好歹有份盒饭吃呀！

        小卢吃完泡面，又去买了几包零食备着，她是怕了，今晚就算吃零食也不吃那家小饭馆的东西！

        观众们看着，感慨万千——

        [摄像师吃一顿都接受不了，小姐姐可是一直在吃啊！]

        [我突然就理解了小姐姐朴素的梦想，偶尔吃顿好的，在她这里，可能真的是一件挺难实现的事情。]

        [我也理解了大叔说的，小姑娘真可怜，经常吃那个小店的饺子，能不可怜吗？]

        祝凯和小卢搞定午餐后，正在犹豫着要去那里消磨一下时间，突然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在路边停了下来。

        祝凯心念一动，连忙把摄像机压低，确保镜头不会把车里的人拍进去。

        观众们只觉镜头一矮，咦？怎么就只能看到两个车轮了呢？

        [这……摄像师，你的手，是不是又抬不起来了？]

        [我是新来的，手抬不起来是什么梗？]

        [哈哈，就是镜头一直拍底下，不拍脸。小姐姐的客户比较特殊，不露脸，所以我们说摄像师的手抬不起来。]

        [哈哈，好好玩，没想到看一个催泪节目也能看笑了。]

        [楼上的，你来久了就知道了，好笑的事情还多着呢。]

        镜头里，一只锃亮皮鞋从车上下来，接着是笔挺的西裤，再接着……就没有了，镜头里只能看到这里。

        [就这样？连衣服都不能看？]

        [摄像师，你的手未免也太沉了吧？连衣服都不能看吗？昨天好歹还能看到手呢！]

        这时，镜头转动，一个长着翅膀的琉璃色小人车标出现在观众眼帘。

        [呃……我懂了，摄像师你继续，手不用抬了。]

        [土狗求解释，这个车是什么车？]

        [楼上的，我只说一句，刚刚那个车标的价格是24万。]

        [嚯，我明白了，摄像师，你的手稳一点，不要不小心抬高了，我们看看这个车标就行，再多的就算我是十级vip也不敢看！]

        镜头也没抬高，一直保持着半人高的位置，直到那双锃亮的皮鞋消失在巷子里。

        过了一会，又有一辆崭亮的豪车停在刚刚那辆劳斯莱斯旁边，车上同样下来一个穿着价格不菲皮鞋的男人。

        观众们从镜头里看到了一对翅膀的车标。

        再过一阵子，观众们看到了两个m字型的车标。

        再然后，是一个三叉型的车标。

        之后是四个圆圈。

        再是四分圆。

        观众们看到后面都麻了——

        [现在，那边是不是豪车大型比赛现场？]

        [我想知道，那些街坊邻居看到这些车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像我一样，看多了就觉得，哦，不过百来万而已，不贵。]

        [我现在就是面无表情脸，好像我看到的，不过就是几辆宏光而已。]

        陈牧望着弹幕上的评论，心想，要是你们当场看到，肯定会更震惊！

        狭窄破烂的街道上，停着一溜儿的豪车，就算是他，当初第一眼看到，心肝儿都抖了两下。

        太吃惊了！

        望望时间，也差不多到小姑奶奶开门指点客户的时候了，陈牧忙叫祝凯他们回去。

        顾时随手点客户的情形，昨日已经在直播间里展现过，并且被观众做成小视频发到微博上。

        按理说，对于已经见过的情景，观众们会觉得无聊，但是在微博那条热搜上，很多网友都说想真正看一下直播，甚至为了这个名场面前来直播间蹲守，所以今天才特意再重播一次。

        祝凯和小卢来到小楼前，像昨天一样，镜头对着顾时家老旧的大门，等待顾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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