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撕裂

“这就是你生气的表现？”奈落狞笑着，抓着那只手腕，用力。

        手腕上钻心的疼令黎析的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一条线，另一只手悄然向大衣口袋摸去。

        “又有什么花样？”奈落红眼上挑，抓着手腕的手一扯，黎析被迫撞上冰冷结实的躯壳，抓住符纸的手抽离了出来，抵在不断靠近逼迫的胸膛。

        “哦，符纸，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种东西？”奈落伸手探向黎析的口袋，拿出那张土黄色的底红色符图，放到惊恐状的黎析面前，“想用这个对付我？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我呢？”

        “我根本没想拿这张符纸对付过你，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惠惠！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胸口的手攥成拳头，敲在结实的胸膛，仿佛在问话。

        符纸在奈落手中幻化成一团紫色烟雾，瞬间消失，黎析咽了口口水，他根本就不怕这个符纸，方山道士不会纯粹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吧？

        姗姗来迟的恐惧却愈发让她清醒，迎着骇人的红色眼睛道：“你现在想怎么样？看在我平常对你不错的份上，给个痛快吧。”

        黎析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小兔子可不是一般的会伪装，贴着他胸膛的心跳声都快如雷了，这是有多害怕啊。

        手腕上的手一松，黎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放过她了？

        还未来得及将僵硬酸痛的那只手转一圈，活动一下，下巴就被刚放过她手腕的手一把扼住，牙齿发麻，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下颚骨捏碎。

        “这张嘴啊，就没冒出几个字是真的。”

        鲜红的薄唇一张一合，红色的眼睛翻涌着愠色，不断在黎析惊恐的双眼中放大。

        微张的唇瓣贴上冰冷的薄唇，安抚性地轻捻几下，利牙就露了出来，惩罚似地咬着那张没句真话的嘴巴。

        神志回笼，黎析惊恐地看着眼前闭眼细密吻咬着她的那个妖怪，除去优秀的皮囊，只有卑劣灵魂的妖怪。

        生理和心理上的厌恶和恐惧让她颤抖起来，下颚的手松弛着，另一只臂膀穿过大衣将她牢牢困在冰冷的陷阱内。

        温热的身子贴着隔着厚实的毛衣都泛着冷意的躯壳，就像两抹不相容的色彩，被倔强地混淆在一起。

        “奈落。”全身瘫软的黎析完全靠在这个自己心生厌恶的躯壳上，奈落垂着眼，眼底浓墨重彩的异色让她害怕，她自己却像一只被施了定身术的兔子，除了坐以待毙，无处逃遁。

        奈落放开温软的唇瓣，毫不相干的两人的津液交替着，被咬得充血水润的嫩唇来自他的杰作，听着易碎的女人的求饶声，胸腔里膨胀着与生俱来的恶。

        “黎析，”奈落沉着嗓音，饶有兴趣看着那张充满怯懦和愠色的通红的脸，冰冷的手指抚摸着血液流经的脆弱脖颈，他每移一寸，小兔子的睫毛都要微颤一下。

        还是害怕的。

        “猜猜接下来要干什么？”奈落将脑袋埋向透着一股清冽香气的脖颈，深吸一口气。

        手腕上有明显红痕的手轻抚住肩膀的脑袋，墨色的头发就像绸缎一样，丝滑流畅，在暖色的浴室灯下泛着柔光，掌心碰到发丝的瞬间，肩膀上的躯壳明显微微颤动，警惕的红眼瞬间半闭了起来。

        “奈落，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惠惠？”黎析垂眼看着发丝中若隐若现的苍白脖颈，跟人一样吧，掐断就死了。

        “真没意思。”空闲下来的两只手紧紧抱着温暖的身体，脑袋微微动了动，微微蹭着静止的掌心，似乎在埋怨手的不尽力。

        黎析眉头微蹙，褐色的眼睛看着身上的紫色身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手配合地又轻抚了一下头发，另一只手搭在微微弯曲的背上，像是在抚慰拥抱，腰上的手又紧了紧，薄唇蹭着细腻发烫的脖颈，发出一声轻叹。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微凉的气息吐在脖颈处，嘴角擦着皮肤泛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你是一只蜘蛛。”黎析吞咽了一下，毛衣上的手一顿。

        自小姣好的面容和高挑的身材让黎析从初中起就没有受过什么感情上的痛苦，向来只有她喜欢的，没有她奢望的。情场上屡挫屡败的张园园总说黎析是80分女，不是最顶尖的那批，相熟起来，退下客气温顺的表象，分数还会随对方的喜好波动。

        出挑一截，缺点也有，给了那些男人爱慕的缘由和所愿意追求的野心。就像轻而易举拿下半浪子的张渊然，黎析只是通过几次见面，便将一个已经上了大学，也阅历过不少女人的张渊完全拿下。

        或许就是不缺追求奉承的人，偶尔遇到几个硬骨头，花点心思交流增进一下感情就好，张渊然的小性子使得的不辞而别，就让黎析动怒，拉扯了这么些年也坚决不回头。

        总会有第二个张渊然。

        感情的敏锐让她轻而易举察觉到那天与他相拥的小蜘蛛的卑劣心思，也不知道是她哪处吸引了他，让他在短短一两天内就深陷如此。

        或许存了些善意，又有了保命的把柄，实在不济，还有方山道长的符纸和干蜥蜴，但今天这张底牌似乎没什么用，不过，显然也用不上。

        黎析勾了勾嘴角，承受着脖颈处细细密密的啃咬。

        还没见过蜘蛛发情，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恐慌。

        蜘蛛和人。

        不可以！

        黎析拽了拽那都快垂到腰的长发，脖颈上缠绵的触感消失了。

        红眼染上一抹沉醉的色彩，缓缓从温暖的颈窝出直起脑袋，痴迷得看着努力掩藏恐惧的那张红扑扑的脸蛋。

        “我只是在小姑娘身上留了些东西，比起她手撕了一只猫，被发疯的野猫挠瞎眼睛撕扯血肉，”奈落轻抚着那张似乎被恶心到的脸，抚平她的紧皱的眉头，“你会怎么选？”

        小惠惠出事是在学校的操场，操场旁有处小山丘，老是会有野猫野鸡什么的跑到操场上。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喜欢小猫小狗那些毛茸茸的动物，小惠惠因为好奇去触碰下山的野猫而造成野猫攻击人的场景，如果惠惠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岁女孩，显然她现在会是什么状况就很不好说了。

        “你在她身上留了些什么？”黎析扯开游走在她脸上的那只冰凉的手，她心中心疼惠惠要命，面前这个只有人的样貌却没丝毫人的同理心的妖怪却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真是欠教育。

        “一些法力。”奈落撇了撇嘴，“我出不去这个房子，我又要恢复法力，需要找个人帮我收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你就不用问了。”奈落眨眨眼，饶有兴趣看着恼羞成怒的黎析，他是只蜘蛛她就受不了，更何况是其他东西呢？

        “你一直出不去这个屋子？”黎析细细咀嚼着奈落的话，“所以我一出去你就用蛛丝监控我？是怕我不回来？”

        奈落努力维持着自己不动声色的表情，小兔子有时候蠢笨有时候又太过于聪明。

        黎析看到奈落沉默不语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说中，难以置信地摇了摇脑袋，“真是见鬼了！你干脆控制我给你找你要的东西好了！我还天天回来，你这样接收东西还快一点！”

        “太危险了！”奈落几乎是脱口而出，撞入黎析深深的眼睛里，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黎析扯着奈落的头发，用力往下拽，“你赶快，把惠惠身上属于你的东西给我拿回去！不要再去迫害一个4岁小孩了!”

        奈落被迫低着头，红眼紧盯着离他只有几公分的黎析，“报酬。”

        黎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在跟她讲条件。

        “你想要什么？”黎析瞬间松开抓着头发的手，一下子退了两步，警惕道。

        这只蜘蛛，不会有最原始的愿望吧。

        真是万物都离不开繁衍本能。

        “对我说真话，接纳我，包容我。”奈落一一竖起三根指头，眼看就要伸出第四根，黎析的眼皮跳了跳。

        果然她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

        “等等，”黎析打岔道，“你条件太多了，你必须也答应我几条，这才有利于我们后续的发展。”

        奈落的红眼深沉了一下，随即轻快地应道：“说吧，我不介意你对我提的跟我对你提的条件完全重合。”

        黎析赏他一个白眼，竖着手指道：“一，除了解决口腹之欲吃那些本就作为食物出售的动物外不能伤害动物；二，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除非那个人威胁到了你的生命；三，不许吓唬人，不要以异于常人的形态出现在除我以外的人面前。”

        奈落撇了撇嘴角，上挑的眼睛眨了眨，“没了？”

        黎析琢磨了一阵，“暂且没了。”

        奈落轻笑道，“我加一条。”

        黎析盘算了一下自己提的三条和奈落提的三条，自己还要求奈落撤销在惠惠身上的法力，让她恢复正常，所以，可以加一条。

        黎析点点头，等奈落说。

        紫色挺拔的身影站直了些，靠近一脸认真等他说话的小兔子，薄唇一张一合，“永远不许背叛我。”

        黎析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奈落，这是有过什么艰难的经过啊，居然用这个条件去约束别人。

        被人背叛了就走啊。

        黎析想不明白，但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反正是口头的，他若遵守，自己和他人都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自己顶多是出卖点姿色，好在现在她也需要奈落继续配合她，因为张渊然并没有搬走，最近他刚调回江区工作比较忙看不到人，要是以后空下来了，看她身旁又没人了，按照张渊然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念头，没这么容易善感罢休。

        不知为何，黎析觉得自己像是为了两国和平，被弱势国推出去用自己的自由青春换取短暂和平的和亲公主。

        黎析猛地摇摇头，她算哪门子公主？有公主被迫要委身于一只蜘蛛的嘛？

        一轮弯月挂在灰扑扑的天空上，风一吹，月亮被乌云掩盖。

        “咚咚。”

        紧闭的房门被敲响。

        黎析下床，光脚踩在微凉的木板上，开门。

        换上一身湛蓝色丝绸长袖的睡衣的奈落站在门口，红眼紧盯着有些半眯着眼睛的黎析。

        “你来干什么？”黎析打了个哈欠，想睡觉。

        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笼上一层暖色的奈落，心突然一颤。

        大晚上的敲门，总觉得不像一个正妖君子会做出来的事。

        墨色的头发在空气中轻轻卷起一个小圈，奈落一把抱住脑子已经处于休息状态的黎析。冰凉丝滑的丝绸面料蹭在光滑冰凉的小腿上，黎析一个激灵。

        真话，接纳，包容，不背叛。

        完全像是对一个恋人的要求。

        后知后觉的黎析一个激灵咬在了紧贴着她嘴唇的薄唇上。

        “疼。”奈落扼住了黎析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

        不是小兔子。

        那双红眼盛着的春水都快荡漾出来，轻柔的语调挑拨着黎析的心间，紧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贴在冰凉的丝绸上，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奈落再次俯下身子要去亲吻软下来的小兔子，黎析别过脸，唇瓣擦在发烫的脸颊上。

        “好烫啊！”唇瓣游走着，像是一根根细密的蛛丝，牵扯着黎析的每一根神经。

        痒。

        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裙摆被撩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游走着，每走过一寸肌肤，就仿佛牵引下一根透明的蛛丝。

        “奈”黎析刚发出一个音就被自己发颤的声音吓住。

        真得要死，怎么能和妖怪做这种事情。

        “怎么，想后悔？”脑袋从颈窝处抬了起来，沉声道，“你傍晚明明答应了的！”

        小蜘蛛软绵的语调激得迟钝的五官渐渐打开，黎析猛吸了口气，随即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乖巧温顺的小蜘蛛，“你今天用了我的沐浴露？”

        黎析有洁癖，个人领域意识也很强，小蜘蛛一住进来，她就给他置办了所有全新的东西，并划分了领域，为了避免自己眼花混淆，牙刷牙刷杯毛巾脸盆等等一种样式的东西颜色都是不一样，沐浴露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如果她没记错，自己的是青柠茉莉，绿瓶，奈落的是海盐柠檬，黄瓶。

        “恩，”奈落丝毫不辩解，唇瓣摩挲着黎析的脸颊，“你的牙刷、杯子、毛巾，我都用了。”

        “真是疯子！”黎析推了推像蛛丝一样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奈落，显然是无用功，“你有没有科学知识啊！多不卫生！会让我得病的！”

        黎析扶额，这哪是只蜘蛛，明显是变态吧！

        “我只是喜欢你的味道！那些上面都有你的味道！”奈落紧拥着怀中的小兔子，说出的话有意无意上挑着，像极了他此时的嘴角。

        他本来就是万恶之源，小兔子很聪明，什么都看穿了，既然她不选择逃跑，那就要把她吃掉。

        是她先展露脆弱的脖颈给他的，他怎么能拒绝她的善意呢？

        他要沾满她的气味，将全部的恶意展示在她一个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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